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做什麼?」
姚友芊騰的站了起來。愨鵡浪掌心的耳環不及放回去,被她捏緊在手心。
抬頭,顧承耀已經回來了,正盯著她的臉,眼里有明顯的疑惑。
顧承耀沒有看過這個樣子的姚友芊。
她剛剛洗過澡,穿著一身米色的連衣裙。
長長的黑發帶著濕氣,偶爾還有水珠落下。
她站在那里,明顯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怪。
對上她的眸子,顧承耀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有些怪異?
他分明在她的眼里看到有些心虛,有些忐忑,還有些不自在。
她?做了什麼嗎?
姚友芊握緊了那只耳釘,咽了咽唾沫︰「我,找吹風機。」
心跳得有些快,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把耳釘拿出來質問他,又或者放回去。
「這是書房。」顧承耀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睨了她一眼,沒有錯過她臉上哪怕一絲微小的表情︰「吹風機在浴室最下面的櫃子里。」
「是,是嗎?」姚友芊點了點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去把頭發吹干。」
粉拳攥得緊緊的,耳釘的耳針扎在掌心,讓她感覺一陣刺痛。
臉色有些不對,顧承耀看著她的臉色,在她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叫住了她。
「你臉色不太好。不舒服?」
「沒有啊。」拳頭握得更緊了,她幾乎懷疑那只耳釘把她的掌心刺破了︰「可能,可能有些中暑吧。」
「……」
顧承耀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她快速的離開,然後他坐回了書桌後面。把文件都簽好字,又理好。
最後將那些行情走勢分析圖都關了。
屏幕上的桌面,赫然是白嫣然跟他的合照。
顧承耀將身體放倒在椅背上,盯著屏幕上白嫣然的笑臉。
剛才,姚友芊看到他的桌面了?
姚友芊像是小偷一樣,攥緊了那只耳釘,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了衛生間,然後找出了吹風機。
掌心已經被耳針扎出了一個紅點。
看著那一只耳釘,她的心里閃過無數復雜的感覺。
顧承耀,顧承耀——
這個名字在她的心頭翻滾,卻始終沒有叫出來。
將長發吹干,姚友芊又一次,捏著那只蝴蝶耳釘發呆。
顧承耀會發現這只耳釘失蹤嗎?她要不要放回去?
心思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顧承耀過來喊她︰「女乃女乃讓人過來叫我們去吃飯了。」
「好。來了。」明明知道顧承耀不會進來,不過姚友芊不是快速的將那只耳釘收好。
這才出了衛生間。
出了房門,夕陽已經落下,晚霞將天邊染成紅,連帶著庭園里的植物,都披上一層緋色。
鼻尖傳來桂花的香氣,姚友芊邁開腳步,看到顧承耀走在自己的前面。
盯著他的背影,她的心情十分復雜。
心思轉了一圈,最後她加快了腳步,追上了他的步伐。
「顧承耀,你小時候就住在這里嗎?」
她主動搭話,讓顧承耀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卻只看到她平靜的眸帶著幾分隨意。
好像她就是隨便問問一般。
「嗯。」顧承耀點了點頭︰「小時候父母感情太好,我爸爸不喜歡看到我。」
這個話,不是他說的,是汪秀娥後來隨口說的。
據說當年還小的他,經常鬧著要喬心婉。
姚友芊嘴角抽了抽,什麼叫做父母感情太好,他爸爸不喜歡看到他?
「不要那樣看我。」顧承耀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他最長記錄,是大半年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
小時候也埋怨過,尤其是當幼兒園有親子活動,但是父母都不來參加,而是女乃女乃去的時候。心里很討厭顧學武的不負責任。
不過後來想想就釋然了。那些在外面工作,父母一年難得回一次家的孩子來說,他還算是幸福了。
確實是沒什麼不好。
姚友芊低下頭,這才想起來他曾經听顧靜婷說過一次。說這個弟弟跟父母的感情,不是很親。
現在看來,何止不是很親,簡直就算是關系冷淡吧?
「我听你大哥說,你當過兵?為什麼你會——」听你父親的話?
「他倒是什麼都跟你說。」顧承耀瞥了她一眼,腳下的步伐慢了下來︰「那個時候太年輕,跟幾個朋友做了一些事情。我家老頭子不高興了。」
顧學武倒是想斷了他的經濟來源,可是當時顧承耀的經濟來源又不靠家里了。
想讓學校給顧承耀處分,可是這樣丟的是自己的臉。
最後無奈,只好將他跟另幾個人都扔部∣隊里。
他倒不是不想反抗,而是當時顧學武跟他談條件,如果他肯進部∣隊,那麼在他三十歲以前,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選擇自己喜歡的人生。顧學武不會再干涉。
當然,這個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包括那些出格的事。
為了得到三十歲以前的自由,顧承耀同意了。
更何況,他本來就喜歡玩,喜歡刺激。
什麼事情都要體驗一下。當兵也算是一種體驗吧。
姚友芊沉默了。站在離顧承耀半步之後的距離。看著他的背影。
他想在三十歲之前,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選擇自己喜歡的人生。
卻陰差陽錯,跟自己在一起了。
所以他才會憋了一肚子的氣,所以他才會那樣討厭她反感她。
想到那只耳釘,想到了他一直不放棄去尋找那個叫嫣然的女人。
他到底是真的愛那個女人,還是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出現了超出預計的變數,所以執著的要一個結果?
到底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初戀,還是說一時的新鮮刺激?
又或者因為父母的反對,所以越發的堅定自己的意志?
他,真的知道嗎?
「顧承耀。」姚友芊突然停下腳步,看著滿園的秋色,出口的聲音,晦澀而艱忍︰「如果你找到白嫣然,你打算怎麼辦?」
顧承耀的腳步突然就頓住。
他轉過身,面對姚友芊。夕陽的余暉染紅了他的臉。他的眸子,就在那淡淡的霞光中直直的盯著姚友芊的眼。
晚風吹過帶著秋老虎的熱意。姚友芊沒有退縮,只是跟他勇敢對視。
周遭極為安靜,靜得讓姚友芊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顧承耀沉默,微微斜睨著他幽暗而深邃的黑眸,沉靜的臉上,隱隱著幾分風暴。
「不知道?」姚友芊偏過頭,杏眸閃過一抹嘲諷︰「你這幾個月,從來沒有放棄過找她吧?你找到她之後,你想如何?」
顧承耀剛才就懷疑,姚友芊看到了他筆記本設置的桌面。
現在,卻是更加肯定︰「與你何干?我找到她,我想做什麼。跟你有關系嗎?」
他自己都還沒有想清楚。
顧承麒上次的話雖然難听,他卻知道很有道理。
顧家,是絕對不會允許他離婚的。他要是真的想跟白嫣然繼續,就只能委屈白嫣然。
而白嫣然真的會願意讓自己委屈嗎?
nbsp;不要說白嫣然,他又怎麼可能讓她受委屈?
是啊,跟她有關系嗎?
姚友芊內心苦笑。她,真的不應該問這個問題的。
顧承耀愛誰,跟誰在一起,都跟她沒有關系。
可是內心那隱隱冒頭的不甘心是怎麼回事?
那一陣她極力壓抑卻怎麼也壓不去的悸動讓她不想就這樣算了。
顧承耀背著受傷的她,牽著她的手所產生的心動讓她想要一個答案。
其實那個答案,她早就有了,又何必再問?
心口一陣壓抑的難受,姚友芊也不再問了。越過了顧承耀向前走。
手臂突然被顧承耀抓住,他擋在她的面前,沒有錯過她眼里一閃而過的苦澀。
xiong口微微一滯,他發現,自己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不會是——
姚友芊定定的看著顧承耀,他擋住自己,是想做什麼?
「姚友芊。」顧承耀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事情發展到今天,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不過,這不防礙他一開始的堅定。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找到了嫣然。你,肯不肯跟我離婚?」
姚友芊看著他眼里隱隱透出的那一絲期待。人還沒有找到,他已經開始想他們之間的出路了嗎?
他還真是迫不及待啊。心口越發的難受了,她知道她應該說同意離婚。
可是那簡單的幾個字,此時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由你來提出離婚。借口隨便你找。怎麼樣?」顧承耀給她保證,也想讓她放心︰「你放心,離婚之後,我會給你介紹過其它的好男人。不會讓你嫁不出去的。」
粉拳再一次攥緊,姚友芊感覺自己剛才被耳針扎過的掌心傳來一陣尖銳的痛。
他是有多怕自己纏著他不放啊。竟然一再的開口說給她介紹其它的男人?心口起伏得厲害。
姚友芊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憤怒過。
奮力的將自己的手臂從他手上掙月兌出來,她出口的話,帶著十足的怒意。
「顧承耀。你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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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六千字。明天繼續。
有親說芊芊很容易動心?哈哈,其實要對一個人動心真的很簡單啊。
我曾經因為一個男孩子笑得很陽光,就動心了。
不過如果要愛上一個人,卻有點難。
所以,才有動心容易,留情難。動情容易,守情難這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