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蘇林杰始終憂心自家妹妹,便躲在假山後等待眾人離去後,再與蘇心茹詳談。
卻見得不遠處,去而復返的禹王江玉奕笑得邪肆地看著蘇心茹,至于蘇心茹卻不見半絲害怕畏懼,依舊靜靜地端坐在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徑自看著池中的魚兒。
卻听得那蘇心茹淡笑道︰「魚兒再怎麼自由,也不過在這小小的池水中而已。」
「是啊,總歸是池水中,便也得遵循其中的規則,到底是辛苦。」禹王江玉奕依著對方的話,淡淡地說著,只不過雙方均沒有挑明,只論著魚兒,卻又暗含它意。
「可若是鑿開四壁,開閘放水,到時候魚兒便也能獲得自由,廣闊的江河海洋皆是他們的家園。」蘇心茹依舊不急不緩地說著,好似只是說著一池的魚兒般。
聞言江玉奕心中一動,卻依舊不動聲色的說道︰「開閘放水,或許得到自由,或許便是消亡。未知總是充滿著危險,誰又能知道呢?」
蘇心茹心中冷笑,這江玉奕明明什麼條件都比那江玉晟好,最終卻還是輸。為什麼?只因為這麼點猶豫不決,這麼點瞻前顧後,這麼些羈絆與不舍。前世如此,今生依舊如此,到底非帝王之才啊,可是今生自己就是不想再看到江玉晟囂張的樣子,就是不希望對方再登帝王之尊。
看了一眼身後的男子,蘇心茹微微一笑道︰「殿下,凡事都有一線危機,是危險也是機會,身在其中可容不得你不爭不求,爭或許一死,不爭必死。殿下心中明白,何必還與臣女打啞謎?」
江玉奕心中微微詫異,若說是剛才輪到賑災之事,這小女子展現的是她的智慧,如今展現的卻是一種睿智,對于朝局的把控得這般清楚,當真只是一名閨中女子麼?
江玉奕上上下下細細地打量著對方,不由得問道︰「你想要後位?」
卻不想蘇心茹冷哼笑著,江玉奕見不得對方這種反應,連忙承諾道︰「若我為帝,我可以給你後位。」
可惜的是蘇心茹心已死,對于對方的這番說辭沒有半點心動,心中只暗嘆一口氣,總歸是皇室中人啊,雖然多有不同,但骨子里到底是一樣的,為了帝位什麼都可以犧牲,倒時候一朝為帝卻也什麼都可以恨。
蘇心茹面色不改地冷笑道︰「禹王殿下,臣女對于男婚女嫁之事沒有半點想法,如今只希望自己的母親能重見天日罷了。」微微停頓片刻,蘇心茹眼眶微紅,重又接著說道︰「若是殿下信我,三日後午時萬普茶館一見,我自有要事相告。」
語畢,不再看面前的男子,側身踏著稍顯寂寞地步子離去。
江玉奕呆呆地注視著對方的背影,心下猶疑,到底是怎樣的環境,竟能造就這樣的人兒,如此美麗、如此聰慧、卻也如此讓人心疼。
蘇心茹獨自走了一段路程,轉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香芋,微微一笑道︰「你也累了,且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香芋哪里肯依,本來這相府里就是危險重重,自己怎麼能讓小姐獨自一人在此,若是有個什麼閃失自己當如何自處?想著小嘴噘著,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蘇心茹笑看這這般模樣的香芋,心中好笑卻也無法,只故意壓低聲音說道︰「那日李姨娘送來的人,這麼些日子都在你我的監視下,今日倒是個機會,你且先回去看看,若有什麼不妥,我們也好早作打算。」
說著,蘇心茹眨了眨眼楮,眼底透著一股子精明,看得香芋一愣一愣的。
至于蘇心茹也不待香芋回話,自顧轉身離去,方向竟是原先的那花園。
待到香芋將蘇心茹的話消化完時,卻已經望不見人影,無奈中香芋只得小跑著往茹雪閣而去,想著將小姐交代的事情辦好,自家院子里有些外人總是讓人不放心的。
且說,蘇心茹走了一會後,便朗聲道︰「哥哥,你到底是要躲到什麼時候?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回去了。」
話畢,蘇心茹瞅了瞅四周,卻不見半點動靜,心嘆一口氣︰難不成已經自己走了?不應該啊!
想了想,蘇心茹環顧著四周的裝飾,卻見得假山成群,若尖刀若利斧若瀑布,形態各異。蘇心茹自語著︰「若是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這一處的假山里有一個暗洞,這里承載的是自己為數不多的記憶,和哥哥待在一起的記憶。」
看了看微微發黃的天色,蘇心茹心知恐怕今日之事,哥哥還有很多想要問自己,可是自己卻沒有辦法對他解釋。畢竟自己重活一世的經歷,是無法與人言說的。
蘇心茹輕輕地走近那一處假山,伸手輕撫著假山上的劃痕,面色微暖,前世自己也曾躲在這里,卻總是哥哥先找到自己,這劃痕還是自己調皮用石頭磨出來的呢!
「哥哥,你再不出來,我可就進來了哦!」話畢,蘇心茹也不管有沒有回音,徑自走了進去,小小的縫隙里剛好能容一人穿過,卻見得里面一面色平靜微閉著雙眼的男子靜靜地站立在內。
「哥哥,你怎麼了?」蘇心茹越發覺得這哥哥今日有些不對,試探著問道。卻不想手還沒有觸踫到對方,對方竟突然睜開雙眼,眼底帶著一絲疑惑與不安,伸手一掌襲上蘇心茹的面門。
蘇心茹完全沒有料到哥哥竟在這時候襲擊自己,心中微微一愣,卻出于本能地向後翻轉,兩三步便輕輕落在假山外。
落地後,蘇心茹暗嘆一聲不好,剛剛那掌雖然迅疾,卻未帶殺氣。若是自己不動想必也不會有事,只可惜自己前世培養的條件反射,使得自己竟直接躲開了,如此倒是暴露出自己會武功的事實。
自己真是笨到極致了,哥哥怎麼會傷害自己呢?前世只為了能求一個機會,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人怎麼會傷害自己。
若說這世上誰最了解自己,不是早年被關在祠堂的母親,不是後來生死與共卻又陌路相隨的江玉晟,也不是那白痴加傻子的醫聖白雲默,更不會是這蘇相府里的父親、李姨娘等人,而是自己這個自幼相依為命的哥哥。
正當蘇心茹心中一片忐忑,正想著如何對自家哥哥解釋的時候,卻听得一道儒雅的聲音響起︰「小茹,你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