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張神醫不愧為神醫,到了賀蘭府,一輪金針扎下去,老爺子就巍顫顫的睜開了眼皮,又開了藥方子命人抓了藥煎來灌下去,整個人的氣息都平緩了下來,眼見著是度過了危險期,喜得祝老夫人等人連連朝張神醫道謝。舒愨鵡
張神醫卻一點兒都不領情,背起藥箱就往外走,一邊冷哼道︰「行了,你們也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家的小丫頭吧,要不是她送的禮還算勉強入得眼,今兒我是不會出手的。」
祝老夫人等人面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快速的看了一旁的賀蘭悅之一眼,臉上恢復了平靜,依舊笑道︰「不管怎麼說,張大人能來,就是我們的恩人,這個情我們賀蘭府定然銘記在心的。悅姐兒,你送張大人一程。」
眼見著張神醫根本就不將他們放在眼里,祝老夫人也不叫賀蘭信等人去送了,直接就命了賀蘭悅之送客 。
「是。」賀蘭悅之福身應下,轉身送張神醫出去。
張神醫治病的時候倒是神定氣閑的,這會子忙完了,倒是火急火燎的要走,恨不得肋下生出雙翼來,一下子就回到家里一般,看得賀蘭悅之心里十分好笑,卻也明白對于張神醫這種對醫學已經成痴的人來說,任何一種新穎的學說都能夠引起他們極大的興趣,她不就是利用了他的這份痴才將人請到的嗎?
因此賀蘭悅之一路上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人送到門口,眼看著張神醫就要上車時,她才出聲道︰「今晚多謝張大人出手救治家祖性命,悅之心中感激不盡。鵡」
張神醫懶得跟她廢話,擺擺手︰「行了行了,這種廢話就不用再多說了,老子的時間寶貴得很呢,可沒有功夫听你嗦。走了。」
說著上車就要走人。
賀蘭悅之見狀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輕聲道︰「晚輩知道張大人有急事,不敢耽誤,只是晚輩還有一事相求,還請大人稍等片刻。」
「你這小丫頭可不要得寸進尺!」張神醫聞言沒好氣的回頭看她,心里有些惱怒她的不知好歹。
他過來給賀蘭復診治,固然是因為她送的那兩本醫書的緣故,但其中也有幾分是看著即墨明鏡的面子,這小丫頭還想得寸進尺,實在是有些令人不喜了。
張神醫這話可真是不客氣,換了別的小姑娘,听了這話只怕要羞得無地自容,可這不是賀蘭悅之,她聞言也只是淡淡一笑,露出一笑遺憾的嘆息,道︰「既然張大人沒空那就算了,就當晚輩從未提起過吧。」
她說罷低聲嘀咕,偏偏又讓張神醫听到︰「唉,本來想著史密斯先生自己雖然醫術高明,但到底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這一病如何能自了?還是得找個人過去給看一看,平日里也陪他一陪,探討一下醫術學問,沒想到……唉,看來還是得另外再找個人啊!」
她說罷仿佛才想起張神醫還在眼前一般,抬頭朝他抱歉一笑,正想開口,張神醫已經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一雙小眼楮發射出強光,急切的問︰「你剛才說什麼?那什麼使什麼密的,是從海外來的?他也是從醫的?那兩本書是不是他寫的?他人在哪,我馬上過去!」
張神醫一生醉心于醫學研究,權勢地位對于他來說都是浮雲,他不稀罕也不為之所迫,所以在這世上,除了皇帝太後他還給幾分面子之外,其他人管你是將將皇候還是後宮寵妃,他說不給面子就是不給面子的,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偏偏人家醫術就是高明,又有皇帝罩著,誰也奈何不了他!
但這人的缺點其實也很明顯,那就是對醫術的痴迷!
賀蘭悅之這一次能夠打動他,靠的就是這一點!
送給張神醫的那兩本書,可是幾年前她父親無意中從一個海外來的傳教士手中得到的,記錄的都是海外的一些醫術,當年賀蘭平看過之後,覺得上面所寫的那些醫術對于本朝的人來說有些太過駭人听聞,因此將這兩本書給收了起來,並沒有送出去,原本也有打算將來回到京城之後送給張神醫研讀的,只可惜他人還沒有回來就已經先去了,自從賀蘭悅之重生回來之後,想著賀蘭復的病癥,想來想去也只有張神醫能救他,改變他的命運了,因此一直都琢磨著要怎麼打動他,就想起了這兩本書,這一次正好用上了。
至于史密斯先生,正是她先前派人送進京來的海外名醫,即使在南粵,史密斯先生的名聲也並不是很顯著,她之所以知道這個人,還是因為史密斯先生跟她的父親是至交好友,
她這一次清他進京,也是為了賀蘭復著想,本來打算若是到時候請不到張神醫,就讓史密斯先生出手,當然,能夠不用史密斯出手是最好的,畢竟即使是她,雖然听父親說起過他醫術的神奇,但到底是沒有親眼見到過,一時間也是不敢相信的,再說了,對于這些所謂的番醫,由于偶爾傳出來的一些傳聞,大家還是有些不能接受的。
她當初邀請他進京,也是打算著,如果張神醫肯出手,就將他介紹給張神醫,有了張神醫的推薦,許他那些醫術還能有機會施展一二,再說就算世人礙于那些駭人听聞的傳言無法接受,張神醫能夠跟他探討一二,對彼此都會有很大的進益。
賀蘭悅之既然邀請了對方來京城,自然也是要為對方考慮周全些的,如今見張神醫果然願意去見人,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帶著幾分猶豫的看向張神醫︰「可是,剛才您不是說沒空嗎?」
「老子現在有空了不行嗎?」張神醫不耐煩的說︰「你這小丫頭,搞了那麼多怪,不就是想讓老子過去見人嗎?老子現在願意去了還嗦嗦的,你煩不煩?」
賀蘭悅之見張神醫說破自己耍的那點兒小心思也不並不羞惱,落落大方的朝他福了福身,道︰「大人肯為晚輩解憂,晚輩心中感激不盡。不過史密斯先生的醫術到底如何,晚輩也說不清楚,只听先父提起過,是極好的。這一次先生進京,也是希望能夠跟有志者研討一番,互相增長些見識,晚輩就想起了大人,只是最後到底如何,晚輩卻是不敢保證的。」
先把丑話說在前頭,免得等會他去見了史密斯卻覺得不滿意怪她誆騙他。
張神醫對賀蘭平倒是有些了解的︰「你爹那混蛋說行,那肯定是性的。小丫頭別嗦了,人到底在哪,還不趕緊說?」
賀蘭悅之微微一笑道︰「晚輩這就命人帶大人前去。」
賀蘭悅之讓黃大將張神醫送到史密斯那里去,自己轉身回去了。
回到老爺子的院子里,祝老夫人看到她問道︰「送了張神醫回去了?」
「是的。」賀蘭悅之應道。
「那就好。」祝老夫人點點頭,看著站在下面的女孩子,目光柔和了許多,拉著她的手道︰「今天真是多虧了你。辛苦你了。」
「這是悅之該做的,不敢說辛苦。」賀蘭悅之輕輕搖頭。
賀蘭信卻是早就惦記著了︰「先前張神醫說你給他送了禮,你送的是什麼?」
「是父親以前收藏的兩本醫書。」賀蘭悅之微微紅了眼楮,輕聲道︰「原是沒有想起來,昨晚听得祖父病危,心中一著急,就想起來了,沒有跟祖母伯父請示就擅作主張,是悅之不對,悅之甘願受罰。」
按說她當時有這兩本書,是應該拿出來交給長輩處置,而不是自己擅作主張的,未免賀蘭信因這個責備她,她自己先承認了錯誤,反正她的確請來了張神醫,又的確是挽救了老爺子的性命,她現在就是賀蘭府的功臣,只要她姿態低一點,就算她做事不合規矩,也沒人會拿來說事。
祝老夫人嘆息道︰「你這傻孩子,今兒要不是你,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祖母心里只有慶幸,哪里會怪你?只是你到底人小,有些事考慮不夠周全,以後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斷不可再這般自作主張了,知道嗎?」
「是,悅之以後再也不敢了。」賀蘭悅之乖順的應道。
賀蘭信見狀即使心中再怪賀蘭悅之自作主張,沒能讓他佔了這功勞跟張神醫搭上話,也不好再出聲說些什麼了,只好擺擺手︰「好了,你們也累了一晚上了,都下去歇息吧。晚點再過來侍疾。
賀蘭悅之等人齊齊應聲下去,出到外面,賀蘭悅之停下腳步囑咐了賀蘭敏之幾句,讓他好好侍疾之外不可松懈學習,賀蘭敏之也知曉了昨夜賀蘭復病情的凶險,更加明白了他們母子三人的處境之艱難,哪里還敢有半分懈怠,自是應下了,賀蘭悅之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