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生淡淡一笑,躲開了夏含笑追問的眸子︰「我沒事,只是今天格外感觸,覺得時光不等人。舒愨鵡」
夏含笑皺了眉頭,以為夏寒生想到了自己生病的事,白皙的手搭在了夏寒生的手背上,淡淡出聲︰「寒生,不要多想,今天沒過去,我們永遠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夏含笑以為,夏寒生是在想自己身體的事。夏寒生從來不會提及自己的身體狀況,在夏含笑面前一直都是很樂觀,但是夏含笑知道,這個世上沒有絕對樂觀的人,所以夏寒生忽然一下子的低潮,她能明白,心間反而更能放下某些事。
最起碼,現在證明,夏寒生並沒有多想,她這些天一直擔心夏寒生憋壞了,或者心理早有了什麼想法,不希望夏含笑擔心罷了。但是現在,夏寒生表現出他的低潮,她卻反而放心了。
夏寒生的眸子閃過一絲暗淡,隨即笑了笑,撫住了夏含笑的手背︰「放心,我沒事。」
「沒事就好,吃飯吧。」夏含笑替夏寒生夾了菜,松了一口氣說道。
夏寒生並沒有在那種不愉快的心情里沉默太久,給夏含笑夾了菜,兩人間的氣氛又熱鬧了起來。
這一天,他們之間說的話,是他們結婚到現在所有天加起來的總和。對于她們來說,這一天是幸福的,但是同樣也有絲毫感覺不到幸福,只有焦躁的人物。
夏含玉並不認識高義,所以對高義的話並不是十分的相信,但是眼下她是真的著急,並且一點點辦法都沒有,所以再高義再次找上她的時候,她沒有一點點猶豫,直接答應了。
可是夏含玉等了幾天,高義卻再也沒有了消息,她自然著急,干脆主動找上了高義。
高義接到夏含玉的電話一點都不奇怪,第一眼見到夏含玉的時候,他就知道夏含玉是個沉不住氣的。
她雖然和夏含笑長的幾乎一樣,第一眼看去,如果不是因為她臉上沒有傷疤,高義或者都能認錯了,但是他看這個女人多了,反而不覺得她和夏含笑像了,夏含笑的眉間透著的是一種安靜氣息,很容易讓你忽略她的臉是什麼樣的,但是夏含玉卻不同,她的眉眼間都是高傲,表情隨著心情全部都寫在臉上,這也是為什麼高義要找上夏含玉,這樣簡單的女人好掌控,以後還能把所有責任都推在她的身上。
夏含玉趕到了和高義約得地點,點了一杯咖啡後,迫不及待的開口問︰「你說要幫我,你告訴你現在打算怎麼幫我?」
這麼久了,高義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夏含玉的心里憋著一肚子的火。
高義抬眼看了一眼夏含玉,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含玉小姐很急嗎?」
夏含玉怒視著高義,她的性格受不了這樣絲條慢理的︰「是,我很急,所以趕快給我答案!」
「放心,我已經投了第一顆地雷,想必有些地方應該被炸的不輕,至于第二顆地雷,那就只能由含玉小姐去投了。」高義不再賣關子,湊近了夏含玉一些開口說道。
「我?」夏含玉指了指自己鼻子,一臉的疑惑、。
她要是知道向夏含笑投地雷的方式,那就不用等到今天了。現在高義說他有辦法,她自然不信。
高義轉手將一沓資料扔在了夏含玉的面前︰「這些,足夠讓夏含笑痛不欲生。」
夏含玉懷疑的看著高義,卻伸手翻開了資料。
高義看著夏含玉看到資料後臉色大變,不由露出了笑意。
他們之間之所以達成共識,目的很簡單。夏含玉是為了讓夏含笑痛,而高義則是為了讓許暨東痛。
夏含玉已經把高義給她的資料全部看完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就連剛做過的漂亮指甲也忍不出顫抖著,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消息。她反反復復將手里的資料看了幾遍,才舉起來問高義︰「你讓栽贓給許暨東?」
「你不是要讓夏含笑痛嗎,甚至盡快消失在你的生活里,還有比這個更直接的辦法嗎?」高義忍不住反問她。
夏含玉的眼楮已經能噴火了︰「我是想讓夏含笑盡快消失,但是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暨東哥身上,我不允許任何人誤會他!」
夏含玉說著,生氣的將手里的資料甩了出來,幾張合成的照片露出來。
「含玉小姐,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你要是不這麼做,你以後想要在動夏含笑,那就一點點機會都沒有了。」高義倒是不急,眼楮狡猾的轉著,拋出了一個炸彈︰「恐怕你還不知道,夏含笑要回許暨東身邊的消息吧。」
「你說什麼?」夏含玉一震,手上握住紙張的手用盡了力氣。
高義自然知道夏含玉不知道才提起這個話題︰「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呢。」
「說!這麼怎麼一回事?」夏含玉听到夏含笑要回到許暨東的身邊,整個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
「呵呵,夏含笑要為了夏家回到許暨東身邊這件事你都不知道?」高義故意用詫異的語氣︰「我當初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覺得夏含笑還真是偉大,竟然能犧牲自己救毫無血緣關系的夏家,不過現在看來,她也不過是見夏家完了,為了拉攏許暨東這棵大樹找個台階下罷了。」
高義說著,夏含玉握住資料的手越發緊了,臉上的怒火更是能燒死一個人。
現在事情已經變成這樣,如果她想留住許暨東,那她就必須要冒險,必須要犧牲一些東西!這些事,都不能怪她,這一切都是夏含笑搞出來的。
「你剛剛是說,讓我把這些證明許暨東是幕後操作者的假資料給夏含笑看就行了,是嗎?」
高義露出了笑意,知道夏含玉是同意了︰「含玉小姐是個聰明人,究竟改怎麼辦,含玉小姐很清楚。」
「好,我答應你。」人要是被逼急了,那誰的利益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讓自己完成自己心里的想法就行!
高義的心算是放下了,將資料又推近了夏含玉幾分︰「最好快點,還有三天就到了夏含笑和許暨東約定的日子,到時候再動手,那就來不及了。」
夏含玉不說話,但是看著自己手里更厚了一層的資料,她的眼楮里似乎能噴出火,她比任何人更想夏含笑遭受懲罰,她怎麼可能給夏含笑一點點機會?
夏含笑和許暨東約定的日期還沒有到,夏含玉還有機會做些小動作,夏氏卻等不及了,幾乎岌岌可危。
就是這種時候,一直出來代表夏氏的都是夏凌峰。夏寒生從頭到尾沒有露過面,這讓許暨東隱隱覺得奇怪,按理說,夏凌峰前幾年已經把公司交給了夏寒生,夏寒生應該全權處理夏氏的一切,但是這一年,夏寒生不要說去夏氏,就連社交場合都沒有去過,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許暨東坐在沙發上,停下了手中簽署文件的筆,內線直接撥到了劉博之哪兒︰「我前幾日讓你去查外海別墅的情況如何?」
電話的那端,劉博之有些為難出聲︰「海外別墅安保設施太好了,根本進不去,更別說打听什麼,所以還需要一些時日。」
聞言,許暨東皺了眉頭︰「不管用什麼辦法,都給我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不好接近,那就用我的名義在海外別墅買一套房子!」
許暨東已經給劉博之想出了對策,如果劉博之在幾天之內還是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那劉博之在他的身邊就吃白飯吃的太久了。
夏含笑只剩下兩天了,兩天後,她必須離開海外別墅,這是她和許暨東約好的。在這兩天里,她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陪著夏寒生,但是夏寒生顯然和她想的不一樣。
一早,夏寒生就給了夏含笑一張電影票。
「我記得你以前一直挺喜歡亨利的電影,最近剛好有他的新電影上映,我買了兩張票,另一張送到了姚嘉嘉哪兒,讓她陪著你去看看。」夏寒生一驚替她想好了一切,讓她無後顧之憂的看一場電影。
夏含笑看著手里的電影票,拒絕了︰「算了,我暫時不想去看,還是在家陪你吧。」
她能給夏寒生也不過是兩天,她怎麼可能會為了看電影的事耽誤陪夏寒生的時間。
「去吧,我已經告訴姚嘉嘉到影院等你,不要失約了。」夏寒生的喉結動了動,睜了睜眼說著。
夏含笑依然搖頭︰「我想留在家里陪你。」
夏寒生的手里還拿著那張電影票︰「陪我什麼時候都可以,電影就這一場,我沒事,不過兩個小時而已,你不讓自己放松一下,也給肚子里孩子一個放松的機會,不都說孕婦的心情直接決定孩子的嗎,放心,兩個小時而已,我沒事。」
他說到了孩子,夏含笑有些猶豫。
這個孩子在她的肚子到現在,她似乎真的沒有一點是開心的,要不是疲憊的時期,要不就是擔心,甚至有些大悲大怒,這樣的情緒波動對孩子並不好。
「好了,寒生,不要說了,就算是要放松,兩天後我再看一場電影或者購物都可以,只是今天不可以。」即使是為了孩子,夏含笑還是不能放下夏寒生。
「為什麼今天不可以?兩天以後就可以?」夏寒生心知肚明,去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的問。
夏含笑一怔,自知自己說漏的嘴,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遮蓋了過去︰「這幾天家里的事比較多,還是等到兩天忙完再說吧。」
「含笑,你很奇怪,不過是兩個小時,你在猶豫什麼?」夏寒生在逼,在逼著夏含笑離開。
夏寒生說了幾次,但是夏含笑都沒有答應,不過夏寒生沒有放棄的痕跡,一直再勸說,夏含笑听出了夏寒生懷疑的口氣,並不再說什麼,說的越多錯的越多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她知道,她今天要是不答應,夏寒生絕對會懷疑。
最終,實在沒有辦法的夏含笑還是答應了下來,她並沒有發現夏寒生哪里奇怪,只覺得今天的夏寒生似乎一定要她看這場電影才罷休。
「好,我去看,那你在家要按時吃藥。」夏含笑舒了一口氣應了下來,眼楮卻都是對夏寒生的擔心。
夏寒生給了她一個笑意︰「安心去看吧,家里這麼多佣人,我不吃藥,他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所以啊,不要投機取巧,張姐會替我盯著你的。」夏含笑頗為咬牙切齒,開玩笑的說著。
夏寒生笑了,開口催促夏含笑上樓換衣服出去。
夏含笑換好衣服下樓時,看著夏寒生吃了早上的藥材出門,臨出門的時候還刻意的看了夏寒生一眼,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不過是兩個小時,她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轉身叮囑了張姐幾句後便坐上了司機的車。
夏寒生臉上始終都是笑意,但是夏含笑出去以後,他的笑容忽然就褪去了,看著她走出去的背影沉默許久才對張姐說了一句︰「推我上樓,我有些累了。」
「好。」張姐停住手上的活,推著夏寒生上了樓。
進了夏寒生的房間,張姐刻意詢問了一句︰「先生,需要喝水嗎?」
「不必了,你出去忙吧。」夏寒生並未看張姐,直接說道。
張姐點了點頭,出去了,順手關上門。
夏寒生听到了張姐下樓的聲音,用手轉動了自己的輪椅,用唯一有直覺的手將臥室的門反鎖了起來。
他轉動著輪椅移到窗邊,眼楮透著窗外向下看,本以為可以看到司機送夏含笑離開的車,但是卻什麼都沒有看見,看來,司機的速度還挺快。
夏寒生的嘴角染上一絲苦澀,放在輪椅邊的手漸漸僵硬了起來,臉色蒼白的透不出一絲紅潤,眼前似乎看見夏含笑十八歲初次來夏家的模樣。
夏含笑穿著一件簡單的素色裙子進了夏家大廳的時候,看著所有的目光都是怯怯的,直到王若蘭向她介紹夏寒生︰「這是哥哥。」
夏含笑抬眼看了夏寒生一眼,隨後迅速的低下了頭,糯糯的叫了一聲︰「哥……哥哥……」
那一句簡單的稱呼,讓夏寒生的心弦一下子就松了。
在他的生活里,夏含笑沒出現的時候,所有的女人都是一個定義,但是夏含笑身上那種不嬌柔做作的氣質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發誓,這輩子即使和這個女人產生不了愛情,他也會保護她給他最好的。
夏含笑住進夏家的時候,夏含玉沒少欺負她,那時候的夏含笑還不懂反擊,接觸夏含玉並不久,她把夏含玉當妹妹,但是夏含玉卻從來沒有把她當做姐姐,最過分的一次是直接把夏含笑按到了辣椒水里,那時候夏含笑臉紅辣了好久,夏寒生幾乎每天都給她送藥,也是因為那段時間,他們才漸漸熟路起來。
想到過去的事,夏寒生生硬的臉色扯出了一絲笑意,她所有的聲音都在耳邊。
她還沒有遇到許暨東之前,她對他說︰「哥,你是
個好哥哥,有你真好。」「在我心里,我只在乎你和媽媽,你們是我心里認定的親人。」
她訂婚的時候,笑的一臉幸福對他說︰「嫁給暨東哥是我一輩子最幸福的事,他是我要的那個人,哥你想要誰?」「你會幸福的,就像我這樣幸福。」
她在失去孩子的時候,受到傷害的時候對他說︰「哥,好累……」「哥,怎麼不讓我去死?為什麼我還活著?」
他們結婚的時候,她對他說了最動人的三個字︰「我願意。」還有那句︰「你是我丈夫,一輩子最大的依靠。」
「……」
時至今日,一切都想夢境一場,他沒有想到,他們之間已經有這麼多故事了,以前以為他只是那個能遠遠看著她的人,卻沒想到她真的成了他妻子,這算不算上天給了他的美夢一場。
他並不覺得老天不公平,老天沒有給他完整的壽命,但卻讓他做了一輩子最美的一個夢,遺憾的是,這個夢的期限不是一輩子。
「笑笑,忘了我……」曾經,那麼想留在她心間的他,現在最大的心願卻是讓她忘記自己。
車子停在電影院門口,夏含笑下車的時候險些摔倒,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車門,心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差一點一摔,所以格外遲緩,甚至有些異常的感受。
「含笑,這里!」夏含笑顧不上多想,姚嘉嘉站在電影院的門口已經沖夏含笑招手了。
夏含笑沒有多想,招了招手走了上去︰「你怎麼來這麼早?」
姚嘉嘉翻了她一個白眼︰「還不是你們家老公,說你懷著孕,讓我多照顧你,我敢遲來讓您這麼個大孕婦等嗎?」
「好了,嘴巴怎麼這麼賤,怪不得找到男朋友。」夏含笑故意哼了一聲,開著玩笑。
姚嘉嘉眼楮瞪得大大的,配合著生氣︰「吼,你足夠我,說我嘴賤?我看是你嘴巴毒吧,我以後要是找不到男朋友,你就等著吧,我一定賴著你!」
「呵呵,那你還是趕快找個男男朋友,我可養不起你。」
「夏含笑!你今天很欠打哦,都讓你老公寵壞了。」
「好了,進去吧,電影開始了。」夏含笑今天才發現,偶爾逗逗姚嘉嘉也挺有意思的。
姚嘉嘉看了一眼手表,連忙將夏含笑朝里面引︰「走吧。」
「唔……」夏含笑剛走一步,心髒忽然抽搐的痛了一下。
「怎麼了?」姚嘉嘉立馬扶住她,關心的問。
夏含笑揉著自己心髒的部位,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只是忽然痛了一下。」
「沒事吧?」
夏含笑點了點頭︰「沒事,只是忽然痛了一下,現在好了。進去吧。」
進了影院,夏含笑的眼楮盯在電影上,卻止不住看手表,心里牽掛的都是夏寒生。
人似乎是有預感的,尤其牽扯到自己的親人時候,預感就格外的強烈。
此刻,夏寒生拉開了抽屜,里面放著兩瓶他平日里最常服用的藥,他剛吃過不久,此時根本就不要服藥。他並沒有將藥物倒在手里,而是整個瓶子對著嘴巴倒了下去。
雜亂的藥片有的從他的口中滑落出來散落在地上,他的身上。他的眉頭皺的緊緊,嘴里是塞滿了藥片,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他沒有理睬身上的藥片,而是打開了第二個瓶子,又是對著嘴全部倒進了自己的口中。
這兩瓶藥,立面的藥片不下于八百片,而他一次全部都吞了,嘴里都是鼓囊囊的有些狼狽,就像是平日吃飯吃多了一般,可是他吃的卻是藥。
夏寒生全部吞下這些藥的時候用了十幾分鐘,他蒼白的臉色有些漲紅,嘴角都是苦澀的笑意,他抬手撿起身上的藥片,一片一片,像是吃糖一樣塞在了自己的嘴里。
這種身受病痛的日子,他是過夠了,但是有夏含笑在身邊,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難熬。
但是他不能再拖累夏含笑了,他已經讓夏含笑賠上了自己的婚姻,他怎麼可以自私的讓夏含笑賠上的更多?他的死,對自己是一種解月兌,同樣也是對夏含笑最好的解月兌。
他們結婚這麼久,他鮮少對夏含笑說甜言蜜語。面臨死亡的時候,他多想靠在她的耳邊對她說一句,那怕就是一句︰「我愛你。」
他真的好愛她,愛到願意為她做任何事的,哪怕是死。
笑笑,無論以後陪在你身邊的是誰,都請你幸福,笑著幸福。
笑笑,忘了所有的痛苦,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笑笑,無論何時,哥都會永遠陪著你,哪怕哥不在這個世上……
……
他的心里有太多話想要對夏含笑說,可是老天給他的時間有限,他來不及說一句其他的。
電影好不容易結束了,夏含笑急著要回去,讓夏寒生一個人在家,她怎麼也不放心。
她上車讓司機送她回去的時候,司機卻支支吾吾不願意送夏含笑回去︰「夫人,您還是再逛逛吧,先生特意交代過,讓你遲點回去。」
「不必了,我現在要回去。」夏含笑著急回去,並沒有听出司機話里有話。
司機還要張口說著什麼,張姐的電話打來了。
夏含笑接電話的時候臉上還是笑意︰「張姐,怎麼了?」
「夫人,你快回來吧,到了吃藥的時間,先生不願意出來。」張姐著急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過來。
夏含笑笑意一僵︰「什麼?好好,我馬上回去,你別急。」
夏含笑不敢多說,立馬掛了電話,沖著司機開口︰「開車,我現在要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夫人,我送你去廣場逛逛吧,哪里今天好像搞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活動。」司機為難著,又不得不轉移話題。
如果剛剛夏含笑沒有听出司機的異樣,那現在不可听不出來,皺了眉頭︰「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老是想拖著我!」
「我……我沒有,我只是提議一下,何況先生說……」司機忙要出口解釋,意識到自己緊張漏嘴了,忙住了口。
夏含笑心一緊︰「先生說什麼了?快說!」
「夫人……」司機猶豫而又為難的看著夏含笑。
「快說!先生要出什麼事,你負責嗎!」夏含笑鮮少用威脅的語氣對別人說話,但是這次她用了,她隱隱的好像覺得有事,只能用這招。
司機見夏含笑生氣,果然說了︰「先生說您這幾日太累了,讓我盡量拖住您,讓你在外面久一些……」
夏含笑一詫異,放在司機後座的手不由發涼,臉上一下子蒼白了起來,就連嘴唇也在顫抖︰「開車!快,快!」
司機讓這樣夏含笑嚇了一跳,知道可能是出了什麼事,也不敢再拖著了,連忙踩著油門,將車子開到了最高速。
明明只有十分鐘耳朵路程,但這十分鐘里,夏含笑整個人說不出的慌張,她甚至覺得這十分鐘比一年都漫長。
好不容易趕到海外別墅,所有人都圍在臥室外,張姐著急的朝著門里喊著,夏含笑撥開人群走了過去,忙問︰「喊了多久了?」
「二十分鐘了,先生一直不肯出來,沒有回答。」張姐著急的拍著手忙對夏含笑說道。
夏含笑的眉頭一皺︰「什麼!二十分鐘?」
她的腦子里忽然閃過夏寒生古怪的行為,連忙指著門喊道︰「快,撞門!」
幾個男人听到夏含笑的話一愣,在夏含笑一陣呵斥下,立馬撞了門。
臥室門被撞開的時候,夏含笑第一個沖了進去,可是剛走了近了一步,腳步頓住,雙腿一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聲音凌厲︰「寒生!」
她忙爬起來朝著夏寒生跑過去,他的身邊零零碎碎散著藥片,夏寒生整個躺在抵地上,緊閉著眼楮。
她抱住了夏寒生,拍著夏寒生的臉頰︰「寒生,你醒醒,你醒醒!」
「醫生!快叫劉醫生!」夏含笑的聲音因為哽咽和緊張尖銳而難听。
劉醫生趕到的時候給夏寒生做了什麼,夏含笑的眼楮里都看不到,她全部的心思都撲在了夏寒生
的身上,眼楮看著夏寒生蒼白有些嚇人的臉色,心里一陣一陣絞痛,眼淚狠狠的砸在了夏寒生的臉上。
「夫人……」劉醫生停住手,沖著夏含笑搖了搖頭。
夏含笑的哭聲一頓,厲聲問他︰「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先生……先生已經去世了……」到底是醫生在宣布一個人死亡時,也能異常的冷靜。
但是這份冷靜對夏含笑來說卻是極大的傷害,她拼命的搖著頭︰「不會的,不會的,他早上……早上還好好的和我說話,怎麼會忽然,不會的!不會的!」
那個‘死’字對夏含笑來說太殘忍,她怎麼也咬不出口,她根本就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劉醫生做出了簡單的回答︰「先生將兩瓶常用藥吞下去有一段時間了,如果發現及時還可以洗胃,但是從先生的狀態來看,心髒停止跳動已經超過一個小時……」
「你胡說!你這麼淡然,你肯定在和我開玩笑,劉醫生,我求求你,不要和著寒生來騙我,求求你叫醒他,求求你……」夏含笑越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成了哭聲,她緊緊的抓著夏寒生的衣領,眼淚早已將浸滿了臉。
夏寒生的嘴角因為吞食了藥物,呈現紫白色,有些猙獰,那雙平日透著溫潤的眼楮徹底的閉著,沒有一點生氣。
「寒生……不要開玩笑了,你醒一醒啊,你醒一醒啊……」夏含笑幾乎要將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哭泣已經形容不了她心里的痛苦。
她還記得,九歲那年,她去夏家住過幾天,風箏掛到了樹上,夏寒生取風箏的時候猛的摔了下來,她嚇的立馬撲了過去,夏寒生閉著眼楮,她搖晃著讓夏寒生醒來,但是夏寒生卻一點點動靜都沒有,她擔心的哭了,夏寒生忽然跳了起來,笑著對她說︰「傻子,嚇你呢,哭什麼?」
那這次呢,她哭了,他是不是也該信了?
哥,求你醒一醒,不要再開玩笑,求求你……
「你要是在開玩笑,我就真的生氣了,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哥,求你,醒來吧,求你了,求你……」夏含笑抱著夏寒生一遍一遍哀求,可是夏寒生卻沒有一絲動靜。
一片佣人站在一旁看的眼眶微紅,張姐更是直接落了淚,但是卻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安慰。
夏含笑不知抱著夏寒生哭了多久,月復部忽然傳來陣陣疼痛,她咬著唇,忍住了月復部的痛,還在喊著夏寒生,夏寒生卻再也听不見了。
一個下午,夏含笑的嗓子啞了,徹底的發不出一絲的聲音,兩只眼楮更是腫的和核桃一般,她抱著夏寒生,無論別人怎麼勸說都不撒手。
夜間,所有人都推出來了,夏含笑還留在夏寒生的臥室里,坐在地板上抱著夏寒生身體,一遍又一遍說著他們以前的事。
她不明白,為什麼夏寒生怎麼突然就下了決定,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她,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啊……
夏含笑現在根本沒有力氣去懷疑什麼,也沒有哭的力氣,安靜的抱著夏含笑,兩只眼緊緊盯著他,看的有些失神。
早上,張姐過來的時候,夏含笑還保持原來的坐姿。張姐想開口勸說一句,但是在這種時候,任何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直到第三天,張姐看不下去了,夏含笑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
「夫人,你吃點飯吧,你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張姐的眼眶紅了,看著夏含笑關切出聲。
夏含笑咬著牙齒不出聲,眼楮一直看著夏寒生從來沒有移開過。像是所有的話她都听不見了,她完全進入了一個屬于她和夏寒生專屬的世界,誰都不可以再打擾她了。
張姐見夏含笑不為所動,坐了下來,拉了拉夏含笑的手臂︰「夫人,你不為了自己,你也為了孩子想一想,你不餓,孩子受不了,先生要是活著,肯定不希望你這樣,你還是吃點吧……」
夏含笑眼楮一酸,一眨,眼淚便月兌落了下來。
寒生,你不希望這樣,為什麼又要這麼對我?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睡著,讓我失去了所有依靠?
夏含笑看著夏寒生,眼淚又滑了出來。嘴巴微顫,將自己的頭埋進了夏寒生的頸窩卻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終究也沒有了。
張姐知道自己勸服不了夏含笑,忍住眼淚搖了搖頭,收拾房間的東西,忽然一拉床鋪,床鋪上一份信封掉了出來。
夏含笑的眼楮微有神,她以為是夏寒生留給自己的信,忙接了過去,匆匆打開,可是信上的內容卻讓她的眼楮震的說不出一句話。
那封信不是夏寒生留給她的,而是高義寄給夏寒生的那份。
現在,夏含笑知道了夏寒生為什麼會忽然作出了決定……
就是因為這封信!
信里的事,除了她和許暨東,沒有第三人知道,除了他寄的,還能有誰?
夏含笑用力的握緊了手里的信封,眼楮迸發出的恨意讓溢滿眼淚的眼楮紅了一整片︰「許暨東!為什麼要這麼狠!」
她已經答應他的要求了,為什麼他要對自己這麼狠?為什麼!
這是夏含笑兩天內開口說的第一句,張姐一愣,有些驚喜,以為是信件刺激到了夏含笑,猛然想起今天也收到了一封信,忙拿了過來給夏含笑︰「夫人,今天收到了一個牛皮袋,是寄給你的。」
夏含笑抬眼看了一眼牛皮袋,打開,幾張照片和一沓資料滑出來,她的眼楮失去了所有的神色,眨動都不曾眨動一下。
夏含玉和她的媽媽是許暨東派人綁架的?目的就是為了找當年救他的那個女人,卻不料手下辦事過了,讓王若蘭意外的喪命?
這些事,究竟是真的是假的?
夏含笑不想承認,她寧願這些事是假的,可是事情卻又那麼真實,牛皮袋里甚至有許暨東出現在綁架現場的照片,這一切怎麼會是假的!
「呵呵……」夏含笑拿著那個牛皮袋,流著淚笑出了聲,雙手顫抖的厲害,眼楮里流著淚,失神的盯著手里的牛皮袋︰「呵呵……錯了,全部都錯了!夏含笑,你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傻瓜!」
她怎麼會愛上了殺了自己兩個親人的殺人凶手,她怎麼可以?
一切的錯都是她,如果她十年前沒有救過這個男人,如果她後來沒有貪戀那個男人的溫暖,這一切又不一樣了,一切肯定不一樣,最大的錯誤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她有什麼資格怪別人。
張姐嚇壞了,張著嘴巴不停的說著︰「夫人,夫人,夫人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夏含笑像個瘋子一樣笑著,一低頭,眼淚便砸在了夏寒生的臉上︰「哥,我錯了,錯的好離譜,我不該對他動心,我不該啊,我……」
「唔……」她笑著哭著,忽然手上動作和臉上的表情都停住,手握住了自己的月復部,眼楮里都是痛苦,她在地上坐了兩天,腿上早已沒有了任何力氣,月復部忽然猛烈的疼痛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張姐擔心的扶了夏含笑一把,忙問︰「怎麼了?夫人,你哪里痛?」
「我……心痛……」她現在,心髒是最痛的。
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月復部,並沒有要起來的痕跡。
「啊……」張姐的目光隨意飄到了夏含笑的腳邊,有血跡溢出,忍不住尖叫出聲︰「夫人,血,血……出血了,快起來,來人啊,夫人我送你去醫院……」
夏含笑扶著肚子,坐在地上,臉上都是冷笑,聲音虛弱到不行︰「不必了……」
沒有母親的孩子,終究是可憐的,與其留在世上痛苦,還不如從來沒有來過。
夏含笑撫著月復部,低垂著眼去看那個八個多月大的肚子,喃喃出聲︰「孩子,別怕,媽媽帶著你一起去找外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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