皇甫遲面頰微緋,「這輩子,咱倆好好過。」
「嗯。」
就在皇甫遲因她的應允而開始建構未來的想像時,紀非卻很不解風情地打斷了他。
「然後隔三差五的去天問台逗逗猴子。」她的計劃里可不只有他一人。
如同被潑了盆冷水,皇甫遲期待的心情登時涼了下來,他不語地看著懷中興高采烈的她。
「再時不時去挑戰一下正人君子岳的忍耐極限。」看猴子蹦蹦跳沒什麼,看軒轅岳那副隱忍不發的模樣才是正道。
皇甫遲悄悄挪動大掌,將懷中的人兒更壓進懷里,可她卻還是沒發現他的心情已經變了天。
「啊,還有一事。」
終于要說到他了?
「我可沒忘記那只竟敢不認兒子的魔。」紀非冷冷輕含「既然他當年不認,那他這輩子也休想認兒子了。」
「申屠令?」連那個遠到天邊去的外人也在她心上一席之地?
「不是他還有誰?」她還在挑戰他的耐性極限,「我老早就看那只魔不順眼了,咱們就把他的兒子搶過來,反正小皮猴也是咱倆一手養大的,那只魔別想同咱們分一杯羹。」
他等了多年她才終于回到他的懷中,在這良辰美夜,她卻有心思算計那些男人,還想那些有的沒的?
她邊想邊笑,「你瞧,未來不是很美好嗎?逗逗猴子,搶搶孩子,再撩撥一下被皮猴子弄得一個頭兩個大的小美人,這日子多美好啊。」
「我呢?」
「嗯?」紀非這才注意到他的語調低啞得有些不妙。
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額,「你不在乎我……」
當他全心全意只愛著她時,她怎還能看得見他人?
她知不知道,眼下的這一切,對他來說,不夠,遠遠不夠……不管他再如何抱緊她,身軀再如何交纏,她再如何笑意盈然地面對著他,說著以往從不輕易道出口的愛意,他就是覺得,不夠。
那種深切的不滿足,是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渴求,是種從身體里都要幻化出雙手,拚命想要抓緊她的緊迫,哪怕如今兩顆心再怎麼貼合毫無縫隙,卻還是在他心頭留下了恐懼的陰影。
他人不會明白的。
那種溫情相伴多年,眼睜睜看她一跤失足在宮廷里,與他漸行漸遠……再到他無怨無悔相助于她,恨不能為她分憂為她愁為她痛,卻恍然明白,他自認為永不會明白的愛,早已像個蠻橫的暴君,高坐在他心中的王位上不肯離開……
記得在紀非死後,他曾問過蘭總管,為何愛上一個人,就會把整顆心都撲在那人身上,不听從自個兒控,不過問理智,甚至以對方之喜怒為喜怒,有時回過頭想想,還會覺得這樣的自己,陌生得可怕?
那時的蘭總管在听了他的話後,眼中有淚光浮動,過了好一會兒,蘭總管才說了四字。
愛不由人。
愛不由人……這話,說得還真一點都不欺他。
愛上她後,他就是她手中的泥,任她捏任她塑,她要指天問地,他莫敢不從,雖然有點窩囊,也有些愚蠢,可充盈在他心頭那滿滿的,卻是無上的愉悅,是種只有她才能帶給他的快樂,是種只有在她身上才能找到的滿足。
可在她走後,她也將他所有的快樂都帶走了。
得到過後再失去,他無法描述那是什麼樣的痛苦,那段踩著痛一路走來的日子,始終都無法在它已成為過去之後過去,它還留在他的胸坎里,日復一日的抽痛,夜夜逼他溫習她訣別時的淚眼。
「別吃昧了。」對于他的欲,她也模出個大概了,雖然這令她很無奈,但她卻不能阻止他。
皇甫遲報復似地叼住她的唇瓣,細細密密地啃咬過一回,直至她忍疼地拍打著他,芳唇也變得紅女敕欲滴時,才稍稍打住。
「之所以在乎他們,也是因他們是你的徒兒。」她委屈地瞪著他,「若無你,對我來說,他們再如何也不重要,所以你就別跟他們爭寵了。」
「哼。」改天他非要好好修理修理那些膽敢跟他爭寵的自家徒弟。
見他還是滿心不痛快,紀非索性在他的身上坐起,居高臨下地看眼前的luo男,玉指輕輕朝他的鼻尖一點。
「這樣吧,本宮今晚就再臨幸你一回,你可以收起你的閨怨了。」
皇甫遲挑高一雙劍眉,幽深的黑眸掃過凹凸有致的美景,狀似不甚滿意。
「你那什麼眼神?你的技術也沒比我的好哪去。」躺在這兒的新手又不只她一個,他好意思嫌棄她?
「那……」皇甫遲的大掌滑上她的縴腰,「再指教指教?」
「正合我意。」
「你來干嘛?」
燕吹笛一手按著門扇,正在考慮要不要把門給關上賞來人一記閉門羹。就在方才,正在替自家師弟洗手做羹湯的他,滿心不樂意地來應門後,一打開門,滿頭滿臉都是雪的藏冬便冒了出來。
藏冬恨恨地瞪著這個麻煩的根源,原本縮在靈山冬眠的他,在這等惡劣天候下,本該數著烤烤火、品品美酒的愜意日子,可在攤上了這個永遠都會給他平靜生活處處帶來驚喜的臭小子後,他的好日子便已一去不再復返。
「臭小子……」他抖去一身的雪花,也不管燕吹笛面上的拒意,硬是怒氣沖沖地擠進門里。
「我又怎了?」
等待喂食的軒轅岳走至廳內,就見自家師兄拿著鍋鏟,正招呼著前陣子從這兒逃走的某神。
「山神,你怎麼又來了?」他不是說打死也不再管他們的閑事了嗎?
藏冬氣勢洶洶地揪住燕吹笛的衣領,「說,你家娘娘那個尸身是打哪來的?」
「魔界啊。」
「是什麼來頭?」
「火魔之女啊。」
「你怎麼弄到手的?」
「搶來的啊。」
「……」就知道不能指望這小子會有什麼正當的手段。
「師兄,你搶別人的女兒?」掂掂眼前這情況,軒轅岳也知道他肯定又是捅了什麼摟子了。
「我搶的是尸身而已好嗎?」燕吹笛完全不以為這有什麼好內疚,「她都死了幾千年,魂魄早投胎去了,她家老爹也掛了幾千年了。」
軒轅岳深吁了口氣,「那就好……」
「一點也不好!」藏冬不滿地嚷嚷,「人家魔界的鎮界之寶,你居然草來借花獻佛?」也難怪魔界要深表不滿了。
燕吹笛有些莫名其妙,「干啥現在才來說這些?」當初奪舍之時不也沒見他反對嗎?
「喂,土匪,現下魔界派代表來討那個女娃了。」拜他所賜,魔界派出十幾只具地位的魔圍了靈山好些天了,逼得他不得不前來找人算帳。
燕吹笛笑得很囂張,「我搶都搶了,還指望我把她還給他們?」
「他們要我轉告你,你若不還,魔界不介意把你這天問台翻過來。」這回魔界可是氣狠了,人家火魔之女安安靜靜在聖地里睡了幾千年,一直都是魔界眾魔的精神象征,可這小子卻不打一聲招呼上門就搶,這置他們魔類的顏面于何地?他們當然要來這找回場子來!
「要戰便戰。」燕吹笛揚了揚手中的鍋鏟,「本大爺生平最不怕的就是殺上門來討債的了。」
藏冬氣抖地指著他的鼻子,「你、你……」
「師兄,你常干這種事?」
他笑得十分猥瑣,「哪里哪里,唯熟練耳。」
「……」不知道現在拆伙下山去還來不來得及?
知道跟這只道德底限超低的臭小子談不出個什麼好結果來,藏冬也不勉強,他直接轉身問向外頭等著興師的某位代表。
「外面的,都听到了?」
同樣也是被逼著來的申屠令,面色陰沉地推開門在大門處站定,愈看燕吹笛那副張揚的德行愈是心中冒火。
「你當真不還?」
燕吹笛撇撇嘴,「就不還。」
「那你就等著魔界踏平天問台吧!」等那些魔類把這兒拆了後,看他還拽不拽得起來。
「恭候。」燕吹笛一點也不在意,因七年來他也不知被各界眾生興師問罪過幾回了,他經驗豐富得很。
藏冬跺了跺腳,急忙去追差點氣昏頭的申屠令,一把拖住要下山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