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文璃驚訝的看著歐陽宸,自家王爺的衣服都是用雲錦裁制的,而且雲錦一年也就不到十匹,皇上見王爺喜歡,便都賞給了王爺,如今庫房只剩下兩匹料子,若是給姑娘做了衣裳,只怕是不夠做王爺過年穿的衣裳了。
歐陽宸淡淡的看了一眼文璃,文璃一個激靈,連忙應聲道︰「是,王爺。」
「姑娘呢?」歐陽宸合上冊子,開口問文璃。文璃听了,臉色微微變了幾分,躊躇著開口道︰「王爺,姑娘回水墨閣了,姑娘……還說……還說……」文璃斷斷續續說不說出口,歐陽宸眉心一鎖,不悅的開口︰「還說什麼?」語氣微微惱了幾分。
「姑娘還說晚膳就不陪王爺用了。」文璃心一橫,眼楮一閉,飛快的把話說出口。歐陽宸听了,沉默半晌,留在文晴以為自家王爺會繼續保持沉默是金的時候,歐陽宸開口了︰「吩咐下去讓霓裳坊盡快把衣裳趕出來,特別是那套緞青的騎裝,秋圍之前一定要做好。」說著撐著椅子起身,闊步邁開繞過書桌,文璃連忙上前拿起書桌上的冊子,跟著歐陽宸出了書房,見歐陽宸往水墨閣去了,微微頓了頓,抱著冊子就往府外去了。
歐陽宸走到水墨閣,入眼是一片翠綠,夏日想來倒是極好的,如今已經秋天,冬天也快來了,好在水墨閣的翠竹四季長青,也不會顯得蕭條,倒是略顯寒意。歐陽宸怎麼也沒想到穿過竹林,他會看到畢生難忘的一幕,木蘭青的身影幾乎合翠綠的竹林融合在一起,旋轉,跳躍,白皙的縴指繞出一朵朵隨風而散的鮮花,木蘭青的長裙因旋轉衣襟飛揚,翩然若蝶,飛舞在翠綠的竹林中,柔順的長發或在空氣中飛揚,或纏繞在頸項,眉眼間恍若皓月,歐陽宸不禁停住腳步,一身月白長袍靜靜的站在竹林里的石子路上,不出聲,也不驚動了那翩然舞動的少女,歐陽宸看著看著,仿佛看見小時候,也有那麼一個人,一身雪白的長裙,獨自翩然一舞,神色孤寂,悲涼,卻嘴角含笑,那時候……
「嗯哼……」听得一聲悶哼,拉回歐陽宸的思緒,只見那木蘭青的身影如同破碎的蝴蝶一般跌落在地,歐陽宸心一緊︰「阿九。」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九娘身邊,蹲子扶起九娘,這才發現九娘有些恍惚的神色,擔憂的開口︰「阿九,怎麼了?」將九娘輕輕擁在懷里,仔細得看了看哪里是否傷著了,幸而只是左腳崴了一下,沒什麼大礙。
九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跳舞,仿佛是她天生就會的東西,從小到大她跟著師傅學習跳舞,沒有什麼舞蹈是她學不會的,直到有一天,師傅為她跳了一支舞,很美,翩若驚鴻,師傅告訴她這支舞叫合歡舞,只跳給心愛的人看,只有能讓你跳完這支舞的男人,才是你愛的人,自那天後,師傅就離開了,她滿心歡喜的學習,練習了四年,跌倒了無數次,終于能讓自己滿意的時候,卻得來要送她來帝京的消息,性子淡漠,凡事順從的她第一次任性,裝病,長君說自己裝得不像,帶了脂粉來,原本就在自己以為能瞞天過海的時候,長君卻親自告訴她,希望她去帝京,面對他的要求,她從來不會拒絕,舞蹈還在繼續,連續的旋轉讓神思恍惚的九娘步子不穩跌在地上,直到身子被一雙大手扶起,耳畔響起一抹溫潤的語氣帶著些許焦急的輕喚︰「阿九,怎麼了?」恍惚的神色漸漸回攏,瞳孔有了焦距,看著身邊男子深邃的桃花眼中滿滿的擔憂,突然覺得眼前的這雙眼楮真好看,縴細的手指抬起,輕輕撫上那雙只裝著自己的眼楮,明亮的眼楮彎成一雙新月,微微有些蒼白的唇瓣輕輕勾起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話語不經過腦子的月兌口而出︰「真好看。」然後手陡然垂落,昏迷過去。
歐陽宸擁著九娘,看見她恍惚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怔怔的看著自己,正欲開口就看見她抬起白女敕的藕臂,縴細的手指撫上自己的眼楮,眉眼一彎,被那干淨明媚的笑容驚艷得恍了神,然後覺得撫在眼楮上的手陡然垂落,心底一驚,見九娘昏迷在自己懷里,心里涌出驚慌,拍拍九娘的臉蛋,有些慌亂的輕喚︰「阿九,阿九……」
輕喚兩聲,還不見九娘有任何反應,歐陽宸慌了,抱起九娘就往水墨閣里面的臥房走去,正巧遇到拿著披風出來的鶯兒,鶯兒遠遠的看見歐陽宸抱著自家小姐急匆匆的過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听見歐陽宸焦急慌亂的開口︰「快去請大夫。」然後和鶯兒擦肩而過,鶯兒先是一愣,看見歐陽宸懷中臉色蒼白的九娘,連忙應聲道︰「是。」然後抱著披風急忙往往水墨閣外面跑去。
歐陽宸將九娘輕輕放在床上,握著九娘縴細的玉指,覺得指尖發涼,又拉了一旁的錦被給九娘蓋上,然後坐在床邊,看著九娘略顯蒼白的臉色,想著剛才那明媚的笑意,握著九娘的手又緊了緊,溫聲道︰「阿九,你絕對不會像娘一樣拋下我的,對不對。」
過了約麼一盞茶時間,文晴領著一個長著山羊胡子,背著醫藥箱的中年老者進了臥房,鶯兒一臉擔憂的跟著進來,本想直接奔到床前,卻在看見歐陽宸坐在床邊,緊緊握著九娘的手時生生止住了腳步,歐陽宸見著文晴領著李大夫進屋,收斂了情緒,溫和的開口道︰「勞煩李大夫,看看阿九這是怎麼回事?」雖然語氣溫和,但是微快的語速,讓長期伺候的文晴還是听出了端銳。
「草民見過王爺。」李大夫連忙行了個禮,歐陽宸道︰「免禮,快給阿九看看。」
李大夫從地上起身,將醫藥箱放在屋內的八仙桌上,拿出號脈枕,走到床邊,文晴立馬搬了張凳子放在床邊,歐陽宸站起身來,退開兩步,李大夫坐在凳子上,將九娘的手放在號脈枕上,手指搭在九娘腕間,約麼片刻,收回手,起身對歐陽宸拱拱手道︰「王爺不必擔憂,姑娘想來是勞累過度,精疲力竭,才月兌力昏迷過去,沒什麼大礙,只是今夜姑娘怕是會發熱,用冷帕子敷著退了熱也就沒事了。」李大夫捋了捋胡子,然後將號脈枕拿著走到桌子邊放進醫藥箱。
听到九娘沒事,歐陽宸松了口氣,隨即眼神又復雜起來,跳舞跳到月兌力,那到底是跳了多久?文晴見歐陽宸不像還有話要問,笑盈盈的對李大夫說︰「李大夫,奴婢送你。」李大夫笑著對文晴點點頭︰「恩,勞煩姑娘了。」
文晴見鶯兒目光還落在九娘身上,開口道︰「鶯兒姑娘去廚房讓人做著清淡的粥,姑娘醒了要吃清淡些的東西。」鶯兒听了,看了一眼還站在床邊的歐陽宸,回過身跟著文晴一塊出去,等屋里只剩下歐陽宸和九娘兩個人時,歐陽宸又坐在床邊,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將耳畔的發絲攏到耳後,然後握著九娘的手,靜靜的坐著。
文晴送走了李大夫,往後院的水墨閣走去,正巧踫上了往水墨閣去的邱寒,展顏一笑,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笑盈盈的問道︰「你可是去尋王爺?」邱寒看著一身杏色長裙,快步而來的文晴,微微垂下眸子,淡漠的開口︰「恩,王爺可在水墨閣?」
淡漠的話語讓文晴的步子慢了起來,笑意也漸漸消隱了,然後溫聲道︰「恩,姑娘月兌力昏倒,王爺守著呢。」兩人並肩走著,邱寒微微側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文晴,唇角掛著溫婉的笑意,听著她溫和的聲音,負在身後的手緊了緊。
「月兌力?怎麼回事?」邱寒眉心一鎖,側過臉問她。
文晴停下步子,抬頭望著邱寒,眼中的愛戀毫不掩飾,邱寒偏過頭去不看文晴,文晴微微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然後很快的勾起唇角,輕快的回答道︰「姑娘午膳回來後就一直跳舞,一刻也不停歇的跳了兩個時辰,身子本就柔弱,哪能受得住?」語氣微有嘆息。
听了文晴的話,邱寒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我就不過去了,你提醒王爺明兒早朝就是了。」說完,也不再看文晴一眼,轉身就走,文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邱寒漸漸遠去的身影,苦澀的笑意溢出唇角,等到邱寒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也沒有等到他的回頭,文晴後退兩步,看著身後的柱子,支撐這自己不狼狽的跌在地上。
九娘覺得頭疼得厲害,渴得厲害,嗓子都快冒煙了,而且渾身發熱,只覺得額頭上的冷帕子換了一塊又一塊,淡淡茶香縈繞在鼻尖,九娘嗓子難受極了,艱難的開口︰「水……水……」嗓子沙啞得厲害,只听得細碎的腳步聲,額頭上帕子被人拿開,然後被人扶起來,靠在一個略顯微涼的懷抱里,覺得唇瓣邊陶瓷的冰涼,迫切的喝了幾口水,歐陽宸看著九娘急切的樣子,眉心皺成一團,輕聲道︰「慢點喝,別急。」一杯水見了底,歐陽宸將杯子放在床頭的小幾上,然後輕輕地將九娘放回去。
九娘喝了水,緩和了幾分,突然覺得額頭一涼,一塊冷帕子敷在額頭,九娘費力的睜開眼楮,朦朧中只見一抹月白色坐在床邊,歐陽宸剛給九娘敷上冷帕子,就見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撲閃幾下,緩緩睜開,瞳孔渙散,連忙開口喚了一聲︰「阿九。」
「歐陽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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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難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