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粟,林粟,醒醒,來看電視啦。」
沙發上的少女不耐煩地睜開眼楮,「干嘛啊!」
夏梓刮了刮林粟的鼻子,「起來啦,不是說要追電視劇麼,怎麼睡著了?」夏梓滿臉寵溺地看著她。
林粟嘟嘟嘴,伸手環住夏梓的腰,「開始了麼?」
「恩,快起來吧。」
林粟揉了揉眼楮就換到那個台。
惠景公十三年,蘇相在朝堂之上被數臣彈劾手握兵權,結黨營私,目無君上。惠王大怒,下令削除官職,流放邊疆,蘇門九族之內,男子充軍,女子為娼。便是如此這般,還昭告全國說惠王法外開恩,按國法,理應十族盡滅。
林粟莫名地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頭靠在夏梓的肩膀上,「這個小姑娘好可憐……」
夏梓笑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子,「誰像你那麼幸運啊,有我喜歡。」
十歲的蘇萱瑱吵著鬧著要進宮,她要找她的鐔哥哥。她相信,她一定有辦法勸服大王的。可是,當蘇相驟然蒼老了十歲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想起,她就再也沒有力氣掙扎了。
蘇瑾國說︰「瑱兒,他是太子,惠王,是他親爹啊。」
蘇萱瑱一下子癱坐在地。是啊,他是太子,將來也會成為惠王,他如何會讓臣子有威脅王權的機會。王權,比生命更重要。蘇萱瑱再也不能說什麼,只是收攏雙腳,把頭埋在臂彎之間,蘇瑾國輕輕撫著她的長發,「瑱兒,爹對不起你。」
那一日,殘陽如血,打濕了整個院子,晚歸的雛鳥在枝椏上叫著,茫然地看著與她們無關的世間冷暖。
林粟突然覺得背脊發涼,她轉身想抱著夏梓,卻發現身邊早已沒有了人。
林粟慌忙赤著腳從沙發上跳下來,「夏梓!你去哪了?你不要嚇我,夏梓?夏梓!」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啊——」柳青青尖叫著從夢中驚醒,醒來卻發現自己仍舊身在漫星樓,身邊的紅菱一臉焦急地看著她,「小姐,可是夢魘了?」
柳青青滿頭大汗的看著紅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
「小姐,小姐……你不要嚇紅菱啊,小姐,你怎麼了?」
自己和小姐的日子剛剛好一點,小姐不會又失憶了吧。
柳青青眼中的混沌慢慢散去,像是突然認出自己面前的這個人「紅菱?我沒事。」
「小姐是做惡夢了吧,我在外面听見小姐在夢中大喊大叫,想來時魘住了。」
柳青青點點頭,「不妨事。」
「那小姐便梳洗一下吧。一會兒該上台演出了。」
「不是三天一場麼?」柳青青攏頭發的手頓了頓,「怎麼今天又要上台了。」
「姑娘忘記了麼,姑娘新上台,香姨說為了鞏固姑娘的地位這三天是日日都要上的。」
「是有這麼回事,是我忘記了,那便給我打些水來吧。」
紅菱應了一聲便出去了,柳青青一個人倚著床回想著剛剛的那個夢,不同于正常做夢後越想忘的越多,那個夢就像是誰在她耳邊講了一個故事一般清晰,蘇萱瑱,是你的童年麼?
柳青青一襲湖藍羅裙立于台間,婉轉低吟,長袖翻舞,台下看客如入畫中,一曲舞畢,竟忘記了鼓掌。
柳青青福身謝場,卻意外撞進了一雙熟悉的眼眸,剛剛,就是這雙眼楮的主人在夢里喚自己起床看電視,再一恍惚,就不見了,應該,是看花眼了吧。
柳青青略帶哀傷地離場,自己還是因為和夏梓吵架才出了車禍來了這里,一開始還是恨他的,然後就是瘋狂地想念,再後來,為了好好活下去,她幾乎要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可能是因為今天早晨那個奇怪的夢的原因吧,怎麼會看見夏梓呢?柳青青扯起唇角笑了笑自己。
「小青青在想什麼,這麼開心?」一個熟悉的聲音闖入她的耳膜,打斷她的遐想。
蕭懌軒慵懶地靠在樓梯欄桿上,右手作勢要執扇挑起柳青青的下巴。
柳青青略偏偏頭,「見過蕭公子。」
「哎呦,小青青,不要對本公子這麼生疏嘛,你看我們怎麼也是有過一夜之情的啊。」
古代人,你可知道後世有個詞叫那啥?你不要亂說話好不好。柳青青在心里偷偷白了蕭懌軒一眼,然後欠了欠身說︰「公子請讓讓,我要上去準備明天的演出了。」
蕭懌軒眯起他那雙招人的桃花眼,「昨夜過後,本公子可是很想小青青呢,小青青便一點都不想本公子麼……恩?我知道了,是不是昨夜本公子睡的太早,惹小青青生氣了……哎呀,人家也是太累了嘛,小青青可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什麼叫累,我倒成了對你欲求不滿了。柳青青咬牙切齒地想。
「公子初來乍到,想來還不清楚漫星樓的布局,請隨紅菱去前面,翻誰的牌子都隨公子的便。」紅菱從後面走過來橫插到柳青青和蕭懌軒之間。
蕭懌軒微張薄唇,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唇角,「紅菱?很漂亮的名字……」蕭懌軒的臉靠近紅菱,柳青青看得見紅菱的手緊緊攥著衣角,正想上前說些什麼的時候,蕭懌軒卻俯身在紅菱的耳邊眼楮看著柳青青說︰「若你能勸服小青青,本公子就連你一起娶了,怎麼樣?」說罷還自我感覺風流倜儻地搖了搖扇子。
「罷了,本公子先回去了,」見她們兩個都不做聲,蕭懌軒搖了搖扇子說,「小青青可好好考慮一下吧,本公子俊俏多金,作詩又甚和你心意,嫁給本公子會很幸福的。」說完便搖著扇子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眨眨他妖嬈的桃花眼。
「姑娘。」紅菱伸手扶了扶柳青青。
自從楚淺淺去世柳青青開始練舞之後,就讓紅菱改口叫自己姑娘。
柳青青搖搖頭,「無妨,謝謝你來解圍,我剛開始露面于世人面前,若真沒有你,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辦了。」
雖然紅菱覺得柳青青自從那次醒來後便變得有些不一樣,但是心底里還是把她當那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小姑娘看,「姑娘哪里經歷過這些,從今日起,這樣的事還多呢。」
「恩。」柳青青點點頭,「紅菱,只有你我相互扶持了。」
「姑娘哪里的話,紅菱的命都是老爺和姑娘給的,自然要陪姑娘共患難。
紅菱曾告訴她,她小時候差點餓死在蘇府門前,是蘇瑾國把她收留下來,讓她在蘇府做丫鬟,可是那時候她小,別的人都欺負她,她總是吃得少,做得多,後來,是蘇萱瑱看見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丫鬟很喜歡,還蘇瑾國討了做自己的貼身丫鬟,紅菱這才過上了好日子,可惜好日子過了沒幾天蘇門便敗落了。
算起來,紅菱也是個感恩心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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