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于蘇心茹的言笑晏晏,禹王江玉奕則是面色陰沉,眼眸中有一瞬間的恐懼,隨即被滔天的殺意掩蓋。
卻听得蘇心茹繼續笑著說道︰「殿下以為臣女為什麼而來?既然是為了幫殿下奪取那把椅子,殿下難道以為臣女夜郎自大,會連這些最基本的情況也不知曉麼?」
禹王江玉奕依舊不言語,只面色微緩有了一絲松動,只眼眸中含著怒火好似隨時可以噴發出來。
蘇心茹早已料到會有這一番情景,試想任何一人被人當面戳穿了自己隱藏在暗處的實力,而且這些實力更是將來自己安身立命的砝碼,如何不怒、又如何不懷疑。
禹王怒說明對方還不想暴露自己,至少在現如今還不想過早的被人關注,對于那張龍椅懷有期望的同時,也對那坐于龍椅上的人懷有期望,不想真正走上殺伐之路。
這就是江玉奕與江玉晟的差別,因為江玉晟一無所有,所以他敢賭敢拼,縱使背上逼宮篡位的罪名,也要拿下那把龍椅,也要成就自己的千秋霸業。更而甚者殺盡所有皇室成員,殺盡所有與他不同心之人,他不會在乎會有多少冤魂野鬼,他只要自己永無後顧之憂。
想著蘇心茹淡淡一笑,這一笑破碎了冬日的寒冰,朱唇輕啟道︰「殿下莫不是還懷有仁義之心?帝王焉有仁義之心,帝王家焉有親情?強權路上莫不是鮮血與荊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殿下如今竟還沒有想明白,依我看殿下還是遞上一道折子,做個逍遙王爺圖一朝痛快,再不管朝中之事了吧。」
聞言,江玉奕斂眸深思,長長的睫毛下投下一抹陰影,更顯得此人陰沉。蘇心茹一直靜靜地注視著對方,沒有再言語,也沒有動身離去。該說的該做的,自己如今都已經做了,若是結盟不成便是身死。
自己明明知道,卻依舊想賭上一局,既然重生自然不願依著歷史的腳步而往,總得改變些什麼。改變江玉晟?不,自己只希望這個虛偽的男人盡可能慘的死去。唯有這一局,是自己必須去賭,也必須去贏取的一局。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禹王江玉奕終于抬起頭,平靜地看著蘇心茹,道︰「你的籌碼。」
這句話,短短四字,卻在蘇心茹听來猶如天籟!
自己贏了,賭上身家性命,以前世自己對于此人的了解來賭,自己真的贏了!這一局贏便意味著自己與江玉晟的較量真正拉開了序幕,那個虛偽的男子終將難逃一死!
蘇心茹心中激動,面上依舊掛著淡淡的淺笑,站起身來,從衣袖中拿出一方娟帕,從容地遞給對方,輕聲道︰「殿下請看,若是有不懂之處蘇心茹再與殿下一一講解。」
這一方娟帕正是蘇心茹昨夜熬了一個通宵,用心繪制的天聖山河圖譜,上面細細地勾勒著每一處關隘,每一個山頭,包括一些不為人知的山間小路,具數一一繪制在上。
小小的一方娟帕,整個就是一張兵家行軍的寶典,有了它拿下千軍萬馬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江玉奕仔細地看著娟帕上的圖景,暗自與自己所知曉的地圖一一比對,卻見這張地圖完全符合,連每一處比例構造都繪制得合情合理。
江玉奕心下大喜,面上漸漸露出笑容,口中不禁稱贊道︰「好,好,好!果真是我天聖的山河圖景,這般的細致這般的精巧,莫不是藍老將軍所繪?」
無怪江玉奕這般做想,藍老將軍戎馬一生,自然走過天聖大大小小的路,更是模出了不少險惡的峽谷山澗。至于蘇心茹,乃是藍老將軍嫡親的外孫女,藍老將軍的這張圖被蘇心茹得了便也不覺得奇怪。
至少對于江玉奕來說,蘇心茹不過是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怎能親自繪出這樣的圖景來。
蘇心茹心知不能讓人知道自己重生之事,想當年這圖景便也是自己求著藍老將軍繪制的,也不過是為了方便那虛偽的男子好早一步登基罷了。
便見蘇心茹淡淡點頭道︰「殿下以為臣女的這份大禮如何,可堪與殿下共事的籌碼?」
談及正事,卻見江玉奕收起臉上的笑意,謹慎地看著淡笑的蘇心茹,雖說如今對方獻上這樣一方圖景,可是到底只是一個小丫頭,若是壞了自己的千秋大業,到時候自己找誰哭去?
蘇心茹早料到對方不會這般就範,想著這圖景既然已經被認定是外祖父的,那麼便也只能靠自己前世對于江玉晟的了解,泄露些機密的信息了,如此真是對不起了,也只能怪你負我一世而已。
想著,蘇心茹便笑道︰「請問殿下,京城城防軍守將各有哪些人,這些人哪些是皇上的,哪些人是太子的,哪些人是您的,又有哪些人是三皇子的?」
蘇心茹淡淡地問著,好似不經意間話家常般,卻又暗含他意,對方無須告知自己,只消細細琢磨一番便可。半響,便听見江玉奕問道︰「太子和三皇子為一體,為何你要將其分開來看?」
聞言,蘇心茹冷冷一笑反問道︰「殿下,當您和太子爭得你死我活之時,您且看看到底是誰在坐收漁翁之利!」
江玉奕能擁有那麼多財產便也是聰明之人,之前沒有關注過三皇子,只因為自己一貫認為一個沒有母族的皇子成不了氣候,此刻一想頓時覺得此人陰險至極,明著幫助太子背地里實則拉攏自己的勢力。
蘇心茹眼見著差不多了,轉身至擺放著文房四寶處,隨意取出一支筆,蘸著墨水在紙上隨意寫著,邊寫邊道︰「殿下請看,李、尹、嚴、孫,這四人是皇上的親信,殿下斷不可以打他們四人的主意,恐受皇上猜忌;施、呂二人乃是太子的人,殿下如今還不宜與之正面交鋒,只管合著表面的平靜便是;苗、鳳、花、方,四人乃是三皇子的親信,殿下大可直接絞殺,縱使三皇子察覺也不敢明言,恐妨太子猜忌自己;至于這雲、任,二人尚且無主,殿下可投其所好,逐一收服!至于剩下的伍、余、元三人,殿下大可放心,這三人皆是您的死忠。」
聞言,不見江玉奕大喜,卻見眉眼中有一絲疑惑,半響才道︰「這花可是我的人,我先前送去良田十畝,又許以高位,如今早已經歸我所用。」
卻見蘇心茹搖頭笑道︰「殿下,卻不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道理麼?若是殿下不信我,大可以試探一二,只是這件事還需隱秘。」
深思良久才見江玉晟淡淡點頭道︰「這件事是得仔細籌謀,若是果真如你所言,那麼這城防軍便可盡入我手。」
「那便恭喜殿下了。」蘇心茹微微頷首,面上帶笑眼底卻不見笑意,總歸是皇家子弟,骨子里到底是一般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