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脈層內,氛圍緊迫壓抑。
奉命而來的軍人臉色也不見得有多好看,軍令不可違,而且比起整個軍部,歌滄瀾的重量輕上很多,哪怕她是北域王最寵愛的公主。
歌滄瀾揮手讓擋在她身前的幾人讓開,現在這種情況,可不是硬踫硬能成的。
「請不要讓我們難辦,歌殿下。」為首的軍人說道,卻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顱。
「你們這些自私的家伙!真是臭不要臉!憑什麼……」北若張口就要一番臭罵。
歌滄瀾淡淡的出聲打斷她,他們根本不會給她拒絕的機會,現在這麼客氣,只是因為心里覺得慚愧,再拖下去,等軍部被北域人民逼到急了眼,只怕只會立刻把她當成殺人凶手來對待。
她冷冷的看著對面的人說道︰「只是收押?」
「是。」軍人低著頭應道。
「在這期間你們會竭盡全力去調查事情找出真凶?」黑亮冰冷的眼眸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般的看著他們。
「……是。」軍人的頭低得更低了,聲音有些沒底氣了起來。現在這種情況,軍部能不能扛住群眾的壓力,歌滄瀾能不能等到洗清嫌疑的那天,真是個未知數,按照軍部那邊的說法,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只能不管真相如何,先犧牲歌滄瀾來保衛王權!
歌滄瀾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的盤算。
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直到看到他們開始心虛的冒冷汗,她才緩緩出聲,「我可以去神學院,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去一趟醫學院,我要見天蒼。」
……
彩虹島氣氛很壓抑,歌滄瀾跟著那些軍人從研究所出來,就看到有不少學生甚至工作人員都站在研究所前面的路兩邊,一雙雙目光注視著她,有些陰沉,有些厭惡,有些怨恨……
滿腔怒火,都對準了這個被推出來的擋箭牌。
不久前才被當成北域大恩人的人,一轉眼又成了全民仇視怨恨的對象,比起已經深入人心的皇太子天蒼,歌滄瀾在他們心目中算得了什麼?誰也沒有親眼看到她拯救了北域,哪怕是邊境看到那一幕的百姓們也沒有看到歌滄瀾出手,只是邊境軍團那邊傳出來的而已,所以哪怕真的歌滄瀾出手拯救了北域,但是給百姓在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實在是淺的可以被風的了無痕跡。
歌滄瀾左右兩邊知道事情真相的軍人低著頭,慚愧的抬不起頭來面對眾人。
那麼多的人,可場面安靜的可怕,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前前後後的響著。
歌滄瀾面無表情,一如既往的神色冰冷,一如既往的叫人覺得可望不可即。
「咻!」
忽的,一顆石子猛然朝歌滄瀾迎面砸來。
速度太快,兩旁的軍人來不及阻止。
眼見著就要砸在歌滄瀾臉上,她冰冷的眼瞳掃到人群中扔石子的那人,輕輕一抬手,握住了迎面而來的石頭。
氣氛更加緊繃又有些古怪了起來。
扔石頭的是一個女孩,那女孩也怔了下,下一瞬卻紅著眼眶惡狠狠的瞪著歌滄瀾,聲音在這一片安靜中響起︰「你該死!皇太子殿下那麼好的人你也下得了手!你這個魔鬼!魔鬼!」
一句話,立刻引起了很多共鳴,原本安靜的場面一瞬間爆發,各種譴責怒罵直指歌滄瀾。
歌滄瀾只是冰冷冷的看著他們,就像在看一群小丑在跳梁。
那些聲音漸漸小了下來,人們莫名的覺得憤恨難堪,明明是他們在譴責她,明明是歌滄瀾是罪人,可是為什麼好像錯的人是他們一樣?她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
歌滄瀾和軍人們上了車,無視這些人,往醫學院前進。
醫學院的情景和研究所門前差不多,只是聚集在天蒼所在的醫學樓外的學生尤其的多。
歌滄瀾在軍人的護衛下進入暫時被封鎖起來的教學樓,樓內幾乎沒有人,安靜陰涼的好像深夜時的醫院。
放置天蒼尸體的房間門被歌滄瀾推開,房間內除了天蒼還有一個人。
天鳳坐在床邊,趴在天蒼的胸口,已經睡著了,那雙眼楮紅腫的跟兩顆核桃似的,眼角還掛著淚痕——因為天鳳和天蒼一母同胞的血緣關系,所以軍務處那邊特許她進來的。
歌滄瀾走過去到她身邊,「起來。」
天鳳睜開眼,眼里還有著水汽,茫然一閃而過,飛快的又清明起來,轉頭看向歌滄瀾。
「出去。」歌滄瀾冰冷冷的趕人。
房門打開又關上,屋內只剩下歌滄瀾這一個活人了。
她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人,他的臉上毫無血色,身上的污漬和髒衣服都已經被換了下來,顯得干干淨淨的。
歌滄瀾還記得,這張漂亮的臉上曾經笑得溫柔,在彩虹島上,他溫柔的撫模著土地哀傷的說想要治療整個東土大陸;在去蟲谷的路上,他還微笑著許願,希望候歸花開滿整個北域;如今,他安靜的躺在床上,已經再也不會醒來。歌滄瀾卻知道,他只怕是死了也依舊無法安詳,他是那樣悲傷哀求的看著她,告訴她這個世界病了,可他再也沒有為了拯救這個世界付出自己那渺小的力量了……
「生病了的世界要怎麼治?」歌滄瀾微微彎腰,冰冷的面容湊近他,手掌輕輕的覆在他冰冷僵硬的側臉,「連根都腐爛掉的話,唯一的方法,就是把整株都拔起扔掉,重新再種一粒種子。」
「天蒼,你該明白,毀滅才能重生。」
……
丁傲帶著人站在神學院門口,嚴肅著一張臉看著前方的歌滄瀾和眾位軍人,出聲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牢房,從進了我們這道門開始,歌滄瀾殿下就由我們神學院負責,請各位謹守規矩,不要隨意插手我們教會的事。」
「你們教會的事我們不會多管,但是你們也該明白我們軍部的規矩,歌滄瀾殿下現在只是嫌疑犯,你們神學院只是代為收押,不允許出現任何使用私刑,否則我們只好按照法律程序來處理教會了。」
「哼,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教會豈是這麼沒規矩的人?真神在上!」
互相警告兩句,然後接手完畢。
軍人們已經離開,歌滄瀾跟著教會的人往神學院內走去。
神學院的建築是很有辨識性的,濃濃的教會的風格,尖刺一樣的屋頂、紅白綠金等五顏六色充斥整個建築內外,給人一種眼花繚亂又華麗到了一種程度的感覺,牆壁上滿是各種帶著神話味道的壁畫,燻香的味道充斥在每一個角落里。
神學院內很安靜,他們學生少,又十分的服從管教,這一路過去,只有他們的腳步踩在光滑的瓷磚上的聲音。
「歌殿下,覺得我們教會如何?」丁傲走在歌滄瀾斜前,忽然轉頭問歌滄瀾。
歌滄瀾隨意打量了下,「那得看你指的是什麼了。」
丁傲卻沒有問出個答案的意思,自顧自的說道︰「我們教會信眾龐大,信徒遍布北域乃至東萊西嵐幾國各地,實力可想而知,唯一缺少的,大概就是一個發號施令的機會。」
歌滄瀾神色冷漠的看著他,讓你們發號施令?把北域王族置于何地?就這麼把野心暴露在她眼前,是已經沒有讓她活著走出這里的打算了?
「不過這一次,有高人相助,恐怕我們的願望不日就能實現了。」他忽的頓了頓,「唉,歌殿下剛剛知道了我們的野心,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丁傲搖搖頭,語氣有些晦澀不明了起來,「當然,像歌殿下這樣美貌與智慧齊聚的人,就這麼被推出去當靶子,在我看來的確是很可惜,所以,如果你願意,我也就好辦了……」他說著,忽然就伸出手,朝歌滄瀾的臉伸了去。
那樣嚴肅又一本正經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只是想幫她把臉上的蟲子掃掉,可歌滄瀾臉上有蟲子嗎?
歌滄瀾干脆利落的打掉他的手,目光冰冷的叫人如鋒芒在背。
「你……」丁傲表情一瞬間崩潰,被拒絕的難堪,甚至歌滄瀾那看到‘雜碎也敢妄想染指她’的眼神叫他惱羞成怒,只是很快,他收回了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嚴肅的看著歌滄瀾,「看來你拒絕了我的好意。」
「你想死嗎?雜碎?」
「……帶下去!」
丁傲等著前方被帶走的歌滄瀾的背影,面上嚴肅心里羞惱到了極點,他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歌滄瀾竟然還這麼囂張硬脾氣!
歌滄瀾長得過分的美,那種美在北域獨數她一份,只是她的氣場過于強大,叫人極容易忽略掉她過分的美,打心底也不敢對她升起什麼妄念。
但是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喜歡挑戰困難的人,丁傲就是其中一個,他不怎麼好,卻對看起來不是他這種級別的人能得的東西十分的執著,包括人,甚至不分男女,他的目標單上挺多的,除了已經得手過一次的北辰莉莉,還有已經無法下手的天蒼,甚至還有一直以來都不敢出手的申屠默寒,不久前還加上了歌滄瀾。
他恨恨的拿出終端,撥出了一個號碼,「喂,總教嗎?歌滄瀾知道了我們的秘密,恐怕留不得了……」
……
歌滄瀾被關押進神學院之後,教會就出面了,可並不如軍部所願,教會出面不是安撫群眾,而是大肆的發表了一番皇太子被殺害,神會降臨災難到北域的聲明,不但沒有起到安撫作用,反而讓教會信眾們更加瘋狂憤怒了起來。
隨後的一些消息傳出,一些貴族表示曾經在皇家宴會上听到北域王對歌滄瀾說她值得最好的,歌滄瀾可能因此而惦記上了北域的王位,但是又擔心北域王因為天蒼名望太高而拒絕,所以就對天蒼起了殺心……
這下,又是幾乎停不下來的沸騰。
「這是怎麼回事?!」軍部又一次緊急開會,凱恩•斯圖的已經氣得臉色發青了,「教會那邊是怎麼回事?」
「報告司令!教會那邊給出的說法是,歌滄瀾殿下冒犯了神,神要給她懲罰。」
「放他媽的狗屁!那些整天只會在嘴上唧唧歪歪從來沒有做出什麼真貢獻出來的狗娘養的東西!」凱恩怒極破口大罵。
會議大廳內無人敢說話。
好一會兒,凱恩彎腰,雙手壓在桌面上支撐著身體,深呼吸了幾下,滿是血絲的眼抬起,「去跟博士報信的人到了沒有?」
「是,剛剛已經發來信息說到了,現在正在坐車去陛下和博士所在的小鎮,接下來恐怕也無法跟我們聯系了。」那一塊的信號幾乎等同于沒有,只能靠人力來傳遞信息。
凱恩點點頭,深嘆了一口氣,「聯系教會總教那邊,我要跟他們會長親自談一談。」教會發出那種聲明,分明就是在逼軍部處理掉歌滄瀾,而要說真的是因為什麼神不神,他活了這麼久才不會相信這種牛鬼蛇神的屁話!恐怕是因為歌滄瀾和北辰莉莉曾經的過節,北辰莉莉一派跟教會一向曖昧,教會肯定得到了不少好處,這會兒北辰莉莉被處死了,北辰一派散了,他們什麼也得不到了,于是把歌滄瀾怨恨上了。
可即使知道他們的目的,他卻無可奈何,王權至高無上,逼不得已的時候,他也只好為了維護王權,不管歌滄瀾無辜不無辜的犧牲她了。
「是!」
另一邊。
北域最南部,凱麗斯小鎮。
小鎮很小,背靠著國牆,時常能看到邊境守衛軍團南部守衛軍的身影。
由于這邊受蟲海磁波的影響過大,沒有信號沒有網絡,所以顯得很是落後,在其他地方直接一個電話就能傳遞信息,他們這里還要用古老的寫信的方法,但是紙張又十分的貴,這里沒有人買得起用得起,于是他們很多窮一點的只好用隨地都有的石頭來刻字傳達信息,這導致哪怕只是說短短的幾句話,都裹得好像一個小包裹。當然也有比較有錢的,直接用平板電腦不需要聯網的功能來儲存文字,然後再讓人送到他們要送去的地址,這樣來來回回,從國牆建起到現在幾百年來,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比起到處都是網絡信息飛快傳播的地方,這里簡直就像世外桃源一樣安寧淳樸,好像什麼都可以慢慢的來,一點兒都不著急。
安靜的小道上邊上,申屠默寒蹲在地上看前面好幾個小朋友在石頭上刻字,他剛剛試了一下,一不小心就把手指頭給磕破了,他手上的繭子並不少,可跟這些孩子手上那厚厚的一層比起來,簡直算是嬌貴的了。
「博士博士!你看!」一個穿著補丁棉襖的孩子把手上刻好的石板雙手遞過來,臉上的笑容有些羞澀,干淨的眸中滿是期待的看著他。
申屠默寒接過來看了看,別說,刻的可真不是一般的丑。
申屠默寒伸出手模模小孩的頭,唇角勾著淺淡的微笑,「很好。」
那孩子笑的燦爛的像顆小太陽,忍不住大著膽子問︰「博士我以後長大了可不可以進你的研究院里工作?」
「那得看你夠不夠厲害了。」在他的研究院里工作的,哪怕是最基本的研究員,也沒有一個是沒有博士學位的人。
「我肯定很厲害!」小孩斗志滿滿。
「我等著。」
蹲著看了好一會兒,申屠默寒又忍不住掏出口袋里的終端對著上空,一格信號都沒有,他嘆了一口氣,早知道讓歌滄瀾出去看流星雨的時候就該開口讓她別掛電話,進來這個區域後,他想打個電話問問她喜不喜歡那個禮物都不行,也不知道威廉有沒有老實的按照他的吩咐給她送藥,別以為上次他因為害怕那條大蟒蛇,把藥全部遠遠的放在歌滄瀾屋子前那條走廊上的事他不知道。
一輛車子呼嘯著從他們身邊經過,快速的拐過一個彎角,又駛了一小段路後猛然停下。
「後退後退!剛剛路邊那個好像就是博士吧,快退……」副駕駛座上的人急道。
可是車子苟延殘喘般的交換了兩聲,一動不動的停在了原地,副駕駛座上的人懊惱的咒罵了一聲,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準備自己跑過去。
「帝都那邊來的人嗎?」他才跑了幾步,就被隔壁樓房上探出的一顆腦袋喊住了。
他抬頭,看到那人驚訝了下,「艾森博士?」
每年申屠默寒跟北域王去視察北域的時候都會帶上兩個人一起,今年跟他一起來的,就是賽琳娜和艾森。
「帝都那邊出什麼事了嗎?看你們這麼著急的模樣。」艾森表情僵硬怪異的問道。
……
帝都研究院內。
申屠默寒離開了,慕容雲絕又還在醫院處于昏迷狀態沒醒,挑大梁的威廉此時焦頭爛額,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研究院自然不在被百姓圍攻的範圍內,人們圍攻了皇宮都不會來圍攻北域最不可出現意外的研究院,如果是以往,威廉巴不得坐在窗戶上翹著二郎腿嗑瓜子看戲,可現在的問題是,事件中心是歌滄瀾啊!
已經在心里認定歌滄瀾是他們院長夫人的威廉已經想過n種如果他什麼都不做的讓歌滄瀾出事,申屠默寒回來後會怎麼料理他的可能性了。
在原地轉了一大圈,他想起了申屠默寒給他的那顆黑客種子里的內容,想了想又甩頭拋掉,這樣就要那樣,也顯得他太沒用了點吧?好歹他也是他們院長先生的左右手之一!
想著,拎起椅子上的白袍一邊大步走一邊穿上走出去,臉上不靠譜的表情漸漸收斂起來。
……
軍部與教會無聲的抗爭持續了三天,在久久收不到北域王和申屠默寒的回信的情況下,軍部宣告落敗。
三天時間,非但沒有讓人們漸漸接受天蒼已死的事,反而讓事情越演越烈,帝都內還好,可廢城等艱苦貧困地區,已經傳來大群公民襲擊機場想要搶飛艇的消息了,這個消息,把凱恩•斯圖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為什麼?因為曾經發生過的百姓揭竿而起,最先想要推翻王權統治的,就是廢城那些地方的人民群眾!他們瘋狂起來的戰斗力,連軍隊都覺得可怕萬分,而他們還不能對他們進行大面積的屠殺,否則引起的連鎖反應,恐怕他剖月復謝罪都不足以贖罪。
凱恩有些疲倦的嘆了口氣,「還是沒有查到什麼線索嗎?」
「是。」
「那沒辦法了,恐怕天意就是如此了。」凱恩喃喃的說道,下一秒又堅定不容置喙了起來,「去神學院,把歌滄瀾殿下接回來,下午進行公開處刑。」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教會那邊想要以神的名義弄死歌滄瀾,可他怎麼著也要扳回一城,若是讓教會出手,那人們只會把為天蒼報仇的情義給教會,認為軍部從始至終毫無用武之處,甚至還偏護著歌滄瀾,所以,由軍部出手。
「……什麼刑罰?」被下命令的人怔了下。
「死刑!」
歌滄瀾下午三點將在帝都中心廣場進行公開處刑的消息從軍部發出,在網絡上迅速引起一大片的贊同喝彩聲,廢城那些小鎮的暴亂也在那一刻停止了,凱恩司令听到這種消息,嘆了一聲,也越發的認為自己這個決定再正確不過了,犧牲一個人,保全王權和北域的安寧,值得!
「砰!」最新款的pf86掌上光屏電腦重芯摔在了地面,北辰玲的手還有些顫,神情驚惶無措。
「怎麼了?」天琊被她嚇了一跳,剛剛好好的在討論怎麼去神學院里探望歌滄瀾,怎麼突然見鬼了似的的反應?
北辰玲沒理天琊,正想撿起東西重新看看是不是她眼花看錯了,可大門猛然被推開,夜雪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秦由乃臉色頗為凝重的跟在後面。
「歌滄瀾下午要被進行公開處刑,北若陌堯還有狂風剛剛已經被彩虹島上的軍人制服關起來了。」消息最為靈通的秦由乃抱著雙臂說道。
「怎麼會……怎麼會突然這樣……」北辰玲扶著額頭,幾乎要站不穩。
「早就有預兆了。」秦由乃說道︰「現在的問題是,唯一能救滄瀾的申屠博士和國王陛下都不在,我算了下,按照他們視察的速度和路線,現在大概正在比諾斯爾德城,那里也深受蟲海巨大磁波的影響收不到信號,但是有直達那里的飛艇,現在是上午九點,距離處刑時間還有六個小時,從帝都乘坐飛艇前往比諾斯爾德城需要飛四個小時的時間,到了那里後如果能順利找到申屠博士,那麼雖然無法趕到現場,卻可以立刻搭乘飛艇到飛一個小時到達距離比諾斯爾德最近的能夠接收到信號的城市青鳥,然後通過網絡跟帝都這邊進行對話。」
「可是現在大概是怕有人想要救滄瀾,所以升降機被停用了。下面的人不能上來,上面的人不能下去。」
「我有一個計劃。」門口忽然傳來一道少年的聲音。
幾人回頭看去,只見司舟正站在門口,目光有些陰郁的看著他們。
……
陰暗的牢房內,僅有的一盞昏黃燈光照亮一小塊區域。
環境還算干淨,就是有些簡陋。
歌滄瀾抱著雙臂站在簡陋的鋼板床旁邊,默默的算著時間,心想,差不多該出現了。
「 當!」監牢們的鎖開了的聲音。
然後是腳步聲,一抹影子在地面緩緩的拉長而來。
歌滄瀾面無表情的看著。
「喲!這是誰?不是我們國王陛下最寵愛的公主嘛?你怎麼呆在這種地方呢?冷不冷啊?」刺耳尖銳又矯揉造作的女聲顯得有些怪異。
歌滄瀾看著站在她牢房門口的木乃伊,眼眸微微的眯了眯,「是你?」天蒼是她殺的?
「沒錯,就是我!我等這一天很久了!」天鸞忽然激動了起來,全身難以自抑的顫抖著,「你也有這一天!哈哈哈!你也有這一天!」
歌滄瀾剛剛站直的身子,又靠回了牆壁上。
「你怎麼不坐?是不是那床太冷了?真可憐啊,真是太可憐了,你可千萬別冷死了啊!我還等著看你下午的處刑呢!」
「什麼處刑?」
「呵呵呵……你不知道嗎?也對,你現在是階下囚啊,哪里……」
轟!
地面猛然劇烈的顫動起來。
天鸞一個不慎,猛然撞向了前面的歌滄瀾的牢門,摔得她疼得表情扭曲。
歌滄瀾扶著牆坐在鋼板床上,眉頭猛然蹙了起來,又是地震?這是多少級的竟然讓彩虹島都這樣劇烈的晃動?
研究所那邊很快出了聲,「沒關系,只是p11級的地震,比上次p12級輕多了。」
人們放心了,可下一秒教會又冒了出來,表示這是神對他們到現在才處理歌滄瀾這種罪人的警告,讓群眾對處死歌滄瀾的呼聲更高了起來。
這次的地震就像上一次那樣,斷斷續續的來,叫彩虹島上的人都連忙回了自己的宿舍去,省的摔來摔去很疼。
這讓校園內看起來清淨了許多。
夜雪趁機侵入了些許彩虹島上的攻擊系統,對軍務處發起了攻擊,爆炸聲和地震混合在一起,叫遠處的人以為這是地震發出來的巨響,司舟幾人也趁混亂救出了被關在軍務處禁閉室內的陌堯等人,一人跳上一個軍用飛行器,直沖升降機那邊。
他們不能去救歌滄瀾,因為神學院那麼守著的軍人太多,而且神學院距離升降機那邊是最遠的,等他們闖進去再把歌滄瀾救出來再坐升降機下去,這般漫長的如此這般,說不定一眨眼就被彩虹島上的全體師生給攔下來了,要不然下面運輸館那邊也有軍人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想來想去,北域這樣封閉的環境,除了找申屠默寒這一條路之外,其他根本行不通,寡不敵眾,這是硬傷。
「現在地震那麼厲害,我們坐升降機不會有事吧?」北辰玲忽然問道。
「你不是應該可以為了滄瀾豁出命去嗎?」秦由乃奇怪。
「你傻啊!升降機要是出事,我們直接從半空中砸下去成肉泥,還談救人?」
「放心啦,我听說升降機和彩虹島前一段時間才修復過,幾百年下來地震不知道震過多少次了都沒事,總不會到了我們這里就出事了。」
「也是。」他們應該沒那麼倒霉。
他們之中有北若和夜雪,兩人聯手輕易侵入因為地震產生的震波而出現的網絡系統漏洞,狂風是格斗高手,陌堯槍法不錯,司舟懂得演戲,合作下來,竟然勢如破竹。
升降機轟隆隆的往下降著,北若和夜雪通過網絡攔截了彩虹島上向運輸館那邊的傳信,讓上面的人以為下面已經準備好了千軍萬馬收拾這幾個闖關者,而下面的人則以為下來的是因為地震而有事情要做的研究所的人。
北辰玲和秦由乃兩人上升降機之前還覺得他們應該沒那麼倒霉,可當地震又一次發生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原來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倒霉的!
轟隆隆——
正在下降的升降機跟著地震狠狠的在鋼管內左右前後的撞了撞,然後忽然有什麼東西被撞掉了一樣,猛然失控的迅速往下掉,還不停的發出機身和鋼管使勁摩擦發出的刺耳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充斥在整個升降機第一層,北辰玲蹲在地上一邊叫一邊內流,完了完了,她這個烏鴉嘴,早知道就別說什麼升降機安全不安全的問題了,而且他們剛剛還認為應該機門一開就沖出去而選擇坐在最下面那一層,一會兒砸下去,非得不僅砸成肉醬,還得跟上面那幾層砸在一起變成漢堡包!
「砰——砰砰砰——」迅速摔落在一半的時候,突然就像被什麼凸起卡住一樣,升降機磕磕踫踫的一邊往下掉一邊顛簸著,可速度終究慢了下來。
幾個女孩子緊緊抓住彼此的手,嚇得臉色發青,有點想吐。
幸好,這麼磕磕踫踫著,在快要接近地面的時候,升降機正常了。
「簡直……剛剛簡直就是命懸一線了!」幾個女孩子有些腿軟站不起來。
「我們的戰斗還沒有結束!」狂風舉起胳膊露出他鼓鼓的肱二頭肌,吼道︰「站起來,沒出息的女人們,馬上要到了!」
「死開!還用你說!」
……
天鸞大概覺得自己剛剛以人生贏家的姿態出現在歌滄瀾面前說那些話後,居然這麼摔了一把,覺得有些惱羞成怒的站直身子,那雙眼楮在臉上纏得滿滿的繃帶的映襯下格外的顯眼,又大又圓,有些往外凸出,就像金魚眼,那樣怨恨的看著人,就像鬼一樣的陰深可怖。
可她還沒說第二句話呢,又一波震動襲來,她又砰的一聲砸在了牢門上。
歌滄瀾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心想腦殘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治好的。
然而,好像有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天鸞費勁的站直了身子,雙手抓著牢門,心想著這一波很快也會過去,而事實上,是過去了,只是……他們腳下開始傾斜了,傾斜的弧度很小,可一點點加起來,也是能讓人感受到的。
北辰玲等人成功的跑出運輸館沒多久,正滿懷激動緊張的往機場奔去,後面要追人的軍隊才剛剛飛起——
吱呀——
一聲刺耳的巨大怪響從天際傳來。
下面的人紛紛的抬頭看去,卻只能看到那根消失在虛假的藍天白雲中的巨大鋼管。
彩虹島上的人們跟著那一聲聲響,齊刷刷的往傾斜的方向摔去。
人們驚疑不定的看看地面,再面面相覷。這是怎麼了?彩虹島……怎麼傾斜了?是錯覺嗎?是地震的原因?還是……
轟!
余震再次讓地面晃動了起來,彩虹島上的人們或抓住桌子,或抓住床腳,或坐在地面,身下不停的晃著,他們的心髒也跟著不停的顫著。
然而當余震停止,彩虹島傾斜的弧度變大了,慢慢的,幾乎呈現有20度角,人們連站著都得抓住固定在地面的才行。
「啊啊啊啊啊啊——!」恐慌隨著一聲聲尖叫,在彩虹島上迅速蔓延。
……
帝都研究院內。
「……神啊!」一個穿著白袍的研究員看著大屏幕上的場景,震驚的連叫聲都幾乎發不出來。
只見大屏幕上,位于帝都頂部之外,國牆頂部之內的那個飛碟狀的巨大彩虹島,往左邊緩慢傾斜了去,右邊固定彩虹島與鋼管的零件似乎已經月兌落了,只有三條並不粗大的鋼索還在藕斷絲連般的堪堪的將兩邊相連,但是想也知道,只要彩虹島再傾斜一點,那幾條鋼絲會崩斷,最後左邊的零件固定不住彩虹島了,那整個巨大的島嶼會與鋼管分離,直接滾落在帝都外!
不說彩虹島這麼一滾會將帝都的城牆砸的粉碎、會將下面多少房屋和人們砸死,光是彩虹島上就有三萬多人,這麼一砸根本沒有人能活下來!還有他們北域的命脈啊!雨林!牧場!農場!全部都會隨著這麼一摔,砸成泡沫!沒有彩虹島,北域毀滅只是短時間的事!
「來人……快來人啊!」研究員顫抖著聲音大吼。
……
整個帝都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了起來。
原本還在為了下午的公開處刑而歡呼的人們瞬間被要求迅速搭乘飛船離開帝都,因為研究所那邊暫時無法確定,如果彩虹島掉下來,是會直接砸碎帝都的城牆進來,還是順著帝都滾落在外面的城鎮上,為了保險起見,所有人都要趕緊往可能會被彩虹島砸到的範圍外趕去。
軍部那邊一邊派人指揮維護秩序,一邊緊急開會該如何處理這種事,可哪怕是凱恩司令,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幾百年來彩虹島一直都好好的,現在突然一出事就是墜毀,他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驚恐在彌漫,機場更是亂的不能再亂,人人都想擠上飛艇,可機場內的飛艇僅有四架,其中一架北辰玲正想開走,卻因為這突發事件而不得不停止這個計劃,而且看現在這種情況,還談什麼處刑,他們要擔心的是,歌滄瀾在彩虹島上面啊!「活該!」北若又氣又恨的道︰「讓你們想弄死我們陛下,連老天都看不過了吧!活該!活該!」
陌堯焦心的看了北若一眼,沒工夫讓她閉嘴,他心里也對北域這些人氣得很。
彩虹島上,由于從下面傳上去的廣播已經說明的狀況,下面本來的目的是讓他們人都往還靠著三根鋼索連著的那個方向聚攏去,這樣也許能把彩虹島再壓回去,可他們顯然高看了這些人的心理承受力,在听到彩虹島可能要墜毀後,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快要死了,從海拔八千米的高空砸下去,直接砸成肉醬,竟然紛紛往升降機那邊跑去,爭先恐後的想要搭上升降機逃命,可升降機所在的那個方向,恰恰是彩虹島正在傾斜的方向!
三根鎖鏈隨著人群增加的重量,緩緩的繃緊。
------題外話------
麼麼噠,今天有事,親們久等啦~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