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你在吃醋?」歐陽宸伸手拉住九娘放在桌子下的一只手,溫和的聲音帶著笑意,听了這話,邱寒是徹底受不了,起身扔下一句「我去喂馬。」便飛快的消失在二樓,文璃則是覺得她家王爺太孟浪,這樣的話也是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能說的嗎?看著邱寒離開,暗罵一聲︰「混蛋,跑出去偷笑也不帶上我。」文璃也起身道︰「王爺,奴婢去打包一些點心給文晴和鶯兒姑娘帶回去。」然後也急匆匆的下了樓,一時間整個二樓就只剩下九娘和歐陽宸兩個人。
「王爺說笑了,孟小姐是王爺的表妹,九娘能吃什麼醋?」九娘將被歐陽宸握住的手抽出來,然後雙手摩挲著桌子上那精致的茶盞,淺淺的開口。
歐陽宸也不多說什麼,伸手捻起一塊茶花糕,拿在手中看了半晌出神,才緩緩送進口中咬了一口,眉頭一顰,將剩下的半塊放在桌上,端起普洱茶喝了幾口順下口中的味道,九娘看著歐陽宸的動作,淺淺的問了句︰「怎麼了?」說話間已經拿了一塊茶花糕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可是那茶花的清香卻被掩住了不少,雖說不是極好,倒也算不錯了。
「沒什麼。」歐陽宸淡淡的道,看著九娘像是把玩夠手中的茶杯,隨意的放在桌上,溫和的開口︰「可是累了?我們回去?」
「恩。」九娘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茶花糕,然後起身,歐陽宸仍舊拉著九娘,緩緩下樓。
直到馬車徐徐到了楚王府門口,文晴,鶯兒,在門口侯著,見著馬車回來,連忙迎上去,文璃撩開簾子歐陽宸先下了馬車,然後伸手牽著九娘下車,文晴和鶯兒蹲身行禮︰「王爺,姑娘/小姐。」
「今兒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歇著,晚膳我讓廚房給你送屋里去。」歐陽宸看著九娘溫聲道,然後伸出手將九娘耳畔的發絲捋到耳後。
「嗯。」九娘點點頭,然後將手遞給鶯兒,鶯兒連忙扶著九娘,進了王府,往水墨閣走去。
「王爺,有消息了?」文晴走到歐陽宸身邊,附在耳畔輕言一句。歐陽宸眼楮一眯,淺淺的應了一聲︰「嗯。」
「王爺,只怕此番動靜會不小了。」邱寒走到歐陽宸身邊,意味深長的道。
「咱們,看戲得捧場,明白了嗎?」歐陽宸微微側過頭對邱寒道,邱寒冷冷一笑。
元帥府,書房。
「舅舅,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梁城刺殺行動失敗?」歐陽宸一身黑色長袍,渾身陰戾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劉瑜問道。
「我也沒想到,皇上竟然給景王派了暗衛在身邊。」劉瑜也陰沉著臉色,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卻不想少算了一步,不但沒能除掉歐陽景。反而打草驚蛇,而且皇室暗衛只忠于皇帝一人,只怕過不了幾天天元帝就會知道昨夜的刺殺,想到這,劉瑜對歐陽遠道︰「遠兒,這次咱們是打草驚蛇了,不過我們派去的人都是死士,只是皇上只怕最遲秋圍後便會知道,最近讓地下人都謹慎些。」
歐陽遠猛然站起身,看著劉瑜道︰「舅舅的意思是要收手?讓歐陽景光明正大繼續查下去?」聲音冷勵得嚇人。
「遠兒,我們收手,不一定別人也會收手,莫要忘了,常氏可也不是省油的燈。」劉瑜看著略顯急躁的歐陽遠,暗自嘆息,終究還是太過年輕,耐不住性子,意味深長的接著道︰「即便景王有九條命,順利到達南疆,也不一定能有命回來。」其中狠辣之意讓人心顫。
「舅舅說的是,遠先進宮給母妃請安,讓母妃安心。」歐陽遠听了劉瑜的話,心中豁然開朗,劉瑜自小就疼愛歐陽遠,所以歐陽遠對劉瑜可以說是十分尊敬的。
「是了,你……多進宮陪陪你母妃,代舅舅向你母妃問安。」劉瑜聲音淡了下來,讓人有一種,道不出的疲憊。
「遠定然會替舅舅向母妃轉達,舅舅若是得空,也進宮去看看母妃,想必母妃定然會高興的。」歐陽遠听著劉瑜提起母妃,也回聲應道。
「恩,我……空了便去。你早些進宮吧。」劉瑜頓了頓,接著道,對歐陽遠擺擺手。
「遠告辭。」歐陽遠雖說疑惑劉瑜的態度,可是想著母妃與舅舅自小兄妹感情甚好,也未做過多深思,對劉瑜拱拱手,就出了書房。
翊坤宮。
正殿的大門緊閉,皇貴妃半倚在貴妃榻上,旁邊坐著歐陽君和歐陽遠兩兄弟。
「想不到這景王的命可真大,三百個死士刺殺,竟然毫發未損。」皇貴妃眼中盡是狠辣,哪還有平日對待天元帝時的嫵媚多姿?
「八哥這回是吃虧在父皇給的暗衛上面了,不然三百個頂尖的好手死士,哪能煞羽而歸?」歐陽君一身深藍色長袍,端坐在一旁,深深道︰「想不到父皇竟然給了六哥暗衛,這也是咱們意料之外的事啊。」
「母妃,十五哥,莫忘了這一路上六哥可是沒有任何安排啊。」歐陽臨眼楮微光一閃,接著道︰「最開始我還以為六哥有什麼陰謀,如今看來,是有恃無恐啊。」
歐陽臨話音一落下,屋子里三人面色都不好看,歐陽君道︰「那日父皇單獨召見了六哥,只怕他是一早就知道的。」
「父皇會給六哥多少暗衛?可以讓六哥如此有恃無恐,不做半點安排?」歐陽臨疑惑開口,皇家暗衛絕對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存在,如同死士一般,卻有著自己的思維。
「皇上斷然不可能給太多暗衛給歐陽景,這次南疆之行,可謂是天賜良機,不論如何,都玩除掉歐陽景,本宮要讓皇後那個賤人斷了這個指望。」皇貴妃咬牙切齒的道,接著略微有些嘲諷的冷笑︰「倒是可憐了德妃當年拼死也要生下這個兒子。」
「母妃,放心,六哥必然不能活著回來。」歐陽君狹長的眸子一眯,眼底滿是森寒。
儲秀宮流雲殿。
「母妃。」這時候的歐陽遠收斂了平日里的陰戾之氣,大步走進流雲殿,賢妃劉氏一身秋香色宮裝,頭上綰了一個百合髻,簪著一對累絲瓖翡翠的簪子,正坐在榻上縫制著一件黑色的袍子。旁邊還站著一個杏色褂衫的嬤嬤,王嬤嬤。
听見歐陽遠的聲音,抬起頭露出一個溫婉的笑意,放下手中的活兒,淺淺的微笑道︰「遠兒來了,用晚膳了嗎?」
「恩,剛從舅舅府上過來,打算陪著母妃用晚膳。」歐陽遠大步走到賢妃身邊坐下,看著賢妃手中的衣裳,顏色款式都是自己,歐陽遠顰著眉道︰「母妃,你怎麼親自做這些針線活?交給尚司局做就是了。」
「母妃閑著也沒什麼事,再說了,宮人做的哪有母妃自己做的貼心。」賢妃將袍子放在一旁,然後對身邊的王嬤嬤輕聲道︰「王嬤嬤,吩咐宮人把晚膳傳上來。」
「是,奴婢這就去。」王嬤嬤笑眯眯的看著母子兩人並肩坐著,心里不甚心慰。福了個禮快步退了出去。
「母妃,舅舅讓兒子替他給母妃問安。」歐陽遠瞧著賢妃有些疲憊的模樣,伸出手給賢妃揉揉肩,然後想起今天劉瑜讓自己問安的事。
賢妃臉上笑容一僵,隨即緩和了神情道︰「恩,告訴你舅舅,本宮一切安好,對了,你表哥如今在刑部如何了?」
「母妃放心,表哥如今只是在刑部限制了自由,其他的一切都是好的。」歐陽遠知道自己母妃心善,一直都關心自己的那個自小失了母親的表哥,也耐著性子解釋道,想著後日便是秋圍了,歐陽遠問道︰「母妃,後日便是秋圍,今年您可定然得去了,兒子給母妃拔個頭籌。」歐陽遠信誓旦旦的開口。
賢妃柔和的一笑,看著日益長大的兒子,賢妃心慰極了,縴細的手撫上歐陽遠的臉龐,柔聲道︰「遠兒,母妃從來不在乎這些虛名,母妃只希望你盡早娶了王妃,給母妃生個孫子才好。」
「母妃,你瞧著六哥都還沒娶妻,怎麼就忙著兒子的了?」歐陽遠府上雖說美妾眾多,可是按照,皇家的規矩,沒有等級封號的女人,是不的產下皇家血脈的。賢妃劉氏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想著讓歐陽遠盡早娶妻生子,哪知歐陽遠會把歐陽景扯進來,賢妃道︰「母妃是在操心你的終身大事,你六哥雖說還沒定下來,可是皇後早就看上穆家的姑娘了,只怕就等著穆家姑娘行齊笈大禮呢。」
歐陽遠目光一閃,唇角揚起一抹譏諷,那不過是皇後一廂情願罷了,那穆妃清可是當初父皇那里要了一道婚姻自主的聖旨呢。
「娘娘,晚膳備好了。」王嬤嬤走進來,看著母子倆親昵的說話的樣子,簡直不忍心打破。
「走吧,你也好久沒陪母妃用膳了。」賢妃拍拍歐陽遠的手,歐陽遠扶著賢妃起身,應聲道︰「母妃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