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之失神間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踫觸臨近岸邊的蓮葉，再也不會有人用那樣寵溺的眼神看她，那個少年明天就要娶別人為妻了，是她親手推開了他，甚至惡毒的期望他們兄弟反目。
「宸妃小心。」
常侍瑩的輕聲提醒讓微之回神，轉頭卻見秦御正站在不遠處看她。
寬袍廣袖，衣帶當風，他微微偏著頭，當年初見，他也是用這般眼神打量她，帶點疑惑與探究。
十年光陰變遷，她已不是當年怯懦哀傷的小女孩，她是帝王的寵妃，是因為與李貴妃爭寵而惡毒的陷害打死侍女的毒婦。
微微昂起頭，唇角勾起明艷的笑，微之走過去見禮︰「見過肅王。」
秦御低頭還禮︰「宸妃。」
微之往旁邊側身，表面上兩人並不相識，見禮之後便該各歸各路了，但秦御卻還在盯著她看，臉上表情驚疑不定。
常侍瑩出聲提醒道︰「肅王，天色將晚，您這是要回府嗎？」
秦御回神看了她一眼，轉頭又問鳳微之︰「敢問宸妃閨名？若宸妃覺得唐突，也可以不回答。」
「鳳微之。」微之低聲道，有些意外她打扮成這樣秦御還能找到一絲熟悉感。
這兩天她夜里休息不好，臉上脂粉很重，掩蓋了眼下青影，也掩蓋了原貌的清麗秀美。
秦御又盯著她的漆黑雙瞳看了片刻才道︰「多謝告知，我剛從御宣殿出來，陛下已處理完政事，若宸妃是來找陛下的，自可譴人去通報便是。」
她的眼楮也很清亮，卻隱含一絲侵略意味的凌厲，不似記憶中的柔弱清澈，方才一瞬間的熟悉大概也只是因為那一傾身努力想撫模蓮葉的動作罷了。
「多謝。」
鳳微之道謝，兩人頷首道別，錯身而過的瞬間，晚間清風拂過衣擺，衣袂飛揚，剎那相觸，又無聲分離，好似兩人曾經交錯又漸行漸遠的命運。
漫漫長路上，那一年，也不過只是一剎那而已，最後終究要各歸各路。
如果沒有那些至親之人的鮮血，如果沒有心底的執著，明日舉行婚禮的便是她們，婚後也許會幸福，也許會被生活的瑣碎與不如意折磨的相視默然，像所有深宮宅院里貌合神離的夫妻。
如果的事，誰知道呢？
仰首望了眼高高song立的殿宇，微之努力牽起嘴角，想太多只會為自己徒增煩惱而已。
殿內謝淵剛嚎完一嗓子，準備將先前求饒的說辭再搬出來遛一遍，就被崔立通報的聲音打斷了︰「陛下，鳳宸妃在殿外求見。」
三人各有深意的對視一眼，秦律咳了一聲端正身姿︰「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