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舒愨鵡
即墨明鏡下了馬,將馬鞭扔給跑過來伺候的小廝,頭也不回大步的往長安長公主居住的寧德院走去,沿途遇到的下人紛紛停下向他行禮,說不上輕慢但也沒見得多恭敬,即墨明鏡完全不在意,連眼神都不多給一個,直接走了過去。
即將走到寧德院的時候,忽的從一邊的岔道口走過來幾個年輕的少女,其中一個身著鵝黃色襦裙,眉目秀美如花,肌膚晶瑩如雪,裊裊婷婷,風姿卓約。
看到即墨明鏡似是吃了一驚,繼而粉頰又染上一層紅暈,帶著幾分羞澀上前見禮,聲音嬌滴滴像是能擰出水來︰「世子哥哥您回來了?」
這是英國公夫人的外甥女楊羽茉,年方十五歲,因著英國公夫人膝下沒有嫡女,所以每年都會接過來住一段時間,前些日子,英國公夫人又將楊羽茉接了過來,即墨明鏡回來後也見過一兩次棼。
即墨明鏡目不斜視,微微頷首繼續往前走,楊羽茉咬了咬唇,緊走兩步跟了上去,微笑道︰「世子哥哥是要去探望長公主殿下嗎?正好我也想去寧德院給長公主殿下請安,不如一起走吧!」
即墨明鏡不理她,徑自往前走。
他是男子,手長腳長,就算不特意加快腳步,也很快就將她甩在後面,楊羽茉眼里閃過一抹委屈,提起裙擺小跑追上去要拉他的衣袖︰「世子哥哥等等我!軌」
即墨明鏡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抽回袖子,讓她抓了空,腳步不停的依舊往前走。
楊羽茉恨恨的跺跺腳,眼見寧德院就在前面,到底也不敢太過放肆,連忙追上去。
即墨明鏡一進寧德院,就有長平長公主身邊的大丫鬟寒玉笑吟吟的迎了上來︰「世子爺您可回來了,殿下都問了您幾十遍了,這會兒早就等急了。」
一邊引著他往里走一邊讓小丫頭進去稟報。
即墨明鏡走到門口就听到里面傳來略帶焦急的聲音︰「鏡哥兒回來了?快快讓他進來。」
听到那飽含關切的溫柔聲音,即墨明鏡峻冷的面容柔軟了些,一旁寒玉撩起簾子他就邁步走了進去,「祖母。」
「回來了?」羅漢床上躺著的長安長公主歡喜的坐起身來,將要跪下見禮的即墨明鏡拉了起來在身邊坐下,細細地看︰「一切可都好?在山上住得慣不慣?」
即墨明鏡點點頭︰「都好。」
長安長公主想起長子長媳,臉上閃過一抹黯然,長長嘆息︰「若不是我這身子骨不好,我原也想陪你一起上山去住個一兩天的。」
即墨明鏡安慰她︰「沒事,等那天您身子好些了,孫兒再陪您去也是一樣的。」
長安長公主卻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她如今年紀大了,這些年身子一年比一年弱,若不是為了這個可憐的孫子,她只怕早就撐不住了,哪里還敢奢望。
不過即墨明鏡這般說到底是讓她心底熨帖,便笑著應好。
看到即墨明鏡臉上還帶著風塵,長安長公主心疼的說︰「一到府就過來的嗎?你這孩子呀,祖母就在這里,什麼時候來不行,怎麼不先回去收拾一下再來?」
一旁的邱嬤嬤笑著道︰「世子爺這還不是怕您著急。」
長安長公主也笑起來︰「要是怕我著急,派個人過來先說一聲就好了。」
又問︰「回來的時候吃過東西沒有?一路上有沒有累到?要不要用點點心?」
即墨明鏡還沒有回答,外面就傳來小丫鬟的通稟聲︰「表小姐來給殿下請安了。」
長安長公主不由得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來,放開即墨明鏡的手,邱嬤嬤連忙上前拿過一個靠枕放到她身後,長安長公主坐好才淡淡的出聲︰「請她進來吧!」
一陣珠玉踫撞聲響起,楊羽茉眉眼含笑的走了進來,盈盈的給長安長公主見禮︰「羽茉給殿下請安。」
「都是自家親戚,不必拘禮,起來吧!」長安長公主含笑叫起,可眉宇間身為長公主的威嚴卻讓人不敢生出半分放肆,她姿態優雅的抬手︰「坐吧。」
「多謝殿下恩典。」雖然說楊羽茉在英國公府生活的時間不短,不過在長安長公主面前卻始終
都不敢放肆,她坐下後溫柔的關心長公主的身體︰「殿下午休睡得可好,身子可好了些?」
「都好,你這孩子有心了。」長安長公主淡淡的笑道︰「你在這里住得慣不慣?要是有什麼缺的,盡管找你姨母要,千萬不要客氣。」
楊羽茉悄悄的捏緊了手里的帕子,心里十分不滿。
因為英國公夫人沒有女孩,又格外的喜歡她,經常將她接過來住,一年里她倒是有一大半時間是在英國公府里度過的,可即使如此,長安長公主對她雖說親切慈愛,卻也並沒有把她當做自家的孩子一般疼愛,這讓楊羽茉心里十分不快。
面上卻不顯,楊羽茉笑著道︰「姨母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羽茉哪里有什麼缺的。」
她避開這個話題,看向一旁的即墨明鏡,眼楮亮亮的,蕩漾著綿綿情意,聲音都輕柔了許多︰「世子哥哥剛剛從寺里回來,一路上一定累壞了吧?」
即墨明鏡仿佛沒有听到她的話一般,站起來對長安長公主道︰「孫兒一身灰塵,就不多打擾祖母了,孫兒先下去收拾一下再回來陪祖母說話。」
長安長公主心疼的看著他滿臉的疲憊,催促他︰「去吧,也不必急著過來,先吃點東西再來也不遲。」
即墨明鏡點點頭,起身欲走,卻正好英國公夫人劉氏撩起簾子走了進來,看到他起身欲走微微驚訝︰「世子爺回來了?」
即墨明鏡上前見禮︰「明鏡見過嬸母。」
「回來了就好。」劉氏含笑點頭,關心的問︰「一切都順利吧?」
又拿起帕子來擦擦眼角︰「按理說,嬸母應該陪你一起到寺里去給大哥大嫂上柱香的,可是再過幾天就是母親的壽辰了,府里的事情實在是多,都要嬸母一一安排,實在是抽不出空來,世子爺不會因此怪罪嬸母吧?」
「當然不會。」即墨明鏡淡淡的說︰「祖母的壽辰有勞嬸母操心了。」「什麼操心不操心的,這些都是應該的。」劉氏笑道︰「倒是世子爺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偏又遇上這麼多事,就怕嬸母忙起來有什麼地方不周到的,你也莫怪,派個人來跟嬸母說一聲,嬸母讓人給你送去。」
長安長公主聞言不由得微微的皺起了眉頭,眼里閃過一抹不滿。
即墨明鏡怎麼說也是英國公府的世子爺,以後這府里還不是他當家做主,怎麼劉氏說得他好像客人一般?
即墨明鏡倒是沒什麼,從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在這個府里的身份尷尬,因此他倒也沒什麼感覺,只淡淡的應了一聲,便要退出去,誰知道劉氏又叫住了他︰「對了,還有一件事。先前左都御史賀蘭大人府上今天送了重禮過來,說是要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因為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也不敢隨便收下,正想要等你回來問上一問一問呢。」
「賀蘭府?」長安長公主疑惑的望向即墨明鏡︰「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即墨明鏡也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又釋然。
昨天他跟賀蘭悅之在小樹林照了面,只要跟祝老夫人一說,沒有查不出來的,送份禮上門道謝倒是正常得很。
想起賀蘭悅之,他不由得想起那張清艷至極的臉,目光微微一頓,才淡淡的說道︰「沒有什麼,不過是路上遇到他們家的馬車驚馬,我隨手救了一下罷了。」
見他說得這麼輕描淡寫,長安長公主也就不再放在心里,點點頭道︰「既然這樣,那你回份禮回去就好。」
劉氏笑著應是,楊羽茉卻是將即墨明鏡的異樣看在眼里,心中一跳,想起什麼,忙問︰「听說昨天賀蘭府上的四小姐因為驚馬得到無為大師的青睞,世子哥哥救的可是這位四小姐?」
「哦,還有這回事?」長安長公主沒听說這件事。
楊羽茉笑著道︰「這位四小姐不僅僅是福緣深厚,還是位大才女呢,听說昨天就是她將無為大師的珍瓏棋局給破了,今天更是在白雲寺里打敗了各路高手。」
「可是真有這麼回事?」長安長公主可是深知無為大師的棋藝的,回頭望向即墨明鏡,即墨明鏡卻只是淡淡道︰「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
「能夠破了珍瓏棋局又怎麼能說沒有點真本事呢?」楊羽茉心里愈發的懷疑,笑道︰「羽茉听說這位四小姐才十二歲呢,真想親眼見上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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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長安長公主也生出幾分興趣來︰「既然這樣,壽宴那天,就請她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