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賀蘭悅之不用去凝華院,就留在秋實院。舒愨鵡
早上請安回來之後宋氏已經讓黃媽媽帶人開了倉庫,找出了幾匹嶄新的衣料,有給賀蘭敏之做衣裳的,也有給賀蘭悅之的,還找了幾匹上好的棉布打算給未出生的孩子做些小衣裳,當然,筆墨紙硯也拿了一些出來。
賀蘭悅之看了看,做衣裳的料子是夠了,給先生準備的禮物也是正好。
宋氏曾管過家,黃媽媽也是個得力的,雖然才剛回來不久,對京城諸事不熟悉,但只要有心,總是能夠打探出來的。
賀蘭悅之點點頭,又開了庫房,找了幾塊上好的玉石,打算給賀蘭敏之再打幾塊時興的玉佩隨身帶著,就是打賞人也拿得出手,又將帶回來的幾匹蠟染布找了出來,打算送到凝華院哪里,讓祝老夫人派人送到英國公府等處轢。
這些都是她前日在壽宴的時候答應了人的,本應該昨天就開倉庫找出來,奈何回來後事情有些多,就耽誤了。
至于府里各院的,當初她病好之後就往各院送過了,只是當時她們都看不上三房,因此竟然也沒人注意到這些,那也怨不得她,她倒是想起當初給王家送去的禮物里並沒有蠟染布,想著王子雨肯定也听說了,說不得到時候會找她要,就挑了兩塊給她留著,又順便收拾出些藥材,準備到時候一起送過去。
自從白雲寺回來之後,王子雨夜里就受了涼,感染了風寒,已經病了好幾天了,如若不是她現在的情況不好過府打擾,她早就親自過去探望了,先前也只是派人送了些珍貴藥材過去,如今幾天過去了,也不知道她好些了沒有箝。
應收拾妥當之後,賀蘭悅之親自到凝華院跟祝老夫人說明,祝老夫人當時亦是在場,因此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看著她準備好的東西添添減減,看妥當了之後就讓人送到英國公府和襄王府等府,又另外拿了些藥材,讓周媽媽順路到王家走一趟。
周媽媽回來的時候各府都回了禮,包括英國公府在內,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倒是襄王府的清河郡主見了哪些蠟染布十分喜歡,讓周媽媽帶了話回來說改天過來拜訪,當然,名義上說的是過來向她討論棋藝,至于討教十字繡什麼的,一個字都不提。
賀蘭悅之心里明白,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即使襄王府也不敢太過出頭,只能如此遮遮掩掩的,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還有就是王家,王子雨已經大好了,看到她送的蠟染布也十分高興,說過兩天病大好之後就過來看望她,賀蘭悅之自然也很高興。
整個下午賀蘭悅之就和雪紅一起裁衣為賀蘭敏之縫制衣服,宋氏也想幫忙,不過賀蘭悅之哪里會讓她動手,就是黃媽媽也不許,她只能坐在一旁看著,順便指點指點。
南粵那邊的刺繡跟京城的有很大的不同,雪紅上次跟著賀蘭悅之學了十字繡,今天宋氏又指點了她幾處,倒是讓她受益匪淺。
晚上的時候賀蘭敏之依舊派人回來告知不能回來一起吃飯,宋氏皺起了眉頭︰「怎麼會這麼忙?」
賀蘭悅之心知肚明,淡笑道︰「也許是因為過兩天就要去上學了,他心里激動,想要多看點書,不至于到時候夫子問到答不出來,這是好事,說明他一心向上,我們應該支持他。」
宋氏信了賀蘭悅之所言,但還是有些不滿︰「就算是這樣,他也可以回來吃了飯在去的嘛?再怎麼急也不差這一點時間啊!」
「小男孩嘛,第一次上學,總是會忐忑一些,我們應該給他點時間。」賀蘭悅之笑道︰「來,我們先吃飯,不用等他了。」
宋氏還有些擔心︰「不用去勸勸他嗎?」
「嗯,等吃過晚飯,我再去看看他。」賀蘭悅之笑道。
宋氏這才不再說什麼,用完晚膳就催賀蘭悅之︰「你去看看敏哥兒吃了晚飯沒有,別太激動了,什麼都沒吃。」
宋氏這才沒再說什麼,用過晚膳就催著賀蘭悅之去看賀蘭敏之︰「你去看看他到底用了晚飯沒有,別看去書來什麼都忘記了。」
「好。」賀蘭悅之溫順的答應了,帶著香影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她們走得並不快,香影有些不明白她的心思,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姑娘,我真的要過去嗎?」
「當然。」賀蘭悅之淡淡的道︰「既然母親不放心,那我作為
姐姐,自然應該為她分憂。」
可是,你不是不打算拆穿七少爺的謊言的嗎?
香影想說,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賀蘭悅之卻並沒有見到賀蘭敏之,顧伯告訴她們,賀蘭老爺子回來了,見賀蘭敏之這麼勤奮用功,十分高興,正在親自指點他寫字。
既然顧伯這麼說,賀蘭悅之自然不會再進去打擾他們,帶著香影回來了,將這件事告訴翹首以盼的宋氏,「祖父在指點敏哥兒寫字,怕是要晚點才能回來。」
「這是件好事!」宋氏很高興︰「听你父親說,你祖父曾是探花,寫得一手好字,就是先帝也曾經夸贊過,敏哥兒能得到你祖父的指點,那是他的福氣!」
「正是如此。」賀蘭悅之點頭笑道。
當天晚上賀蘭敏之並沒有回來休息,第二天賀蘭悅之在凝華院見到他的時候,他臉上的淤青已經消退了許多,不得不說祝老夫人給的藥真的很好用。
倒是宋氏見了大吃一驚,忙拉著他的手急聲問︰「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傷了?」
賀蘭敏之此時身上的清淤倒是散了許多,但終究是受了傷,一時半會不可能全好,被宋氏這麼用力抓住,未免疼起來,不過這臭小子本來就是個愛混鬧的,這點兒疼倒也忍得住,笑嘻嘻的道︰「沒什麼,不過出門的時候沒注意看路,摔了一跤罷了,不值當什麼大事。」
賀蘭凌之眼里閃過嘲諷︰「七弟以後走路可要小心了,可別又摔了,那可真夠丟人現眼的。」
賀蘭敏之淡淡的說︰「六哥放心,下次小弟絕對會睜大眼楮看準了路,絕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被賀蘭敏之這麼不軟不硬的頂回來,賀蘭凌之眼里閃過一抹狠厲,冷笑道︰「那就好!」
暗下了卻悄悄的握緊了拳頭,盤算著什麼時候再找個機會狠狠的教訓教訓賀蘭敏之,讓他別這麼囂張,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俱都已經被賀蘭悅之看在了眼里。
祝老夫人伸手將賀蘭敏之招過去,細細的看了他臉上的傷,皺眉不悅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是誰跟在你身邊伺候的?」
賀蘭悅之知道祝老夫人這是要借機將賀蘭敏之身邊的小廝調走,微微的垂了頭坐在那里看著。
賀蘭敏之卻不知道祝老夫人的打算,忙說道︰「跟他沒有關系,是我自己走路不注意。」
雖然他心里也怨恨那小廝在賀蘭凌之等人毆打自己的時候沒有站出來維護自己,甚至連句求情都不肯說,但他也明白自己剛剛回來,根基尚淺,想要人真心實意的跟著自己是不可能的,所以求情的話他還是要說的,不然到時顯得他冷心冷情了。
祝老夫人抬手阻止他,冷聲說︰「讓他到你身邊就是要他好好伺候你的,可他卻讓主子受了傷,還留著他做什麼?敏哥兒你不用多說了,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來人,把人拉下去重打二十個板子攆出去,這樣目無主子的下人,我們賀蘭府消受不起。」
屋子里眾人臉色齊齊一變,別說賀蘭凌之和賀蘭守之兩個孩子被嚇到了,就是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忍不住心驚膽戰。
大夫人自然是知道賀蘭凌之伙同賀蘭守之揍打賀蘭敏之的事,昨天她就一直在觀看祝老夫人的態度,見她一直都沒有動靜,以為她是不會插手了,誰知道她竟然是在這里等著!
她那里是要打小廝?分明是要打她的臉。
賀蘭敏之是她兒子打的,那小廝是她親自安排的!
大夫人心里那個氣啊,臉上擠出一抹笑,道︰「母親,這,是不是不太妥當?也許那小廝並非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沒注意罷了,母親教訓一頓讓他以後好好伺候就是了,不然敏哥兒也為難是不是?」
賀蘭敏之也跪下求情︰「祖母,您就饒了他一次吧!」
祝老夫人低頭看了賀蘭敏之一眼,緩緩點頭︰「既然敏哥兒求情,板子就免了一半,不過,人卻是不能留的。好了,你們都不要多說了,這件事就這樣決定吧!」
「是!」大夫人心里不滿,卻也只能忍了,總不能將兒子扯出來吧?
賀蘭寶之在前,若是賀蘭凌之再鬧出欺負兄弟的事來,老虔婆一定會拿著教養問題死死的壓著她,到時候這管家之權不知道什麼時
候才能拿回來了。
賀蘭敏之當然不會說什麼討祝老夫人的厭。
誰都看得出祝老夫人是打定了主意,都不敢再說什麼,二夫人心里偷偷看大夫人的笑話,賀蘭惠之心里卻不踏實。
祝老夫人這是什麼意思?真的要跟三房和好,給三房當靠山?有了祝老夫人的支持,以後三房只怕她們就更難動了。
賀蘭惠之心里有了危機,覺得不能夠再任由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了。
二夫人問︰「這敏哥兒身邊不能沒了人,要不再另外派個人過去?」
祝老夫人淡淡的道;「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她回頭看了周媽媽一眼,周媽媽點點頭,道︰「小子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那就叫他進來吧!」祝老夫人點點頭。
周媽媽就出去叫了周海濤進來。
八歲的男孩子,臉圓圓的,一雙眼楮黑溜溜的,甚是機靈,他一進來就給祝老夫人跪下請安︰「小子給老夫人請安,祝老夫人身體安康,萬事如意。給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各位小姐各位少爺請安!」
聲音清脆響亮。
祝老夫人一見就歡喜︰「起來吧。」
指著周海濤對賀蘭敏之道︰「這是周媽媽的孫子,周海濤,跟你同歲,以後就讓他跟在你身邊做個書童。」
又對周海濤道︰「這是七少爺,以後你就跟在七少爺身邊伺候著,有什麼事就過來告訴我,但是不許偷奸耍滑,也不許你帶著少爺出去胡混,不然定不輕饒,可知?」
賀蘭敏之與周海濤對望了一眼,雙雙跪下,賀蘭敏之謝道︰「孫兒多謝祖母厚愛,必定會更加努力學習上進,將來必不負祖母一番教導之恩。」
周海濤也磕頭道︰「海濤定不敢辜負老夫人的教誨!」
祝老夫人點點頭,揮揮手道︰「好了,時候不早了,趕緊去書房吧!」
賀蘭凌之狠狠的瞪了賀蘭敏之一眼,不情不願的上前告辭,賀蘭敏之也不在意,高興的帶著周海濤退了出去。
大夫人等都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一時間臉上陣青陣白,心里恨得要死,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分,隨便找了個借口就走了,回到各自屋里,不知砸碎了多少東西。
宋氏和賀蘭悅之自是高興的,賀蘭悅之依舊留在凝華院抄寫經書,中午回去的時候賀蘭敏之帶著周海濤一起回來,宋氏將周海濤招到身邊問話,周海濤聰明機靈很會說話,哄得宋氏很喜歡他,本來準備好的賞賜又添了些下去,周海濤自然是更加高興。
賀蘭悅之倒是神色淡淡,輕聲慢語︰「既然到了七少爺的身邊,從此以後就要以七少爺為重,時刻記得自己的主子是誰,若是伺候好了,將來自然也少不得你的好,若是敢心存那不該有的心思,可也別怪我不講情面。」
周海濤聞言臉色不由得一變,望著那個清艷的少女心里生出一股寒意,忙跪下道︰「小的不敢!」
賀蘭悅之這才露出淡淡的笑意︰「明兒敏哥兒就要去學堂了,他初來咋到,有許多不懂的地方,你要多提點他,他好了,你也才能得好。」
「是!」
賀蘭悅之賞了個荷包給他,里面有兩個五錢重的梅花銀錠子,周海濤磕頭道謝。
從此以後周海濤就跟在了賀蘭敏之身邊。
第二天賀蘭復親自帶了賀蘭敏之到學堂去報道,從此以後賀蘭敏之正式到族學上課,因為有了這一番敲打,賀蘭凌之和賀蘭守之都不敢再出什麼ど蛾子,賀蘭敏之在學堂的生活除了一些小糾葛,倒也沒出什麼事。
而給幾個哥兒們安排院子的事也提上了日程,賀蘭悅之早上照舊在凝華院抄寫經書,下午就到二夫人安排給賀蘭敏之的松濤院安排布置院子。
這些都難不倒她,只是給賀蘭敏之請拳腳師傅的事祝老夫人再也沒有提起,這倒是讓賀蘭悅之心里著急,最後還是找了個機會問了周媽媽,周媽媽委婉轉達了祝老夫人的意思。
書香門第是不興習武的,但若是子弟有心習武想要強身健體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府里是不會出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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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也就是說,若是想要給賀蘭敏之請拳腳師傅,她就得自己去請,若是她能請得到,祝老夫人哪里也不會有話說。
賀蘭悅之聞言愣住了,壓根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料想過祝老夫人會不答應,她還想著要怎麼勸服她呢,誰知道她竟然撂挑子!
這可怎麼好?
若是在南粵這點兒小事倒是難不倒她,父親在那邊經營了十幾年,要想找個拳腳師傅怎麼都可以找到人幫忙打听,可是如今她們才回到京城沒多久,賀蘭府本身就是書香世家,平時交往的也都是文人,這她要去哪里找人打听?
蕭鉞將來會去從軍,也許能幫她找到合適的人,但是她今生從來都沒有想過還要跟蕭鉞有什麼關系,自然不可能去找他,如此,她認識的人里面,竟然只剩下一個即墨明鏡可以托付。
可是她跟即墨明鏡也不過是幾面之緣,且不說她根本就見不到人,就說見到了又如何?人家又為什麼要答應她?
沒有辦法之下,她只好讓黃媽媽的兒子到處打听下,看能不能找到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