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元德帝下旨特封蘇家長子蘇林杰為督察御史,官至從二品。命欽差,治理西南之風,安撫瘟疫之禍。
元德帝做主裁剪宮中用度,命文武百官籌集善款,下發告天下書。
同時間懇請醫聖慰天聖子民,不求親往但求能用其名聲,號召民間大夫一並前往西南舒城。
三道聖旨接二連三的下發,一時間滿朝文武震驚,有心人紛紛覺得有大事發生,又覺得此法甚好,這次災區之禍恐怕能善解。
同時也有人懷疑,如此貿然提拔蘇家人,其中是否還有什麼文章?那在牢里的兩位又該如何?不說無罪釋放,又沒有官文下發定罪,一時間倒是讓京兆令十分頭疼不已。
至于那掏銀子的事情,連聖上都率先帶頭了,自己自然得好好表現。
是日夜,一向囂張肆意的禹王殿下,連夜覲見元德帝,親自奉上百兩白銀,說是自己經商十年所出,惹得元德帝龍心大悅,文武百官又是一片震驚。
自然,十年算不上,按照禹王事後告訴蘇心茹所說,大概是一年的總收入了吧。如今這般大方地拿出,也是源于那日夜的一封信,這種雙方都有好處的事總得不遺余力地做做。
當然,懷疑最甚的便是,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醫聖大人,如今到底身居何處,能否應詔前往災區。
而如今這位傳聞中的醫聖大人,正悠哉悠哉地在白老院首家中嗑著瓜子,一旁的鋤藥已經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完畢,總共也就一個小包袱,一個大藥箱而已。
話說三日前白雲默便已經按照蘇心茹的要求準備完畢,當日二皇子宴請四方之時,自己本也打算公開身份,無奈後來發展有些出入,元德帝沒能親至,雖說那幾個皇子也算身份高貴,但與自己相比還是不在一條線上。
加上蘇心茹也沒有再做什麼指示,本以為這事就這麼放下了,沒想到今日宮中竟然傳來這樣的消息。
吩咐出去的暗人來報,今日下午蘇家二小姐曾進宮一趟,出來後便听元德帝發下了這三道聖旨。
白雲默撫模著手中一個香囊,面上露出一絲傻傻的笑容。
這是白雲默花費幾日時光,收集上百味藥草,煎煮燻香許久,方才提煉出來一些精華所在。至于藥草外的香囊,自然也是自己親手縫制出來的,上面沒什麼特別的圖案,只笨拙地勾勒出著一朵白雲。
直到昨日,白雲默方才將這個香囊做好,可是做好了自己又發愁了,該怎麼送給心茹妹妹呢?
就這麼給麼?話說這麼丑的手法,會不會讓心茹妹妹很沒有面子?如果心茹妹妹嫌棄自己,不肯將這香囊佩戴出去怎麼辦?如果心茹妹妹真的佩戴上了,被有心人看見,惹了不該惹的麻煩,有該怎麼辦?
這一整日,白雲默哪也沒有去,一個人坐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撫模著香囊,思念著心中的女孩,一會傻兮兮地笑著,一會又愁眉苦臉的嘆氣。
直到鋤藥將元德帝的三道聖旨告訴自己,這才總算是從那種奇怪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了看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天空,好似下定決心一樣自語道︰「明日就走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她。今日就再去看一眼吧,就一眼。」
萬普茶館內天字一號房內,戲虐的聲音響起︰「看不出來,那位蘇家二小姐還有幾分本事呢。」
「管好你自己的事,不該想的別想。」慵懶的聲音響起,隱約帶著一絲怒氣。
「呵呵……雲默那小子可是三天前就收拾好行禮,至于那瘟疫已經在半月前就開始琢磨;如今聖旨剛下,禹王殿下便上繳了百兩白銀,文武百官莫有不從;那位原本還在尚書房念書的蘇家大少爺,今日更是早早下學開始安排行程去了。」厚重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虐響起,卻又好似只單單在陳述一件實事。
「砰——」
一座藏藍色花瓶瞬間拋飛起來,重重地落在地面,摔成一地成凌錐狀的碎屑,發出刺耳的聲響。
「呵呵……何必動怒,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再說,難道我說錯了什麼麼?還是說你想自欺欺人?」身旁的聲音依舊,沒有一絲退縮,反倒多了幾份惋惜。惋惜?對于這落地的瓷器?或許吧,但不大可能呢。
好,真是好,一連串的計劃天衣無縫,自己都不知道對方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計劃了。什麼都不知道,現在突然發現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完全沒有自己插足的機會。
那麼,自己呢,算是什麼?安排的那些人都在做什麼?為什麼她在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自己毫不知情?為什麼自己從始至終都沒能提供一絲幫助?
恨麼?是啊,恨!恨什麼,卻不知道,其實我只想看著她,看著她好好的而已,能做什麼呢?
雙手重重的再次敲擊在桌案上,緊握的拳透露出自己此刻的煩悶。
一旁的男子靜靜地注視著他,眼底閃過一絲深思。墨黑的衣衫無風自動,矯健的身姿不算壯碩,卻猶自偉岸挺立。若是他眼底沒有那麼一抹若隱若現的憂傷,或許他也能肆意地活在這天地間,或許和那位小姐也不是不可能。
「墨雨!」慵懶的男子站起身來,目光平靜地注視著窗外寧靜的夜空,沉聲喊道,「吩咐墨雪、墨霧,好好保護她。或許,我只是說或許,最近她可能會有些危險。當然,但願不會……」
單膝跪地的墨雨眨了眨眼楮,心道今日爺的命令怎麼听起來有些奇怪,愣了那麼一會,趁著前者猶自走神時應道︰「是。」
「等等……」男子單手托腮想了想又道︰「算了,那兩個家伙也起不到多大作用,還是你親子領著墨領十八飛燕吧。注意,是暗中保護,那丫頭警惕性很高,小心些,別讓她發現了。」
「……」墨雨愣了半天,沒想明白主子怎麼又下了這麼道命令,話說墨領十八燕原本就是保護主子的,分出兩人去保護那位小姐還不夠,如今竟然全員出動?自己是不是錯過什麼事了?
「怎麼了?有問題?」男子不耐的聲音響起,隱隱含著一絲擔憂與恐懼。
恐懼?真是自己多想了,墨雨默默搖頭,怎麼可能,主子什麼事沒干過。千軍萬馬取上將首級,輕松;閑庭漫步于機關閣盜取殘圖,隨意。
壓下心中的疑惑,墨雨連忙應著,就當自己什麼也沒听到。
可惜,不待墨雨放下心來,便听得男子又道︰「讓墨雪、墨霧兩人多多留意,她每天吃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去了哪里,說過什麼話,事無巨細都一一記錄下來。」
「……」主子您老是怎麼了?墨領十八燕什麼時候成了人家保鏢,成了保鏢就算了,不過是換個人換個地方罷了,合著這會子還得變身成保姆加偵探?
誰能告訴我,我听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