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耀坐在醫院的走廊上,平日里略帶放蕩不羈的俊臉此時滿是迷茫,疑惑,還有擔心,自責。
他想過千百種找到白嫣然時,他要說什麼,做什麼。
這些日子,他無疑是過得很快樂的。
可是現在這些快樂,卻讓他感覺到一種罪惡。
他沒有辦法忘記剛才看到白嫣然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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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跟白嫣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景下重逢。
一個小時前,他的車差一點就撞到了巷子口沖出來的白嫣然。
當他下車,看到那蒼白的臉,還有一身的狼狽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那柔弱的臉上如紙一樣的蒼白,明明是初冬了,她的身上卻穿著極為單薄的襯衫。
她的臉上則是剛才因為他的車子踫撞而產生的淤痕。在她抓住自己的瞬間,他看到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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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他曾經喜歡過的柔若無骨的小手上面滿是傷痕。
在手腕那里,竟然有三條深深的痕跡。
不光是那三道,在她身上其它的地方,都能看到隱隱的傷痕。
那些,不是他的車撞的,而是原來就有的。
在他們分開的這大半年里,白嫣然經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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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想象,也不能想象。
他只要一想就開始覺得自己很罪惡。
嫣然在承受這些痛苦的時候他在哪里?
嫣然在遭遇這些折磨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嫣然驚慌無助需要他的時候,他又是怎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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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責,愧疚,難過,對白嫣然的憐惜佔滿了顧承耀的心頭。
那些負面的情緒,幾乎要將他逼瘋了。
嫣然,嫣然,你會原諒我嗎?
不。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可原諒,又怎麼可以去求得嫣然的原諒?
他沒有守住他們的愛情,他另娶了他人,甚至允許自己過著幸福的生活。
他理所當然的認為白嫣然過得很好,忽略了嫣然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她的父親甚至還是一個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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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他護著的日子里,她要怎麼保護自己?
他怎麼可以這樣?
雙手cha入自己的發間,顧承耀無力的垂下頭,任沮喪的情緒將他淹沒。
陷入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發現他沒有帶手機。
他的手機扔在車里,響了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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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友芊將炒牛肉盛出鍋。這道菜顧承耀很喜歡,其實不光是這道牛肉,桌子上的四個菜,有三個都是顧承耀愛吃的。
以前她其實真的沒有這種感覺。
有時候看著爸爸親自下廚,就會想,為什麼不讓保姆做。
可是當她真的跟顧承耀在一起生活而且愛上他之後,她就開始享受這個樂趣了。
看著自己做出來的佳肴被心愛的人一點一點解決,滿足對方的胃口的同時也滿足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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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看著顧承耀每次都很給面子,不管她做什麼,有時候試一些新菜品,味道也許不是那麼好,可是顧承耀都會毫不猶豫的解決光。
他的給面子給了她很大的動力。
將最後一個湯盛出去,看了牆壁上時間一眼。
承耀怎麼還沒有回來?
按說應該早下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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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這個時候,顧承耀已經回來了,他洗好手,會坐在餐桌前等著晚餐弄好。
蘇阿姨在廚房忙碌的時候,他們會交流一些公事,偶爾也會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顧承耀是個球迷。
他很喜歡打籃球,nba的比賽他一般都是一場都不落。
他說他以前在學校參加過校隊,而且去參賽的時候得了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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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碗筷擺好,姚友芊想著自己今天回來的時候,路上好像沒有堵車吧?
想給顧承耀打電話,又怕他在開車。
又等了半個小時。姚友芊終于還是忍不住給顧承耀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一直沒有人接。
姚友芊將手機放下,也許他在開車,呆會就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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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當時針指向八的時候,姚友芊已經打過不下十個電話給顧承耀了。
電話一直沒有人接,顧承耀也一直沒有回電話過來。
心里掠過一絲隱隱的不安。已經等得極餓的姚友芊隨便吃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碗。
顧承耀那個家伙,到底做什麼去了?
姚友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內心始終有一點心神不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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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機拿起又放下,她有些失笑。
她真的讓顧承耀*壞了。
從她跟他約定之日開始,他從來沒有這麼晚回家。
不,應該說只要他有時間,都會打個電話給她,然後接她一起下班。
偶爾他有應酬,也一定會打電話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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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習慣了,她可是顧承耀的太太,做妻子的要求知道丈夫的行蹤,也很正常吧?
起身走到陽台上,在那里,放著一個鳥巢搖椅。
陽台上早已經被加裝了無框玻璃。就算外面風雨再大,也打不到陽台這里來。
將身體綣進了那鳥巢之中,姚友芊的心有幾分甜蜜。
這個搖椅,還是顧承耀買的。正發集團酒會的第二天,她回家在陽台上看到這個搖椅時,滿臉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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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想在陽台上放一個秋千?這邊地方太小,秋千放著搖起來不舒服。不如先買一個這個吧。以後等回了北都,我在院子里給你裝一個。」
北都的院子夠大,不要說一個秋千,十個都能放。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沒有一點要邀功的意思,就好像說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出去走走吧。
可是她卻很驚喜,也很意外。
算了,不打電話了。也許他今天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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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友芊看了眼陽台外面。冬天的風吹得呼呼的響,可以看到天空一點星光也看不到。
隱隱的听到幾滴水聲,很快,雨滴打在玻璃上。
外面瞬間變得朦朧一片了。
下雨了。看樣子要降溫了呢。
姚友芊沒有在陽台上久呆,決定不等顧承耀,先去洗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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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的燈終于暗了下去。
醫生從里面出來,顧承耀第一時間站了起來。
「醫生,她怎麼樣?」
「病人沒事。」醫生看著顧承耀一臉焦急的神情︰「她身上的傷雖然很多,卻都只是皮外傷,並不致命。不過病人之前可能因為受傷而失血過多,身體有些虛弱。」
「還有病人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醒來可能會有一些掙扎。具體的情況要等她醒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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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每說一句,顧承耀的心就自責一分。
皮外傷?嫣然最怕痛了,為什麼會受傷?失血過多?想到她手上那三條疤痕,他的心就一陣泛疼。
嫣然,到底經歷了一些什麼?
很快的,白嫣然被人推了出來。送進了病房。
顧承耀等醫生為她吊好點滴,然後都離開了之後,才在她的chuang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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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白嫣然滿身的痕跡,看著又嚇人,又狼狽。
現在臉上的擦傷跟手上的傷都處理過了,看起來卻更加的令人心痛。
本來就沒多少肉的臉上此時更是形消骨立,瘦得不成樣子。身上滿是繃帶。
顧承耀喉頭發澀,睨著白嫣然的臉半晌,終究還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嫣然,快點醒過來。告訴我,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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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那些明信片,看著她寄回來的只言片語。
他以為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他以為她在散心。
可是他錯了。錯得離譜。
顧承耀,你真是一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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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ye。顧承耀一眼未睡,守著白嫣然直到天明。
天亮了。chuang上的白嫣然卻沒有要清醒的跡象。
顧承耀不等上班時間就讓醫生過來給白嫣然再檢查一次。
「病人只是太虛弱,加上之前沒有好好休息。體力耗盡才一直沒有醒。晚點應該會醒過來。」
醫生的話,安不了顧承耀的心,他心里恨不得白嫣然馬上醒過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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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醫生的話,卻又提醒了他。
「病人此時很虛弱,如果會醒過來,要給她進食一些流質的食物。」
「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顧承耀一ye未睡,卻沒有絲毫睡意。
他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看著還在睡覺的白嫣然,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想讓小馬給自己送兩份早餐,再送套衣服過來。卻發現手機忘在了車里。
也是在這個時候,顧承耀才想起來了,自己昨天好像答應了姚友芊,回家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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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耀進門的時候,姚友芊剛好也起來了。
以前經常嫌棄顧承耀很煩,每天晚上都要纏著她做個不停。
就算偶爾她不方便,他也要吃盡了豆腐才肯放過她。
可是昨天他不在家,姚友芊竟然覺得一個人睡一張那麼大的chuang有些空。
明明很早就躺下了,卻硬是輾轉反側了半天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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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又一次鄙視自己,真的是被顧承耀給*壞了。
以前沒有他的時候,難道她不是一樣的睡嗎?
習慣,果然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早早的起來,一出客廳冷不防就看到了一ye未歸的顧承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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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三千字。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