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其中的一個23號墓里頭,寵寵環望著四周建築。
肅穆、奢華。仿佛在印證著主人生前的富有。
看了片刻,她指了指散落在墓里的那些古老的玉器,對著齊宇道,「你說,這墓的主人是不是挺富有的,算算這些日子,咱們也看過好幾個墓了,這里的玉器可是最多的。」
「可能吧。」他說道,「你要真想知道是不是,問問這里的專家不就行了。」
可沒想到寵寵倒是搖了,「有些事兒,不知道的時候更適合幻想。比如,躺在這墓里的是個女人,那麼她生前是富貴人家的大老婆,還是雄霸一方的女領主,又或者不過是個喜歡偷玉器的小偷……」
齊宇雙手插口袋里,就這麼站著看著寵寵,听著她說著她腦子里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無論是荒唐的、夢幻的還是大逆不道的,他都覺得有趣,就想這麼一直的看著她,一直的听著她說話。
寵寵說著說著,又指了指周圍那些陶罐壁畫上所刻著的文字,「你說,文字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呢?從最開始的只是幾個簡單的符號和筆畫,到慢慢的發展成了一種系統的東西。可是越系統,越會越復雜,連帶著讓人也變得復雜了。」
「可是若是沒有文字的話,那麼豈不是會少很多樂趣。」齊宇接口道。
「也對。」寵寵一笑,「要是沒有文字的話,那麼也就無法看到《玉蒲團》、《梅》這樣的經典了。」她坦蕩蕩的說道,向來覺得人食色性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甚至有好幾次,她還當著齊宇的面兒,捧著《玉蒲團》在認真的看著,看罷,還評論幾句。別說,寵寵的評論,有些地方還真蠻有點學術味兒。
可正是這份坦蕩,讓齊宇愛死了,「怎麼,想研究文字了?」
「才不,只是有感而發而已,這些古物上刻著的字,到底在說些什麼呢?是真還是假,其實又有誰能說得明白呢!就像人心一樣,除了你自己,沒人知道你真正想的到底是什麼。」她幽幽地說著。
他的心猛然一抽,「寵寵,若是你想知道什麼的話,只要你問,我都會回答你,不會隱瞞。」
卷翹的睫毛揚了揚,她正想說話,卻突然蹙起了秀眉,緊接著,她的身子一個踉蹌歪倒,眼看著要摔倒在地,齊宇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跨前,扶住了寵寵的腰,緊張的問道,「怎麼了?」
寵寵沒答話,青筋浮現在了她的手背,她的面色一下子蒼白起來。微微的喘著粗氣,她像是在竭力的隱忍著什麼。看著她這模樣,他突然想起了在博物館見面的那次,她似乎也曾經這樣不舒服過,只不過那時候,他誤以為是因為這是她見到慕傲卿覺得難堪的反應,可如今看來,似乎是——「寵寵,你是不是生了什麼病?」
齊宇急啊!一想到這懷里的女人是在生病,就恨不得把全國的醫生都召集過來給她來個會診什麼的。
寵寵深呼吸了幾次後,神色慢慢的恢復了正常。她沒有挪動身子,依然靜靜的靠在齊宇的身上直到身上的疼痛全部退去後,才直起了腰,「可以說是病,也可以說不是。」
「有去看過醫生沒?醫生是怎麼說的?」以君家的財富,沒道理會讓寵寵拖著病啊。
「這個病,醫生是治不好的。」寵寵搖,有些自嘲的笑笑。滿月,又一次的滿月馬上就快到了,這痛,便是一個提醒。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醫生,總會有辦法的,先告訴我你得的是什麼病,我來想辦法。」她這樣說,只令得他更急了。
「你沒法幫我的。」
「為什麼?」
她仰起頭,望著他漂亮精致的面容,「因為你並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麼她要找的人究竟是誰?!齊宇只覺得牙根一陣發酸,明明她就在他的眼前,眼楮里印滿的全都是他,可是為什麼,他卻依然覺得,她沒有在看他。
她在看的,其實是另一個人,一個他拼了命想要在她心里抹去的人——慕傲卿。
華美的庭院中,美女的女人靜靜的坐著,低頭看著面前盆中的睡火蓮。嬌貴、卻美麗芬芳的花朵在微風中微微搖曳著,像是要證明著她的生命力。
皮鞋的腳步聲輕輕響起在了庭院中,女人抬起頭,望著朝著她漸漸走近的身影,露出了一抹難得的笑顏,「傲卿,你來了啊。」
「姑姑。」慕傲卿走近應聲道。若是不說的話,幾乎沒人會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30都不到的女人,其實已經快要年近40了。君繁星,君寵寵的姑姑,也是君寵寵父親這一輩,最小的一個孩子。慕傲卿一直跟著寵寵喊其姑姑,即使和寵寵離婚了,依然還是這麼喊著。
「先坐下吧。」君繁星面色溫和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他依言坐下,卻並沒有主動開口詢問對方為什麼會突然要見他。
「你覺得這睡火蓮如何?」過了片刻,她幽幽地問道。
「很漂亮的花。」他如實回答著,紫色的,中間的地方有著許多金色的觸角,而里面,則只有幾個含苞欲放的。
「是啊,的確是很漂亮的花,睡火蓮的只有在凋謝的前一刻才會張開。」君繁星像是憐愛的看著孩子般的眼神望著那紫色的花朵,「有人說,睡火蓮是世界上最嬌貴的花,而它的花語則是——淡泊的愛情。」
慕傲卿薄唇微微抿起,抬手輕輕的撫模著自己手中的戒指,若有所思的盯著君繁星。
「听說最近寵寵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男人,那人對寵寵似乎還頗上心。」君繁星繼續道。
「是有這麼一個人。」他回道。
「可是他卻不是寵寵的命依。即使他再愛寵寵,也無法在寵寵痛苦的時候去解救她。’
「就算我是她的命依又如何呢,是她一次一次的把我推開。」
君繁星心中輕輕的一嘆,「寵寵之所以會這樣,只是因為她太沒安全感了,君家的人,從自己繼承了這份血脈後,生命仿佛就不受自己控制了,而是被命依控制著。可是哇……」
她頓了一頓,幽幽的垂下眸子,「傲卿,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寵寵嗎?我和她同樣都是繼承了這份被詛咒血脈的人,但是她找到了命依,我卻依然還在尋尋覓覓。這種痛,只會一年比一年更深的沉澱在身體里,而每次發作的痛,也越來越劇烈,我甚至有種預感,我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姑姑!」慕傲卿出聲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想說尋找命依吧!」她苦笑了一下,「找不到的!這些年里,我廢了多少的心思想要找到屬于我的命依,可是卻是遍尋不得啊!能找到命依,那真正是需要運氣的,君家歷代以來又有多少人是找不到命依的呢?所以說,寵寵真的很幸運,能夠遇到你。」
「幸運麼?可是她似乎並不想要這份幸運。」他喃喃著。
「她只是還在逃避而已,這孩子從小就很獨立,從來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在君家,她和寵寵,合該是最懂得彼此的人。寵寵的苦,寵寵的憂,寵寵的怨,君繁星比誰都清楚。「傲卿,你千萬別讓寵寵走上那最後的一步。」
第7章(2)
「最後的一步?」他撫模著戒指的手猛然一頓,抬眼望著對方。
「君家繼承這份血脈的人,唯一能夠真正掌握自己命運的時候,便是結束自己性命的那一刻。」她語調輕柔的說著,美眸中卻有著說不出的痛苦。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她會走上這一步,可是卻無論如何,都希望寵寵可以幸福的活著。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低下頭,視線盯著那在光線下,折射著銀亮光芒的,「若真的變成那樣的話,我陪她!」?
日子又一次的越來越接近滿月了,寵寵的痛,時不時的發作一下,可是這能裝,只要痛得不是太過份,她表面上都能裝得若無其事,甚至還能和人談笑風聲的喝喝酒,KK歌,劃個拳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