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月羽的長發迅速生長著,在風的帶動下青絲縈繞,漫天散開,一襲淡色的衣裙逐漸變得黑暗,衣袖偏偏,那黑色的迷霧像是被吸進月羽的身體內一般,帶動起巨大的力量,飛沙走石,烈焰眯著眼,眼中只剩下那擋在前面的瘦弱的身軀,此刻變得異常堅強。舒愨鵡
在一片混亂中,那刺耳的小聲愈發減弱,扭動不停的樹枝似乎也逐漸平息下來。
「再這樣吸收下去,她體內的力量會發生混亂的!」憐雪皺起眉頭就要上前,卻被赤一把按住道︰「你們都沒力量,去了也是找死,我去!」說著就直起身來想要上前,沒想到卻被那風力一打,一口鮮血噴出,跌倒在烈焰和憐雪的身上。
「不行,這女人太、太強大,根本過不去。」剛剛幻化成人形的赤力量本就不穩定,能開闢了道路又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烈焰從底下爬出來,頂著強力將赤扶起來,向後退到一塊岩石後靠著,憐雪跟了過來︰「這不就是……」
三人低頭一看,那岩石後長著鼠草,最中間的可不就是尤羅?這下三人都苦笑了起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踫到,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憐雪匍匐著過去,伸出手掌,藍光微現,一層薄膜將那尤羅包裹住慢慢飛向憐雪,那長指一握,尤羅便被他收了起來。
「怎麼辦,我們無法接近她。」赤喘了口氣,轉身看著水月羽,那丫頭跟瘋了似的,周身的黑霧圍著她瘋狂的旋轉,她背對著他們,看不見眉眼,但是那散發出來的氣質狂妄,令人臣服。
「不管怎麼樣,都要阻止她,不能再繼續了!」再繼續下去,也許就回不了頭了。憐雪暗暗咬牙,當初月羽問她尤羅的時候就不該指路,否則也不會發生今天這一幕。眾人功力皆散無法自保不說,還讓水月羽陷入這樣的境地。
烈焰拍了拍憐雪道︰「那丫頭脾氣你也知道,就算你不說,她自然有辦法,她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說罷就要沖上前去,卻不料水月羽那方突生異變,那原本安靜下來的樹木此刻又變得更加瘋狂起來,一時間天昏地暗,濃濃的黑霧鋪天蓋地降下來,三人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壓破了一般,根本無法動彈,而那扭動的樹枝正逐漸突破水月羽的防護,那麼多枝條,那般重的力度……
水月羽站在那里,感覺到周身樹枝的舞動,只覺得身體已經要到了極限,頭暈目眩卻依舊在堅持,身體像是要爆炸一般,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向前倒去。
「美人兒!」
「月羽!」
「臭丫頭!」
樹木的尖嘯聲掩埋了一切,這一刻眾人腦海里卻異常安靜,難不成,今日就要葬身于此?
忽然,一道強光從天而降,水月羽雖然恍惚但不至于毫無知覺,向前倒去卻沒有觸及地面,反而是落入一個溫暖的懷中,熟悉的氣味撲面而來,眸子瞬間便染了霧氣。
「對不起,我來了。」那沉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都听不到,唯獨那聲音,唯獨那氣味縱然是刻意忽略也逃月兌不了了。雙手緊緊抓著那衣襟,頭被那大掌壓著埋入懷中,但是這感覺錯不了,樓君天,最後一刻他竟然來了。
烈焰等人只見到那強光散去,高大的身影懷中抱著瘦弱的身軀,男子的面容邪魅卻帶著肅殺的神情,那傲視天下的器宇,那般狂妄而絕對的力量,多年之後仍舊深刻地存在與記憶當中。
「退。」只一個字,卻蓋過了刺耳的笑聲,像是鐘鳴之聲一般回蕩在林子上空,明亮的白光從男子伸出的手心發出,迅速的擴散開來,溶散了黑霧,驅退了怨靈,巨大的力量襲來,三人突感到身上的壓迫感逐漸消失,力量也漸漸回歸,只是樓君天散發出的力量過于強大,除卻烈焰還能站立之外,剩下兩個人都匍匐著向後退去。
這個人類,該死的強大。憐雪眯著眼看著那男子,目光最終停在了他懷里的月羽,皺皺眉,眼中的神色暗了下來,赤也是瞧著沒有說話。
在那一聲退過後,森林中不再是陰暗的一片,夕陽透過安靜下來的枝椏,稀稀疏疏地投射在地上,一片光影斑駁,金色渡在一切物質上,暖意四起。
「羽。」收回壓著月羽腦袋的手,那眼楮眨巴眨巴地望著自己,樓君天這段日子的思念突然涌了上來,低下頭,擒住了那一口櫻唇,溫柔地,一下一下地慢慢品嘗著。
「你、你唔……」干什麼呀,自己還沒問他怎麼突然出現在這里,這
妖孽瞬間就變成禽獸了!
許久,感受到了前方三人探究震驚一起雜夾著其他情緒的目光,樓君天三將月羽放開,依舊是護在懷里,掃了一眼站在那兒已經石化的烈焰道︰「怎麼多了兩個?」
「咳咳,咳咳……路上收的。」烈焰的內心已經笑到滿地打滾了,卻還是故作鎮定地走上前去。
路上收的?眉毛一挑,路上也能撿到這麼好的貨色?一個治愈系珍貴妖獸,一個……潛力莫測的蛇妖?這小東西,什麼時候能給他省心些?正想抓著月羽探個究竟,卻不料懷里的小人抓著自己就睡過去了,罷了,實在是太累了。
「回去吧。」低頭看了看那熟睡的面龐,日日思念的人此刻正躺在自己懷里,原本嚴峻的表情總算是緩和了些。烈焰勾唇壞笑,跟了上去,這下有好戲看了。
「翼?」這家伙怎麼在這兒?烈焰走上去,迎上站在那里那滿臉嚴肅的男子。
「烈焰?」翼似乎也很奇異,竟然在這里踫見分別許久的兄弟,那板著的臉有了一絲動容。
「你,你給這小子……」見到翼沖著走來的樓君天很是恭敬,烈焰大叫道。
「主人對我有救命之恩,他很好,你小子注意言辭!」翼哼哼了一聲。
烈焰終于也受不住打擊了,今天被這小子救了也就罷了,搶走水月羽也就罷了,竟然連自己的好兄弟也成了人家的手下,這口氣……不咽也得咽下去啊!
——
水月羽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睜開眼,那一瞬間的模糊過後,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你……」由于體力透支,重心不穩月羽剛想起來就向後倒下去,意料之中地跌入了那個懷抱。
「唉,好久不見啊,怎麼瘦成這樣?」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樓君天,許久未見,有許多話一時間卡在嘴中,不知如何說。本事玩笑的語氣卻越來越柔情,撫上那臉龐,還是那麼俊俏,還是讓她心動。
見那人只是扶了自己靠在床上就收了手,面上毫無表情地看著水月羽,當下就開始回憶了之前的事情,「嘿嘿嘿,您大人有大量,別氣了?」
說是生氣到不如是在意自己,在意自己跑去危險的地方,在意自己不顧自身安危。想到這兒月羽突然想起自己渾身無力的本來緣由——尤羅。
「是誰讓你去找藥材?嗯?」知道水月羽還在惦記那些東西,終于,樓君天猛地抓起水月羽問道。
「我自己要去的,好心好意啊!」水月羽想著糊弄過去,于是愈發笑得諂媚起來。
「拖一段時間也無礙,我自己的身體我會不知道?」那話語夾雜著冰粒子似的。水月羽見他真是生氣了,放軟了語氣抱著樓君天的胳膊道︰「就是,就是想早點……」
「早點?早點就可以不顧自己?誰給你的權力?!」幾近怒吼的語氣將院中等著的眾人嚇了一跳,卻硬是不敢進去瞧瞧,戰火彌漫,離得遠些好,于是都找了個理由一一向宮告辭了,宮模模鼻子,只好呆在原地,裝作什麼都听不到,什麼都听不到。
月羽被這一吼愣住了,誰給你的權利,誰給你不愛惜自己的權利?這話從來都沒人對她說過,即使關心也沒有那麼的發自肺腑,不溫不火的表達使得水月羽的性子也變得沒心沒肺起來,但是她終究是有心的,來到這里體驗了溫暖和溫柔,她也逐漸喜歡上了對人的依賴,就如眼前。
「以後不會了。」正色看著樓君天,伸手撫平了蹙起的眉心,那眼中的血絲顯示著這個人定是徹夜守在自己身邊的。月羽抬起胳膊,抱住樓君天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不會了。」
樓君天暗嘆一聲,無論如何都對這小東西氣不了,伸手將她抱上自己的腿上,一起靠在床頭,道︰「尤羅已經找到,給了墨,不用擔心了,是那個叫憐雪的收起來的。」
「憐雪?他們還好嗎?」月羽想起那時三人的狀況,剛剛成形的赤,還有烈焰……
「都很好,有墨在,那兩個不成問題。」撫著她柔順的長發,雖然沒了當時見她時那麼長,但是依舊讓他愛不釋手,也正是這一動作讓他心里的怨念慢慢平息,這出去一趟就帶回來倆,以後不能放她單獨出去。
不知道男人心里的小九九,水月羽想起自己身形樣貌變化的場景,問道︰「當時……我用了魔力來對
抗,確實有用,但卻堅持不了太久。」
「嗯,魔力與那樹林的怨念一樣出自黑暗,自然能夠有效果。你體內的魔力與靈力不同,你的靈力是與生俱來的,而魔力是因為外界因素只有一部分存在在你體內。你能動用已經算是不錯了。」這小東西差點弄得自己體內兩股力量混亂,想到這兒又叮囑道︰「別動不動就用,那老頭告訴你的法子是用來提升靈力的。」
「知道了知道了。」月羽笑笑,這妖孽變嗦了,許是太久沒見的緣故。
「餓了嗎?做了些清淡的小食,先吃點,墊墊肚子吧。」樓君天起身將水月羽抱下放在桌邊,精致的食物各樣一點,看得人食欲大增,想起他恐怕也不曾進食的,拉住那手道︰「一起吃吧?」
「好。」說罷便坐了下來,水月羽很是高興,一切塵埃落定,雖然過程艱辛,結果卻是好的,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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