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葉瀟打開他在酒店常用的那套高級套房,沙木宣杵立在門口,
依然一頭大波浪卷發蓬松的披散在肩上,那張俊俏的臉蛋被這波浪卷
發修飾得多了幾分女性的嫵媚和溫柔,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楮在長長
的睫毛修飾下,看在葉瀟眼里是永遠的動人,永遠的美麗。舒愨鵡
這一刻,他笑了,笑得很開心。
「傻笑什麼?!」
「太想你了!所以傻笑。」
沙木宣踱進房間,問︰「歐雪還好吧?」
「嗯,還可以,但是,最近很虛弱,包括在國外,也暈倒過幾次。」葉瀟幽幽地說。
「好啦,不談這些。我在國外這幾天你過得怎樣?」很是關心。
「嗯,很好!」頓了頓繼續說︰「瀟,我過幾天就回t公司上班了。」
葉瀟一听蹙了蹙眉,「回t公司?!非得回去工作嗎?是你提出的還是喬昇要求?那個地方,可是有人一只在嫉妒你!你回去,我不放心。」
听了葉瀟關心的話語,沙木宣感動了,她緩緩地抱住他的腰,靠在他寬闊的懷里,一種久違的溫暖和舒心的感覺涌向她。葉瀟也感覺到這溫暖和舒心,還有那份安寧,仿佛飄走的心,一下子回到自己身體里了。他和她靜靜地都沒有言語,靜靜地感覺彼此的心跳,享受這特別的感覺。
突然,葉瀟上衣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看號碼,是家里的號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不會是歐雪又出什麼情況了吧?!」皺起眉頭接通。
「喂……」
「……」
電話另一端傳來母親急切的聲音,歐雪又暈倒了!
告別沙木宣,葉瀟火急火燎的朝家趕,當他奔進家門時,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了。歐雪暈倒在客廳里,身旁是打翻了的茶杯和果盤,他走近暈倒在地毯上的妻子,身上大片的瘀斑特別刺眼,父親和母親手足無措的呼喊著她。
「快!到醫院,找賽醫生,歐雪有新情況。」一把抱起地上的歐雪,奔出家,母親和父親也跟了上去。
還是c城那家最好的醫院。
「她情況怎麼樣?」葉瀟問剛好診斷完的賽醫生。
賽醫生搖搖頭,嘆氣道︰「我已經無能為力了,這是病情惡化到死亡前的征兆,通知歐老板吧!」
葉瀟傻住了,他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太快了!醫生搖頭嘆息地離開了病房,葉瀟走到床前坐下,母親和父親也關切的注視著還在昏迷中的兒媳。
「爸,媽你們去通知歐伯吧,這里我來照料。」緩緩地走向病床。
父親和母親搖頭嘆息的出了病房,葉瀟注視著歐雪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
「她太可憐了!如此青春年華,卻被病魔纏身,要離開人世,再也不能享受美好的時光……」
「瀟……」一聲很微弱的輕喚。
葉瀟抬頭,見歐雪醒來,急忙抓住她的手,那手冰涼冰涼,沒有一絲暖氣,他從來沒有如此的感覺到她的冰涼,氣若游絲。
「雪,我在,我一直在你身邊。」
「瀟,對不起!……」一滴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歐雪蒼白的臉上盡是痛苦的神色。葉瀟能感覺到她的痛苦和面對死亡的煎熬。
靜默片刻。
「我想見見……她。」
「誰?」葉瀟突然明白了,他點點頭,「好,我把她叫來。」
「……什麼?!她要見我?」听了葉瀟的敘述,沙木宣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無數的問題閃現,「歐雪叫自己去干什麼?是指責?還是……」甩甩腦袋,確實猜不出。
當沙木宣走進那間高級病房時,還是被籠罩的沉悶氣氛給震住了,她走近,看見躺在病床上的歐雪,此時的歐雪已經病入膏肓,慘白的小臉,尤其是那本來就瘦弱的身子骨,現在更瘦弱了!但是,當歐雪見
到她站在床前,還是勉強的擠出了燦爛的笑容,雖然那笑容看起來特別讓人心酸。
「嚇著你了吧?」聲音極小極微弱,以至于沙木宣要走得很近很近才能听清。
沙木宣搖搖頭,「歐雪,怎麼會呢,不會的,你不會嚇到我。」鼻子已經有些發酸了。
咳——咳——
一陣猛咳,咳嗽得歐雪差點斷氣。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葉瀟上前幫她理順氣息,慢慢地平息下來,她緩緩地拉起沙木宣的手,又拉起葉瀟的手,把那只大手輕放到沙木宣的手上。這細微而緩慢的動作震撼住了沙木宣。
「歐雪!她這是要將葉瀟托付給自己嗎?」
微弱的聲音又響起了,「我希望你們能在一起。」沙木宣和葉瀟同時震住了,歐雪的舉動和話音震撼了兩人的心,他們倆半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還希望……我的父親,你們能答應我,照顧好他嗎?」渴求的眼神,請求的眼神……那眼神讓人心酸。
沙木宣眼眶紅了,她朝她點頭,點得很堅定,她不能讓這個女子失望。
「如果,如果有來世,沙小姐,我一定會與你公平競爭!」說完,看了看一側的葉瀟。
緩緩地閉上眼,面帶一絲笑容,滿足,安心。
「歐雪,如果有來世,我一定與你公平競爭!你,別輸給我。」在沙木宣心里,她寧願歐雪站起來跟她競爭,也不願意她死去。
*
她走了,歐雪她走了,帶著關愛她的人所有的愛離開了。
歐家那棟豪宅,並沒有從悲哀中完全走出來,偌大的房子,此時更加空曠,更加孤寂,突顯在半山坡。
葉瀟開著悍馬車在半山坡公路上行駛,這是歐雪離開後的第三天了,他處理完後事,趕回歐家豪宅去看望他的岳父。
「爸——」一進客廳,葉瀟便呼喚岳父。
「沒人!」葉瀟心頭不由得一緊,「管家呢?阿來管家怎麼沒看見?」整座屋子死氣沉沉,就像是封隔了多年的老宅子。
葉瀟樓上樓下都找遍了也沒見著一個人,突然醒悟過來!朝花園里那間畫室奔。
——
皮鞋壓榨木質樓梯板的聲響。
葉瀟輕輕推開那扇半掩的木門,一位老者坐在畫室的木凳上,那曾經是歐雪常常坐的木凳,葉瀟緩緩走近老者,輕喚一聲︰「爸!」
歐穆謹听見腳步聲並沒有抬頭看他,「爸!」葉瀟又喚了一聲。這時歐穆謹才緩緩轉過臉來,當葉瀟看見歐穆謹那張臉時,他驚訝得冒出一身冷汗!滿頭的白發,連唇角的胡須都白了!尤其是那張極其蒼老的面孔,透著深深地悲哀神情,曾經光亮的眼神,此刻,已經灰蒙蒙,暗淡無光。
「你來了!」從前洪亮的聲音,此時異常蒼老,異常無力。
「爸,我扶你回臥室。」說完,上前扶住歐穆謹。
歐穆謹乖乖地跟他出了畫室。
「先陪我到書房。咳——咳——」進了書房,歐穆謹跌坐在沙發里。
「真是難為你了,還記得我這個糟老頭子!」
「你,永遠都是我的父親。」葉瀟的一字一句敲在歐穆謹心上。
噗通——
葉瀟突然雙膝跪地。
「爸,我永遠都是你的兒子,以後讓我照顧你吧?不要讓歐雪不開心,你現在這樣子,歐雪要是知道了,她會很難過!就算是為了她,你也要好好活!」
葉瀟的一番話,讓歐穆謹老淚縱橫,「我到底是作了什麼孽,老天要如此懲罰我?奪走心愛的女兒!」深深自責。
葉瀟跪在地上始終沒有起身,他握住岳父的雙手安慰面前已經心力憔悴,異常悲痛的老人。
良久。
歐穆謹從悲痛中緩過神,扶起葉瀟,「你來,我給你樣東西。」葉瀟起身跟過去。
歐穆謹抖著手取出一個木匣子。
「這是我留給你的,你打開來看吧。」
葉瀟疑惑地接過,打開,他再次驚訝了!「遺書!」
「爸,你別這麼悲觀好嗎,歐雪不在了還有我呀!」
「這是份財產遺書,上面寫著,我所有的財產包括公司,全部由你來接管,除了這棟豪宅,變賣後捐贈給孤兒院等需要幫助的人。還有,我這些天想了很多,錢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想去過平凡人的日子,明天你去幫我找一處普通住房,以後我就在那里定居。離開這傷心的宅子。」
「這……。!爸,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信任!」葉瀟堅定地回答。對他來說,只要岳父不再悲傷,什麼都好。
「還有,那些管家和家庭佣人,我全部打發走了,許諾言給他們一部分金錢,你接手歐氏集團後記得把錢兌現給他們。」葉瀟點頭答應了。
害怕岳父孤獨,葉瀟當天就把歐穆謹接到自己在c城購買的那套公寓里住下,安頓好岳父歐穆謹,葉瀟看著已經熟睡的岳父,「一夜之間就白了頭,連胡須都白了!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回想從前岳父與父親侃大山,精神矍鑠,雖然年進老年,但卻是精力充沛,身體硬朗,沒想到歐雪的離開,給他造成如此大的創傷!甚至抵過財產受損!」
葉瀟輕輕走出臥室,關上房門,走到露台上,燃上一只香煙,凝眸望向遠處燈火闌珊的城市,高樓林立,一條條公路交錯縱橫,一輛輛車燈一閃而過,匆匆忙忙。指間的燃煙忽明忽暗,「一切都結束了!終于為情義畫上了圓滿的句號。」可一想起沙木宣為自己做出的犧牲,葉瀟黯然了,「她為了我的尊嚴,為了不讓我難以選擇,在我最需要幫助時做出自己都難以做出的選擇,這……就是愛吧!」
那一夜,葉瀟睡得很安穩,直到天的邊際露出了白魚肚,陽光透進房間照射到他俊朗的面孔上,微眯縫了眼,新的一天,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