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早有準備,所以雖然時間有些倉促,卻也並不是忙亂,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一行人離去。舒愨鵡
回去的路上,自然是大夫人和賀蘭寶之一車,賀蘭敏之畢竟年紀小,外面太陽又毒,就和賀蘭悅之一車,賀蘭惠之則自己一車,王家自然也派人車來王子雨姐妹,只是王子雨擔心賀蘭悅之,一定要與她共乘一車,到最後到變成了賀蘭悅之與王子雨一車,王子軒和賀蘭敏之共乘一車,剩下蕭鉞一個人,自然不可能騎馬,就跟王子軒和賀蘭敏之一起坐,至于蕭瑜,則早在事情發生之後,心煩意燥的一個人先走了,根本就不管蕭鉞,大夫人雖然沒有心情理會他,但終究是親戚,不好做得太過,也就帶著他一起走了。
一路的心情,跟來時已經全然不一樣,個個心情沉重,就連蕭鉞這個傻子,也仿佛感覺到了壓抑的氣氛,不敢再胡鬧,只縮在角落里自己玩手指頭,掩住了流光溢彩的眸子。
走到半路的時候,外面忽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卷起一陣輕風,將簾子掀起一個角落,賀蘭悅之無意望出去,只見一個身著玄衣的挺拔身影騎著馬一掠而過,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可賀蘭悅之卻非常肯定的知道,那是即墨明鏡。
她微微一怔,下一瞬,奔馳中的男子忽的回過頭來,一雙墨玉般清亮的眼楮毫無預警的撞進了她的眼簾,她一時間怔住,等回過神來時,已不見了他的身影榍。
賀蘭悅之望著窗外的蔥綠,想起那雙墨玉眸子,心里不知何時,悄然泛上一絲異樣。
一個多時辰之後,終于回到了賀蘭府,因為同車而歸,加上心里擔憂,王子軒和王子雨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跟著進了府,先到凝華院給祝老夫人請安,祝老夫人倒是一片和顏悅色,王子軒和王子雨都猶豫著要將賀蘭寶之的事解釋清楚,可祝老夫人卻仿佛沒有看到他們的神色一般,只簡單的見過禮之後,就讓人送他們回去,王子軒兄妹沒有辦法,只得離開。
一等王子軒兄妹離開,祝老夫人的臉色馬上就沉了下去,一雙眼楮銳利如同刀鋒,落在眾人身上獨。
賀蘭悅之便知道她定然已經得到了消息,只是剛才因為有王子軒兄妹在場,這才沒有發作,如今,一場責難怕是在所難免了。
她二話不說,默默的跪了下去,賀蘭惠之的乖覺並不比她少,幾乎是同一時間跪下,只有賀蘭寶之渾渾噩噩,得了大夫人的提醒這才不甘不願的跪下,大夫人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楮,正要說些什麼,祝老夫人已經擺擺手。
「什麼都不要說了,事情的經過,老太爺已經讓人跟我說清楚了,我現在也不想再听你們多說了。」
祝老夫人冷眼望著賀蘭寶之︰「你既然眼里心里都沒有了府里的規矩,那就趁著這個機會,再好好的記起來了。來人,把二小姐帶到祠堂去跪著賀蘭家的祖先誦讀家規,什麼時候把家規都背下來了,記牢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老太太!」
「我不要!」
大夫人和賀蘭寶之听到這樣的懲罰,俱都不由得大吃一驚,心里掠過一絲寒意,賀蘭寶之更是跳起來,抓住大夫人的衣袖向她求救。
要真是讓她背熟家規再出來?她只怕要死在里面了!
「娘,我不要去跪祠堂!我明明是受害人,憑什麼要我去跪祠堂?我不服!」賀蘭寶之越想心里越是慌亂,大聲叫嚷道。
大夫人對于祝老夫人這樣的裁判也很不服氣︰「媳婦知道母親是責怪寶姐兒不能潔身自好,給府里污了名聲,但是這件事寶姐兒也是個受害者,她是被人陷害的,母親卻問都不問清楚就這樣做出判決,請恕兒媳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祝老夫人冷笑一聲,仿似看透人心的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將她的心思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不見棺材不掉淚嗎?好啊,既然這樣,我就讓你們心服口服!」
大夫人心里咯 一下,老太婆這是什麼意思?就算是公爹吩咐人回來跟她說,但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找到證據證明她的寶姐兒是自個兒墮落的,那她為何這般肯定?
難不成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自己不知道?
大夫人心里不安,卻也知道此時退縮不得,當下哭道︰「母親說的可是幾位姐兒說的那些話?可是這又如何做得了數?四丫頭本來就因為落湖的事情對寶姐兒心懷怨恨,這一次才會如此心思歹毒的設計陷害寶姐兒,現在她的話又如
何能作數?雨姐兒更是被四丫頭騙得團團轉的,哪里分得清誰是真誰是假?母親不能憑她們的片面之詞就斷定了我們寶姐兒的罪啊!」
若是賀蘭寶之與人通j的罪名定下來,就算沒傳出去,她這一輩子在姐妹面前也抬不起頭來了!
賀蘭寶之更是哭得肝腸寸斷︰「祖母,寶之冤枉啊,祖母您要為寶之做主啊!」
與這邊的哭鬧喧囂不同,賀蘭惠之和賀蘭悅之都很沉默的跪在那里,垂眸一句話也不肯多說,相比較之下,倒顯得大夫人母女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真真是連兩個孩子都比不上了!
祝老夫人眼里閃過一抹厭惡和嘲諷,神色越發的冷漠,定定的望著大夫人母女︰「這麼說來,你的意思是說,只有寶姐兒是最無辜的,而老太爺和老婆子還有子雨一干人等都是個蠢的,識人不明,識事不清,都被一個小丫頭給蒙騙了?」
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大夫人哪里敢應承,忙跪下︰「媳婦不敢!媳婦只是希望母親能夠查明真相,還我們寶姐兒一個清白,為我們寶姐兒做主,絕不敢對婆母和公爹有半分不滿!」
「是嗎?我看倒是未必啊!」祝老夫人扯著嘴角露出一抹嘲諷,不過也沒再給大夫人爭辯的機會,淡淡的說道︰「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也罷,既然你要心服口服,我就讓你心服口服就是了。」
大夫人看著她這個樣子,不由得覺得一臉的恐怖來,像是有什麼不由她控制的事情要發生了一般。祝老夫人卻是已經端坐在上,沉聲道︰「既然要掰扯清楚,那自然是要一樁樁的掰扯清楚,今天的事說到底,就如胡氏所說的那般,只是幾個孩子的三言兩語,並不能做出判斷,所以到底如何,還是等老太爺回來再說,現在,我們就單說昨天早上驚馬一事!」
大夫人和賀蘭寶之聞言都心里咯 一下,賀蘭寶之更是臉露慌色,讓大夫人見了心里更是不安!
難道這件事跟寶姐兒也有關系?
她心里真是又氣又急,這死丫頭到底有多少事瞞著她?
對于驚馬這件事,大夫人心里雖然也不敢放松,畢竟是在她當家的時日出的事,可要真說起來跟她也沒多大關系,畢竟她也並沒有讓人使壞,所以她當日本來也是想要派人去查一查的,只是祝老夫人出事後急怒交加,就將這件事交給了周媽媽去處理,後來更因為賀蘭悅之破解了珍瓏棋局,給賀蘭府添光,祝老夫人就更加不願意讓她受委屈,因此親自發下話來,將這件事交給周媽媽全權處理,大夫人心里雖然不滿,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暗中派了人去關注,一直到她接到寺里的消息前都未曾得到什麼要緊的消息,自然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誰知道這才剛剛回來,祝老夫人就如此震怒要將賀蘭寶之送到祠堂,她原以為是為了白雲寺的事,如今看來,那不過是個引子罷了。
大夫人和賀蘭寶之的驚惶祝老夫人俱都看在眼里,轉頭又看向賀蘭悅之和賀蘭惠之,卻見兩人俱都神色茫然,繼而又都想到了什麼似的,兩人臉上俱都現出驚色,賀蘭悅之更是臉色發白,望著賀蘭寶之的目光里有著不敢置信,不過最終她還是咬了咬唇,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紅著眼楮跪在那里腰肢挺得越發的直了,請老夫人為她做主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看賀蘭悅之的表現,再看大夫人和賀蘭寶之的表現,高低立現,祝老夫人的心當下就偏移了。
收回目光不再看下面眾人,祝老夫人給周媽媽使了一個眼色,周媽媽當即躬身退下了,而祝老夫人身邊的另一個貼身大丫鬟香芮則是過來請賀蘭悅之姐妹起身,到一旁的屏風後坐下,而與此同時,也有小丫頭請了二夫人過來,給老夫人大夫人見禮後,和大夫人一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著看戲。
未過多久,周媽媽就帶著昨日給賀蘭悅之駕車的馬車夫走了進來,馬車夫一進來就戰戰兢兢地跪下了,周媽媽上前回稟祝老夫人︰「老夫人,大夫人,昨日為四小姐六小姐駕車的車夫王大到了。」
祝老夫人點點頭,銳利的目光看向王大︰「昨天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吧!」
「老夫人饒命!」王大磕頭求饒︰「小的並不是有意謀害四小姐六小姐,小的也是被人所迫,身不由己啊!是二小姐,是二小姐給了小的五十兩銀兩,又威脅要是小的不按照她說的去做,就將小的女兒青梅給打殺了出去,小的不敢不從啊!」
青梅是賀蘭寶之院里的三等小丫鬟,正是這車夫王大的女兒。
所有人都驚住了,賀蘭悅之更是難忍震驚心疼,眼淚無聲的滾落下來,「二姐姐,到底是為什麼,你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我,甚至,要害我的性命?」
這句問話,其實也算不得作態,而是賀蘭悅之兩世里從心底里發出的質問,即使她心中早已經知道答案,但是這一聲質問,卻是她一直都想要問的。
想她從偏遠的南粵歸來,心中彷徨不安,正是要依靠這些親人的時候,可是這些兄弟姐妹給她的不是安慰,不是溫暖,而是厭惡刁難甚至如今還要害她性命,說不難受心里都是假的。
所以此時她心里的難過,倒也不是全然裝出來的。
如果可以,誰會願意跟自己的親人兵戎相見,不死不休?
听了賀蘭悅之的話,賀蘭惠之雖然沒有出聲指責,但是看向賀蘭寶之的目光也是全然的不贊成,賀蘭寶之本來就因為王大的話又慌又急,此時見賀蘭惠之姐妹如此,心里就更加亂了,跳起來嚷道︰「我沒有,不是我讓人做的!」
她可記得回來的時候,她求了好久才求得母親的原諒,也將原委細細跟大夫人說了,自然免不了被她一番責罵,但到家的時候,大夫人也警告過她,讓她無論如何也千萬不能承認自己做過的事。
無論是設計毀姐妹的清白,還是設計毒害姐妹,只要她一承認,將來一傳出去,就算看在成國公府的面上不將她打殺了,她也會全然失去老爺子和老夫人的寵信,成為眾人眼里心腸歹毒的女子!
所以她絕對不能認!
她再也顧不得身為大家小姐的體統,沖出屏風就朝王大奔過去,一邊朝王大踢打一邊怒聲罵道︰「你這個刁奴,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污蔑本小姐!簡直是太放肆了!來人啊,把他給我拉下去杖斃了!」
看著賀蘭寶之大喊大叫全然沒將祝老夫人放在眼里,祝老夫人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一把將手邊的茶盞狠狠的砸在地上,頓時將屋里的眾人給鎮住了。
祝老夫人氣得渾身發顫,指著賀蘭寶之怒道︰「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還有沒有一點兒做小姐的體統!」
女子的容顏何等的嬌貴,別說不能被外男輕易看了去,就是自家的奴僕也要有規矩,可賀蘭寶之不但沖出來,還朝一個奴僕大喊大叫,將大家閨秀的教養全然丟到了一邊去,這簡直是在打賀蘭府的臉,由不得祝老夫人不生氣!
賀蘭寶之渾身一顫,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大夫人也為她求情︰「母親恕罪。寶姐兒並沒有有意犯錯,只是此事實在是太過于駭人听聞,這個刁奴更是讓人心寒,寶姐兒一時情緒激動做出什麼不當的行為也是情理之中,媳婦懇請母親饒恕她這一次,並且將這個滿口謊言誣陷主子的奴才治罪!」
「不,奴才沒有說謊,奴才說的句句都是真的。」王大不住的磕頭,很快就磕青了額頭︰「要是奴才有半句虛言,就讓奴才不得好死!」又是發誓!
大夫人徹底的怒了,指著王大怒道︰「放肆!簡直是反了!你以為憑著你這下賤之人兩句毒誓就可以污蔑主子了嗎?你當我們全都是瞎子是不是?」
「奴才不敢!」王大瑟瑟發抖。
大夫人還要再說,祝老夫人已經冷冷的開口︰「他敢不敢我不知道,但是我看你膽子倒是大的很!你是不是要說是我讓人收買了他們污蔑寶姐兒?還是說你覺得我是死的,可以任由你為所欲為?你眼里還有我嗎?」
大夫人渾身一顫,知道自己激動了。
也是,自從十幾年前祝老夫人將管家之權交給她之後,她在這府里,就漸漸的說一不二來,加上有賢妃,成國公夫人這樣的堂姐妹撐腰,除了大老爺貪花戀草讓她受點氣之外,何嘗受過什麼委屈,因此就算是一開始心計手段樣樣都不缺的人,在松懈了這麼多年之後,也一時間難以回轉過來,難免就輕敵,甚至輕易犯下錯誤了。
「媳婦不敢!」大夫人不敢再多說什麼,跪了下來。
此時剛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二夫人掩飾不住臉上的幸災樂禍,假意上前勸道︰「啊喲,我說大嫂啊,我知道你這般著急是為了寶姐兒,可是你也要相信母親啊。母親做事一向公正嚴明,絕不偏私,你們這樣,豈不是說你們不信母親?」
大夫人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才回頭對著祝老夫人說︰「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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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既然不是,那就繼續听听母親是怎麼說的,我相信,母親既然把這件事拿出來說,那就肯定不會只有這麼一個證人,到時候總會讓你們心服口服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