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楮里的認真讓夏含笑詫異了那麼一秒,甚至差一點就以為他說的是真的。嘴角勾起一絲苦澀,其實無論許暨東說的是不是真的,夏含笑給出的答案都一樣。
「抱歉,我不願意。」她靜謐的眼睫毛垂著,抽回了自己的手,眼楮里平靜就像沒有湖縐的湖面。
許暨東握住她的手還僵持在半空中,另一只手抓住的那個婚戒顯得有些落寞滑稽,結實的喉結一下子卡喉嚨里不能動彈絲毫,他是偽裝自己情緒的高手,只這小動作還是出賣了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夏含笑,你想清楚了?」
「我一直都很清醒,我不願意。」
「給我一個理由。」
夏含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的眼楮再次睜開的時候,淺笑吟吟︰「我不愛你了。」
「……」
我不愛你了……
我不愛你了……
我不愛你了……
簡單的五個字像是魔咒一般,在他的腦子里嗡嗡的吵鬧不停。這句魔咒更是箍住心髒的緊箍咒,越來越收緊,擠壓、絞痛,似乎讓人的呼吸都停住了。
曾經不遠,也只是一年前,她也是這副笑容,一絲改變都沒有,但是吐出的話卻是那麼不通,在他心里面產生的感受也那麼不一樣。
「夏含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許暨東有些挫敗,頹廢的手帶著一絲顫抖箍住她的肩頭,一雙黑眸直直看著她︰「留在我身邊,我可以給你要的一切。」
這樣的夏含笑,讓他覺得陌生,似乎並不能掌控了。
他的受傷,她似乎看到了,卻沒有受到一絲波動,平靜的不像話︰「你真可憐。」
他一怔,手上的力道明顯加重,她更近了他幾分,鼻尖相觸,明明離的那麼近卻看不到彼此眼中究竟帶著什麼。
「你說什麼?」他拉下臉來讓她回到以前的位置,她竟然說他可憐?
「靠錢,靠權力留住一個女人,這樣的男人不可憐嗎?」
「呵,你應該很開心,這些不都是你想要的?」許暨東譏諷,這些都是夏含笑想要的,他怎麼可能會忘。
夏含笑淡笑︰「你錯了,我之前愛的是你這個人,從來不是你的錢,或者你的地位。」
「……」
許暨東沒有說話,她臉上的神色像是在講過去的一件往事,看的許暨東蹙起了眉頭。
「但是我不愛你了,我就再也沒有留戀的。」她松了一口氣,偏過頭,阻止住自己要發紅的眼眶。
「一切都不遲,我們分開不過一段時間,但只不過半年,到底什麼把愛消磨的干干淨淨?」這句話,幾乎是從許暨東的口中蹦出來的。
「從我失去孩子開始!」只一秒,連考慮都沒有,夏含笑便回答了他。
這個答案是早就注定的,那個孩子是她最大的傷痛,也是她和許暨東之間最大的障礙,現在,她住在這兒,每天都得重溫一遍那種痛苦,提醒她,她是恨這個男人的!
她的身體有些發抖,轉身一瞬,眼淚便出來了。她拉開房門,這間客房里的光線正好掃在樓梯上。
「這是案發現場啊,我怎麼會忘記你是如何丟下我!許暨東你忘了?」夏含笑說著,眼楮里染上了赤紅的恨意,步步逼近︰「你告訴我,你愛的夏含玉,她的孩子如果出事了,你不會放過我,你那麼絕情的,甚至連一句解釋都不給我就抱著她離開,你知道我在客廳躺了多久嗎,你又知道我哭了多久,無助了多久?」
眼淚月兌框而出,她頹廢而又緩慢的坐了下來,抱住了自己的身體,失去孩子的冰冷似乎又一次襲擊了她。
那個絕望的夜里,她哭著喊救命,可是許暨東抱著夏含玉再也沒回來過,這棟房子又在偏遠地區,外面夜里根本沒什麼人,她就像是鬼魂一般,在幽夜淒厲的哭著,卻無能為力。
「什麼都不知道的你,要我用什麼愛你?」她臉上帶著淚,咬牙冷笑,面部有些猙獰的抬頭看著他。
那眼神是冷箭,一下子便戳中了許暨東的心髒,寬厚的手掌都是冰冷,臉上也失去了幾分血色。不知用了多大的定力,他才穩住自己,不讓自己踉蹌後退。
「那個孩子我從來不知道,含笑,那不止是你的痛,那也是我的痛。」許暨東彎下腰,將受傷的她嵌在自己的懷里︰「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
夏含笑嘴角溢上冷笑,伸手推開了他,惡狠狠的︰「別做夢了許暨東,我沒有傻到把自己再放到你的腳下讓你踩一次!」
「相信我一次這麼難?」許暨東的手握成拳,他是個藏情緒的高手,但如果仔細的捕捉,幽深眼楮里的受傷的痕跡卻那麼顯而易見。
夏含笑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了眼淚,反問︰「那如果我告訴你,十年前救你的那個是我,你信嗎?」
「……」
許暨東皺著眉頭,緊閉著嘴唇,雖沒有回答,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已經告知了所有的答案,他不信。
「呵,你也不信我,我為什麼要信你?」譏諷爬上了嘴角,她的眼淚似乎怎麼也擦不干淨了。
許暨東,我的實話只說一遍,可你卻不信。
「含笑,你一定要這樣?這件事的根本沒有可信度。」
「原來是這樣……原來沒有可信度。」是啊,誰能想到事情就那麼巧,全部都撞到了一起,真實的反而成了假的,讓人不敢相信。
「當我沒說。」夏含笑眼眶溢滿了眼淚,卻笑了︰「你該相信你的未婚妻,這些話你也該對她說,而不是我,她也為你懷過孩子,而且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嗎?」
這一下似乎戳中了許暨東的軟肋,心里對夏含玉的愧疚又涌了上來。他欠夏含玉的,同樣的,他也虧欠夏含笑的。
「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安頓她,我會給你最好的。」許暨東不管她是渾身的刺蝟,死死的將她擁進了自己的懷里,承諾出聲。
夏含笑一點反應都沒有任由他抱著,如此動人的承諾在她的耳朵里卻成了笑話。
「你的一切,我都不稀罕!放我走,就是你能給我最好的。」她麻木的用手推著他的胸膛,眼楮里的冷靜和冷漠讓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