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我愛你。」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听不到，而且那個聲音里還透著幾分不自在的尷尬。
好像說這幾個字，會要他的命一樣。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在上的顧承耀沒有反應，顧學武的臉黑了。
難道睡著不行？
、
他守了這大半天讓顧承耀睡著，難道還要叫醒他？
顧學武此時已經是一臉的陰沉，最後瞪著顧承耀睡著的樣子，他就要放棄了。
什麼鬼催眠，什麼鬼指令，都滾蛋吧。
他受夠了。
華航奇已經來了。
為顧承耀仔細的檢查過。他的神情恭敬中帶著幾分自己都沒有留意的不解。
今天的武哥，好像不太對勁啊。
「只是著涼引發的感冒。三少身體素質好，不用打針了，吃些藥就好了。」
、
華航奇開了藥，將幾個藥包放在頭︰「白色的藥片一天三次，一次兩粒，膠囊則是一次一粒。先讓三少起來吃藥。」
華航奇說完，就等著顧學武站起身。他可不認為顧學武會親自喂顧承耀吃藥。
「你把藥放著吧。」顧學武冷著張臉開口︰「我來叫醒他吃藥。」
「……」今天是天下紅雨嗎？華航奇真的很想伸出頭去外面看看天色。
不過他沒有那個膽子，想也不想的就離開了。
、
他一走，留下顧學武看著似乎是又睡過去的顧承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承耀，起來吃藥了。」
沒有動靜。
顧學武又叫了一次，顧承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他沒想到顧學武還沒有走，意識一時有些回不過來。
嘴里被人塞進了藥丸，苦苦的感覺讓他想吐出來。
杯子就勢遞在他嘴邊，他將藥吞下，閉上眼楮正要繼續睡。
、
「兒子。我愛你。」
這個時候說，他半夢半醒，算是清醒吧？
要是再不恢復。他就要抓狂了。
顧承耀的身體定了一下，他轉過臉看著顧學武。
顧學武看到他茫然的樣子，臉色越發的冰冷跟陰沉。
那個該死的威廉大師，一定是騙人的吧？
什麼解除指令？狗屁指令。
、
看顧承耀這個樣子，分明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他一定要去扒了那個威廉大師的皮。
顧承耀的意識有幾秒鐘的混沌，他想不起任何事情。
他只是呆呆的看著顧學武。
他說，「兒子，我愛你。」
很簡單，很輕的五個字。輕到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听。
一臉茫然的盯著顧學武的臉。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似乎什麼也想不到。
、
他的身體突然就倒回了上。臉色發白。
「如果有一天，你的親生父親，跟你說，兒子，我愛你，那麼你就會想起一切。」
許許多多的記憶，像是被放出閘的猛獸一樣洶涌而至。
他突然就想起了一切。
然後，他用十分震驚的目光，呆呆的看著顧學武。
顧學武剛才說什麼？
他好像說，兒子我愛你。
、
那是他真的听到的話，還是說他在高燒之下，產生的幻听？
到底是哪一種？顧承耀不確定了。
顧學武在對上兒子茫然的眼神時，就確定那個鬼威廉大師的指令一定是騙人的。
他心里翻滾出無數的怒意。
不管是誰，這樣戲弄他，他都不會就這樣算了。他一定要——
「爸。」身體冷不防被顧承耀抱住。
、
顧承耀用力的抱住了顧學武。
「爸。」
顧學武的臉有瞬間的尷尬。這種親近他並不太適應，伸出手就將顧承耀拉開了。
顧承耀瞪大了眼楮看著顧學武，他想自己剛才一定是出現了幻听。
身體被顧學武甩開的瞬間，他的神情有一閃而過的受傷。
轉過臉，發現自己好像又自作多情了。
、
從小到大總是這樣，他一次又一次的渴望顧學武的關注。
可是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哪怕他因為白嫣然差點跟家里決裂。也沒有看到顧學武臉上有其它的表情。
甚至連一絲不贊同都沒有。
他還在期望什麼？他根本就是父親不想要的孩子。
他臉上的失落是那樣明顯，顧學武甚至不需要猜，就能知道兒子此時的心情。
、
他有些不自在，有些尷尬。
「你休息吧。」他站起身︰「時間不早了，你還在生病。」
他說完，就要離開，顧承耀卻叫住了他︰「爸？」
「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剛才說什麼了？顧學武幾乎是瞬間想起來了。
自己像是一個白痴一樣，跟兒子說愛——
、
他尷尬得不能再尷尬。如果仔細看，還可以在他小麥色的耳根處找到幾分可疑的紅色。
「不是在生病？這麼多廢話。趕緊休息。」
他也不看兒子，快速的向前房間外去了。
「爸。」顧承耀不死心，又叫住了他︰「我也愛你。」
顧學武這下是真的感覺到自己的臉有些燒了。
恨恨的轉過臉瞪了顧承耀一眼，他加快了腳步離開了。
、
在門口的時候，遇到了已經把顧奕凡哄睡了正要回房間的姚友芊。
他也不看他。
直接看著守在門口的其它人︰「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說完這句，他連看也不看其它的人，直接就回房間去了。
留下姚友芊看著顧學武匆匆而去的背影，眼里有一閃而過的詫異。
剛才是她眼花了吧？她怎麼好像看到公公臉紅了？
守在門口的人，都已經撤退了。
這是不是表示催眠已經解除了？
姚友芊快速的進了房間，就看到顧承耀像個傻瓜一樣，坐在上傻笑。
、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進門。
姚友芊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顧承耀像個傻瓜一樣，等著看他什麼時候會發現自己已經進來了。
顧承耀一直在想剛才的顧學武，他確信，自己沒有幻听。
一直以來自己想要的，突然就得到的。
他竟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整個人雲里霧里，連身體的不舒服，都顯得不那麼明顯了。
姚友芊站了足足有三分鐘之久，發現顧承耀竟然真的一直沒發現自己。
、
她這才終于忍不住，走到邊站定。
「芊芊？」顧承耀看到姚友芊的時候終于回過神來，快速的伸出手將她往自己懷里一帶。
心情好，似乎連頭也不怎麼痛了。
「芊芊。」
他抱緊了姚友芊，像是抱著自己最珍愛的寶貝一樣︰「芊芊。我愛你。我好愛你。」
姚友芊被他住的一瞬間第一反應就是想推開他。
、
誰讓他竟然敢忘記了自己？雖然說是被催眠了。
可是依然不可原諒。
只是抬起的手在踫到他過于發燙的身體時頓了一下︰「你生病了？」
「嗯。」顧承耀像個孩子一樣，委屈的抱著姚友芊︰「是啊，早上起來就感冒了，結果你都不理我。」
「……」到底是誰不理誰？
是誰失憶忘記了一切？又是誰把她甩到腦後堅持自己的老婆是另一個女人？
嗯哼？姚友芊挑眉，那個眼神的意思很明顯。
、
顧承耀因為發燒而變紅臉現在是更紅了。
姚友芊生氣了，完蛋，他現在才反應過來。
「芊芊。」他抱緊了姚友芊︰「我好難受，頭也痛，腳也痛，全身都不舒服。」
晃著姚友芊的手臂，生病的顧承耀耍起無賴︰「真的。不信你模一下。」
「我發燒了，頭好暈。」他抓著姚友芊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模，模額頭就算了。還抓著她的手模自己的小地弟。
「他也好痛。」
都餓了好多天了，能不痛麼？
、
這個家伙。
姚友芊的嘴角抽了抽，突然握住了手上的某物用力的一拽。
「啊。痛痛痛。」
顧承耀叫了起來︰「芊芊，你干嘛？」
「不是說痛嗎？」姚友芊笑得很無害，清麗的臉上卻有著明顯的惡作劇的光芒︰「把他拔下來就不痛了。」
拔，拔下來？
、
顧承耀臉由紅轉綠。
「芊芊。對不起嘛。不要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
「嗯。錯哪了？」
聲音很輕，讓人不自覺就想到了童年時候，老師罰學生的場景。
「我不應該忘記你。對不起。」顧承耀態度很好，老婆最大，要是老婆跑了，他虧大了。
「只是這樣？」還是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啊。
姚友芊挑眉，神情淡淡的。那個態度莫名的就讓顧承耀的心有些發慌了起來。
、
「呃。我不應該被催眠？」
這兩件不是一回事嘛？
姚友芊的臉色只是笑，不過那個笑，卻沒到眼底。
顧承耀其實還在發燒，加上剛才顧學武那樣一鬧。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芊芊。你告訴我，我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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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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