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凡的小臉有幾分糾結。這個叔叔說得很誠懇，又道歉了。他要不要原諒他？
姚凡有點小糾結，一方面對顧承耀有些怕，一方面又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好像有點可憐。
「凡凡自己決定。」姚友芊不想給孩子任何暗示︰「但是凡凡記不記得媽媽跟你說過什麼？」
「記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小姚凡似乎是想通了一般，抬起頭看了顧承耀一眼︰「好吧。只要你以後不打叔叔了。我就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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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你還要向叔叔道歉。」
做錯了事情，都要道歉。這也是媽媽教的。
姚友芊看著兒子，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她終究還是不忍心看顧承耀在兒子面前太過卑微。更不忍心看他們父子內心有矛盾。
只是這樣的心，顧承耀明白嗎？
「好。」明明病房里有空調，顧承耀卻真的感覺到他後背的汗都出來了︰「那凡凡現在能收下我的禮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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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凡看了眼上的那些玩具，又抬起頭來看了顧承耀一眼。然後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不要。」
顧承耀的臉僵在那里了。
看著眼前的小鬼，他這是不原諒自己了？
「媽媽說，不能要別人的東西。」姚凡的聲音很輕，像是蚊子叫一樣。尤其是陌生人的東西更不能要。
「我，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爸爸。」顧承耀的額頭浮起三根黑線。
姚凡其實還是不太懂，他轉過臉看向了姚友芊︰「媽媽，叔叔不是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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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友芊看了眼顧承耀，又看了兒子一眼︰「凡凡，叔叔是叔叔，爸爸是爸爸。」
姚凡一頭霧水，其實還真的是不太懂。有什麼區別嗎？
這個，要怎麼解釋？
「你還記得珍妮弗嗎？她叫她爸爸dad。dad就是爸爸。叔叔是uncle。不是dad。」
姚凡不太明白，他想到另一件事情︰「爸爸是不是會陪我玩，跟我一起蓋積木，然後帶我去游樂園，送我去上學？」
上次珍妮弗是這樣說她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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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友芊這下說不出話來，目光看向了顧承耀。
顧承耀的頭點得飛快︰「是，我會陪你玩，會跟你一起蓋積木，還會帶你去游樂園，送你去上學。」
「那uncle也也會啊。」而且他的uncle很溫柔，也不會打人。
姚凡想到這里，抱著姚友芊的腰不肯放手︰「媽媽，我不要爸爸，你讓叔叔當我爸爸好不好？」
顧承耀的臉色更黑了，想發作，卻又發作不得。
他已經嚇到孩子一次，難道還要再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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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凡。」用心了自己最大的忍耐力，顧承耀才沒有讓自己當場發作起來︰「我是你爸爸。叔叔是叔叔，叔叔永遠不可能成為你的爸爸。」
「……」沉默，姚凡不太高興了。
為什麼叔叔不能成為他的爸爸？他喜歡叔叔︰「我就要叔叔當我的爸爸。」
「那是不可能的。」顧承耀的耐心幾乎要用光了︰「你媽媽跟我結婚了，她是我老婆，我是他老公，所以不可能讓其它的男人當你的爸爸。這樣的話你媽媽就犯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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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凡仰頭，看向姚友芊，眼里滿是問號︰「老公是什麼？老婆又是什麼？」
「還有，什麼是犯罪？」
原諒姚凡從小幾乎不看電視的。就算看，電視里稱呼另一半，也是叫達令。而且他看的電視，基本上是趙百川跟姚友芊幫他過慮之後，允許他看的。
顧承耀差點沒吐血。
兒子這是化身十萬個為什麼的節奏啊。
他要怎麼回答啊？
姚友芊突然不合時宜的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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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耀被兒子問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的樣子，除了很冏之外，竟然讓她覺得有些可愛。
她一笑，就讓顧承耀感覺她此時是在幸災樂禍。
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突然決定一定要好好跟兒子解釋一下，他跟姚友芊的關系。
最重要的是主∣權啊。絕對不能丟啊。
看到媽媽笑了，姚凡也跟著揚起了嘴角。
顧承耀心里非常的哀怨，哀怨到了不能再哀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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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看向自己兒子︰「來，叫聲爸爸來听听。」
姚凡轉開臉，就是不叫。
他不叫，顧承耀也不勉強了。拆開其中一個變形金剛，他感覺小孩子應該都會喜歡這個。
「爸爸教你玩這個好不好？你看，這個會像這樣，還有這樣。」
其實英國也有一些玩具。
不過因為姚凡生姓好靜，都是玩一些積木啊，拼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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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變形金剛，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是擎天柱。」顧承耀將變形金剛來回的擺弄。過了一會，就變成了一輛大卡車了︰「還是汽車人。」
姚凡的視線終于被吸引了︰「好好玩。」
轉過臉看向姚友芊︰「媽媽。」
他可以要嗎？
姚友芊點了點頭，他這伸出手，將顧承耀手上的變形金剛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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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有說明。」難得的兒子捧場，顧承耀十分的賣力的解釋︰「你可以讓他變汽車，也可以讓他變成機器人。」
「我知道。」姚凡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不停。很快就找到了決竅。得已經很上手了。
「媽媽，真好玩。」他抬起頭，看向姚友芊的視線有明顯的喜色。
「你喜歡就好。」姚友芊這一年多因為忙工作，真正陪孩子的時間還不如趙百川多。
「你要是喜歡，下次爸爸多給你買幾個。」顧承耀的聲音帶著幾分討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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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凡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要。媽媽說，做人不能太貪心，有一個就可以了。」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毫不在意，很快又繼續手上的動作。
顧承耀卻莫名的就紅了眼眶。
他的兒子，想要什麼就可以有什麼。現在卻只是想多給他買一個玩具，都被說成是貪心？
視線看向姚友芊，她，她沒有錢嗎？
她就是這樣教育他兒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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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趙百川買了水果回來了，姚凡又向他顯擺了一番。
又玩了一會，這才被姚友芊勒令先去睡覺了。
顧承耀看著趙百川熟練的打來水，給姚凡洗好臉，端來口杯讓他刷牙。
而姚友芊則坐在邊給姚凡講故事。
當故事講到一半的時候，姚凡終于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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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
顧承耀在趙百川接手照顧姚凡的工作時，就成了病房一道尷尬的存在。
就算他買來了變形金鋼，也沒有讓兒子多看他兩眼。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退出了病房。
頎長的身體倚在病房的門口，走廊上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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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意識的模向自己的口袋。里面空無一物。
他這才想起在姚友芊回來的那天自己不小心灼傷了手掌。
而她不喜歡他抽煙，他就沒有再裝過煙在口袋里。
可是此時卻突然很想抽一根。‘病房里，姚友芊的聲音很低。
她好听的清麗嗓音，正輕輕的講著小王子的故事。
不用去看，他都能想象她此時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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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個聲音輕下去，他听不到了。
接下來病房的門被人打開，姚友芊出來。看到他時，怔了一下。
她還以為，他已經走了。
四目相對，昏暗的燈光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他的眼里。
想了想，她還是先開口了︰「凡凡暫時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在這里，也幫不上什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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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耀沒有動作。今天一天受到的沖擊太大，大到他至今還沒有這完全消化。
他突然伸出手，將姚友芊摟進自己的懷里。
他抱得那樣緊，那樣用力，好像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
他有很多的話想說，此時卻是哽在喉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姚友芊任他抱著自己，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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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顧承耀終于開口了︰「謝謝。」
謝謝她的堅持，謝謝她的努力，謝謝她為他生下了凡凡，更謝謝她把姚凡教育得這麼好。
那所有的情緒都化在這一聲謝謝里了。
姚友芊的身體定在那里，突然就紅了眼眶。
「顧承耀——」
她就要喘不過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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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顧承耀的聲音很輕，透著幾分誘哄一般的開口︰「等凡凡好了，我們就住到一起。我們一家三口，一直在一起。」
再也不要分開了。
感覺到了懷中的人並沒有反應，他退後些許，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你，不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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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白天繼續寫。我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