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著,我要處理點小事。」紀非站起身子,一手按住也想跟著起來的皇甫遲。
皇甫遲張口像是想說什麼,但見到她面上燦爛到有點恐怖的笑容時,他識相地坐回原處,把生殺大權都交給她。
解決了師兄弟的唯一靠山後,紀非踩著優雅的步子一步步走向他們,而他們則是滿心不安地一步步往後挪,眼看躲不了,他們便改往皇甫遲的方向移動。
「行啊你們,懂得如何傷師父的心了?了不起了不起,果真是長大了。」她走至他們的面前,揚起兩掌諷刺地對他們拍了又拍。
燕吹笛小聲在嘴邊嘀咕,「明明就是他先傷我的心……」
「就知道你這猴子腦袋不好」她面色一變,一手拽過他的耳朵就將他扯過來。
「我、我……」軒轅岳見狀忙想開溜,豈料她的玉手已經探至他的面前。
紀非扯住他的耳朵不讓他跑,「一聲不響的就離開鐘靈宮?你有沒有想過給你師父一個理由?你就這樣讓他傻傻的在宮中等你?」敢欺負她家男人?
「我……」
「翅膀都硬了是吧?長大了就都看不慣師父了是不?」左右開弓的她,硬是下了狠勁將兩個大男人給扯矮了身子。
不敢反抗的燕吹笛眨看淚眼看向遠處的救星,而不常接受這種招待的軒轅岳已經受不住疼開口求援。
「師父……」
「現在就知道要找師父了?往日你們都將他給擱哪去了?現下居然還好意思叫他,你們虧不虧心?」他不說還好,一說紀非更是使勁地凌虐他們的耳朵。
皇甫遲按著過脹的月復部別過瞼,習慣性地看向作壁上觀的蘭總管。
「蘭。」
蘭總管想也不想就拒絕,「國師大人,這回您不能再心軟了,她教訓的是。」含早早就等看收抬這兩只兔崽子了。
「你們可知錯?」紀非扯高他倆的耳朵,似要刮人骨的惡意眸光來回在他們瞼上滑過。
「知道了、知道了……」打小就最怕她這樣看人的某對師兄弟,被嚇得身子是縮了又縮。
紀非美眸微眯,皇後氣勢當下全開,厲聲喝問︰「日後還敢不敢?」
「再也不敢了……」他倆像小兔子般應著。
「既然你們這麼乖,我也就不多為難你們了。」她變瞼似地一笑,滿意地松開兩手,柔柔拍撫他們的面頰,「接下來咱們說正事。」
還有正事?那方才的算什麼?
受驚的兩人緊靠在一塊兒,不確定現下是趕緊躲到師父身後去好,還是直接轉身逃跑比較安全。
然而紀非也沒給他們時間選擇,她揚手輕輕一彈指,守在門邊的春嬤嬤已去把大門關上,蘭總管也站至皇甫遲的面前將他嚴實地檔住,接著她笑吟吟地勾著他們的肩頭。
「燕兒,岳兒,這座人間,就交給你們了。」
「交給我們?!」他倆被嚇得不輕,速速跳離她的身邊兩大步。
紀非賞了一記明知故問的眼神給他們,「你們家師父收山不救人間了,自然是接著由你們頂上。」
燕吹笛不平的低叫,「為什麼是我們?」皇甫遲從沒這麼說過!
「不然你家師父養你們這兩個徒弟是干嘛的?」她將玉掌往身後一探,忠實的蘭總管趕緊奉上往年她出入沙場時所用的大刀。
「呃……」她、她想做什麼?
下一刻,她舉重若輕地將涼涼的刀身擱在燕吹笛的頰畔,對他笑得好溫柔。
「你們師父老了,累了,所以該換人來了,明白嗎?」
他哪兒老了,明明就看起來跟他們差不多……
「你救了那麼多年的六界眾生,總該換一下人間的百姓了吧?別以為你有一半魔類的血統就可厚此薄彼。」想白白便宜了申屠令?那也得看她答不答應。
「我……」燕吹笛戰戰兢兢地看看擬可鑒人的刀面。
她將刀柄一轉,毫不留情地擱在軒轅岳細致的脖子上。
「含一心想上西域修道是吧?鐘靈宮那麼大,還擔心騰不出個地方來讓你修?」
軒轅岳好想哭,「師父……」
紀非縴腕一轉,直將大刀插在地上入地七分。
「甭叫他,這事我說了算!」好歹都讓皇甫遲養了他們那麼多年了,她可沒打算讓皇甫遲血本無歸。
皇甫遲站起身,「紀非。」
她不疾不徐地回首對他拋了個露骨的媚眼,「不都說養兒防老?現下人間已與你無關了,往後你也不再是百姓們眼中的國師大人,你是專屬我一人的傻鷹,所以不許你再多管閑事。」
皇甫遲心中溢滿了喜悅,「好……」
什麼?自家師尊就這麼輕易被美色打敗了?
某對師兄弟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他們的未來就如此被娘娘的愛情給犧牲掉了。
紀非笑意嫣然地挽著皇甫遲的手臂,「賺咱們回房去。」
「回房做什麼?」心上人有令,皇甫遲也不管身後還有兩個突然被降以大任的徒兒了。
「我記得春姨找來的圖冊上有幾個姿勢不錯,咱們練練。」這還用說嗎?飯飽當然是得思那個什麼來著?
「……」
她邊走邊嬌媚地在他的耳邊輕呵著氣,「怎麼,你怕你這一把老骨頭太硬做不來?」
「等會兒你就別哭。」皇甫遲一把打橫抱起她,語氣有些凶狠地道。
「呵呵……」
隨著他倆相親相愛的身影飄然遠去,飽受刺激的燕吹笛哀叫地掩著兩眼在屋里跳來跳去。
「我瞎了!」
「習慣就好。」蘭總管安慰地拍拍他,對這常態早已見怪不怪。
「岳兒?」春嬤嬤搖著呆成一個木頭人的軒轅岳,「岳兒醒醒神,岳兒?」有這麼震驚嗎?
好一陣子沒來京城,京城的容貌就變多了。
走在以往熙熙攘攘的城心大道,放眼看去,沿途櫛比鱗次的店家十有八九紛紛關門閉戶,南北往來的行商車隊亦不見蹤跡,大街上往來的行人疏疏落落,哪有從前的繁華熱絡?
一批又一批列隊的官兵,張揚地在空曠的街上巡守,空氣中泛看血腥的味道,任憑天際的雪花再如何落下也難以掩蓋。
听城中的百姓說,鄰國又將叩邊了,城中的富人們大多數已避至了皇城里,沒資格遷進去的,大多選擇離京遠避他鄉,因新皇並不信任年事已高的紀大將軍與紀氏一族,拒絕派遣紀氏軍員前往邊關和國境應敵,更不打算再讓已經被打落的紀氏一族有翻身的機會,因此被派去聯防敵軍的只壽階低下的武官。
若是新皇再這麼堅持下去,或許再過不久,這座墨國的首善之都,在戰火來臨時,將會成為一座空城也說不定……
軒轅岳抬起頭,望看充滿了魑魅魍魎的城心,極力忍下手中施符的動作,以免引來官兵們的注意。
這哪還是他記憶中的城市?
觸目所及,百姓們的臉上皆帶著些許的驚惶,以往安寧祥和的生活已然遠離,軒轅岳今日才明白,皇甫遲多年來守在鐘靈宮的苦苦力撐,還有當年紀非征戰他國所打下的和平是多麼的珍貴。
燕吹笛推了推他的肩頭,「別感傷了,快點走吧。」
「師兄,你說娘娘會饒了我們嗎?」他沒忘記,紀非在把他們趕下山前,她那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很難。」就她的性格來看,她不回報個百倍她是不會停止記仇的。
軒轅岳期期艾艾地問︰「那師父他……」
「你還不明白嗎?他現下滿心滿眼就只有娘娘一人而已。」他老早就放棄那個對愛太過專一的修羅會拯救他們月兌離苦海了。
他不死心,「倘若我們把這事辦妥當了呢?娘娘她是否就會高抬貴手?」他終于明白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是什麼意思了,他家的娘娘,比一百個師父都還要可怕。
「看她心情吧,總之我不會太樂觀就是。」燕吹笛模了模自個兒還腫得跟面團似的耳朵。
原本躲在小山頂上躲避魔界風頭的他們,在那兒住了幾日後,便被皇甫遲給下了逐客令,而相當樂意滿足皇甫遲心願的紀非,交代他們在回去面對那些討聖女的魔類之前,先走趟皇城去幫她辦幾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