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了針,服過藥,賀蘭復重又沉沉睡過去,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氣色比先前好了許多,闔家上下見狀頓時全都松了一口氣,賀蘭惠之跟賀蘭悅之先前懸起的一顆心更是徹底的放下了。舒愨鵡
雖然距離真正的大劫還有很遠,但是有了張神醫在,老爺子的病癥必定能夠在短時間內徹底去除,到時候那時候除非再出什麼意外,要不然的話,這一關就算是過了。
姐妹倆對視一眼,很快又都不動聲色的移開。
接下來張神醫又來看了賀蘭復兩回,開了兩張藥方子,祝老夫人命人按方子抓了藥煎給賀蘭復服用,再加上祝老夫人的開解,賀蘭敏之的長進,賀蘭復的病情倒是一日好似一日了,沒幾天就可以下床走幾步了,十幾天後雖然整個人還有些虛弱,但已經無甚大礙了。
在賀蘭復病情穩定並且開始好轉的時候,祝老夫人就讓賀蘭悅之回莊子去照顧宋氏了,賀蘭復醒來之後也知道了張神醫是賀蘭悅之請回來的,心里對這個聰明孝順的孫女兒也越發的喜歡滿意起來,心里也知道賀蘭悅之記掛著病弱的宋氏,因此也出聲讓賀蘭悅之回去照顧宋氏,賀蘭悅之心里的確也記掛著宋氏,因此也並沒有多推辭,柔順的听從了老爺子和祝老夫人的安排,回了莊子瞑。
不過她臨走前也囑咐了賀蘭敏之要好好孝順照顧兩老,賀蘭敏之自然沒有不答應的,賀蘭悅之離開之後他也的確如自己承諾的那般,不但早晚給祝老夫人請安,還留在賀蘭復身邊,不怕辛苦骯髒,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讓老爺子和祝老夫人對他都非常滿意,更是將曾經寄托在賀蘭平身上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夫妻倆難得同心一致的想要栽培他成才,賀蘭敏之察覺到了祖父母對自己的希望,想起賀蘭悅之對他的期望,不但沒有半分驕傲自滿,反而抓住機會更加用心的學習上進,努力讓自己盡快成長起來,成為這些愛護他的人的依靠。
一時間,因著老爺子的病情好轉,加上祝老夫人的有心導向,府中的氣氛也漸漸的沒有先前賀蘭寶之剛剛去世時那般沉郁了,而府中除了大夫人等人還惦記著賀蘭寶之,其他人皆都知道這其中的不光彩,俱都識趣的沒有再提起這個人,到了頭七也靜悄悄的辦了,好在現在京城風雲變幻,大家的目光都關注在南粵戰事,倒是沒什麼人關注這邊。
京城這邊風風雨雨,賀蘭悅之也並不怎麼關心,得了賀蘭復和祝老夫人的許可,她就帶著雪紅和雪琴一起坐上馬車回了莊子珥。
回到莊子之後,她先到上房去看望了宋氏,見她氣色尚可,又听黃媽媽說她已經可以下床走幾步,心里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更加溫柔了。
宋氏見了她也很高興,忙將她拉過去詢問府中的情況,最關心的自然是兩位長輩,然後是賀蘭寶之的死,賀蘭悅之自然不會讓宋氏為這些瑣事擔憂,將張神醫過來給賀蘭復診治並且賀蘭復已經開始康復的事說了,宋氏久在南粵回到京城後又一直呆在後院,對京城的人事根本就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張神醫有多難請,聞言雙手合十念了聲佛,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
問過了兩老的情況,這才問起賀蘭寶之的喪事,賀蘭悅之見她整個人的情緒都低落了下來,知道她是個心軟善良的人,不管以前賀蘭寶之多麼可惡,大夫人多麼可恨,人死如燈滅,要她再去執著些什麼仇恨,那是不可能的,就是她自己,賀蘭寶之一死,兩人之間的過往種種,也就此放下,但她卻不願意宋氏再為她們傷神,因此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一掠而過,倒是說起了賀蘭敏之,宋氏到底是更關心兒子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賀蘭悅之見狀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宋氏到底虛弱,又記掛著賀蘭悅之坐了半天的車,沒過多久就讓賀蘭悅之回屋梳洗休息,賀蘭悅之坐了半天的車也的確是累了,並沒有拒絕,服侍宋氏躺下後帶著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梳洗之後又吃了東西,這才覺得整個人精神了些,喚了雪影到跟前,問起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莊子里的日常,得知一切如常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稍作休息,晚上過去陪宋氏。
休息了一晚,養足了精神,第二天賀蘭悅之給宋氏請過安之後,就讓人將莊子上的管事們叫了過來,問詢過冬的準備做得如何了,得知房子的修葺木炭柴火等要緊的工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心里十分滿意,道了聲辛苦,重重的打賞下去,眾人已經得了好處,哪里肯要,一個勁的推辭,最後還是賀蘭悅之說了這是他們應得的,讓他們不必客氣收下這才受了,心里雖然對于賀蘭悅之費這麼大的力氣做這些在他們看來有些多余的事,但還是很感念賀蘭悅之的善心。
見事情準備得差不多了,賀蘭悅之也不再留人
,讓眾人下去,獨留下莊頭,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多準備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莊頭對于賀蘭悅之先前那一系列動作就已經很疑惑了,不過因著祝老夫人讓他听從賀蘭悅之的吩咐,才壓下了心中的疑惑去辦,如今見賀蘭悅之還要儲備糧食,就有些忍不住了,沒有接過銀票,道︰「四姑娘,今年莊子上的收成不錯,存下的糧食還有不少,沒有必要再去買了吧?」
「我知道的。」賀蘭悅之並沒有生氣他的質疑,而是含笑道︰「只是我先前在京城的時候听到些消息說,今年的天氣跟往年有些異常,恐有酷寒,我就想著,不管這消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多做些準備總比事到臨頭措手不及好。」
莊頭聞言一愣,他倒是從來都沒有听說過這些。
他轉頭看了看門口明媚的秋光,這跟往年沒有什麼兩樣啊,甚至天氣比往年還要好一些,怎麼可能會酷寒呢?
這樣想著心里到底嗤笑,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一句兩句謠言就先手腳忙慌起來。
賀蘭悅之看出他臉上的不以為然,也沒有多說什麼,仍舊十分平靜,淡笑道︰「我想著,如今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的了,只是。只是心里到底是擔憂,若真是有酷寒,大家都沒有準備,到時候……」
她頓了頓,見莊頭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接著輕聲道︰「不管怎麼樣,多做點準備就多做點準備吧,如果一切如常自是最好不過的了,若是不幸言中,到時候也正可以多盡一份心力,多一份功德,許是以後的日子會更順暢一些。」
莊頭恍然大悟,怕是最近府中事情太多,小主子到底年幼幫不了什麼忙,所以就想著多做些善事來為府中各位主子祈福吧。
如此,他倒是不好多說些什麼,橫豎花費的也不是他的銀子,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接過銀票退下籌備糧食去了。
「姑娘。」莊頭一離開,跟在身邊伺候的雪籬就不贊成的看向賀蘭悅之︰「您身上都沒有什麼錢了,怎麼能還這樣大手大腳的胡亂花費?」
賀蘭悅之朝她微微一笑︰「你莫擔心,我自有主張!」
「我怎麼能不擔心呢。」雪籬一臉憂愁︰「這一下您手上的錢幾乎都花光了,以後可怎麼辦才好啊!」
賀蘭悅之心里一暖,又忍不住笑了,模模她的頭,道︰「放心吧,你家姑娘就算是再窮,也定然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姑娘!」雪籬跺腳嬌嗔。
莊頭雖然心里不願意,不過做事還是很牢靠的,很快就購買了一批糧食回來,數量並不是很多,也沒有大張旗鼓的,而是靜悄悄的處理了,賀蘭悅之心里十分滿意。
與此同時,京城和南粵的消息也傳了過來。
因著賀蘭悅之早就給即墨明鏡提過醒,所以即墨明鏡格外的關注南粵那邊的消息,傳來的消息自然是要比明面上的那些要更早一些,再加上即墨明鏡對她的信任,送到她這些的消息,除非是極重大非她能夠知曉,其余大都送過來,賀蘭悅之對南粵那邊的情況也就了解的比外人都要詳細許多了。
原來這些年南粵在賀蘭平的倡導下,推行了一系列有利于化解苗漢民0族矛盾的政策,讓那些苗人生活過得更加好,沖突也越來越少,十幾年都沒有過大的沖突,皇帝就生出了想要借此削減定國公府軍權的心思,吳家得到消息之後自然是不甘心就這樣被收回兵權,因此暗中策劃了一系列陰謀,挑撥苗人跟漢人之間的矛盾,甚至連賀蘭平都設計了進去,賀蘭平在南粵名聲甚好,卻在下鄉看望鄉民的時候被苗人謀害,當時就激發了漢人跟苗人之間的矛盾,可是當時那些苗人並不認罪,官府這邊就動了大刑,最後抓起來的那幾個嫌疑犯都死在了獄中。
因其中一個苗人的身份在族中也是比較重要的,因此引發了苗人對朝廷的仇恨,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苗人得到消息鬧了一場被鎮0壓之後,竟然沉默了下去,並沒有跟著再鬧,但因為這件事,苗人和漢人之間這些年好不容易維持的和好關系徹底破裂,百姓間經常發生摩擦,只是因為事小,才沒有爆發出大的動蕩。
這些事情以前賀蘭悅之是不知曉的,不僅僅是賀蘭悅之,就是宋氏和賀蘭敏之都不知道,都以為是那些苗人惡性不改對賀蘭平下的手,哪里知曉背後竟然有定國公府的推動?
前世他們母子三人很快就進了京,又很快死的死,被軟禁的被軟禁,她就更加沒有想過這背後的陰謀了。
這一世她原本也只是有所猜測,如今即墨明鏡送來的消息到底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測,可想而知,這一刻她心中是多麼的恨!
定國公府不想被皇帝奪去手中的軍權,太子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這些都無可厚非,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他們不該拿她父親的性命來做踏腳石!
賀蘭悅之臉色慘白,神色卻冷若冰霜,眸子里像是啐了冰一般寒冷。
前世她渾渾噩噩的,誰是仇人誰是恩人都分不清,更別說給父母兄弟報仇了,這一世,她定然要這些人付出代價!
賀蘭悅之心如冰雪,並沒有因為知道真相而憤怒瘋狂,她早已經明白,憤怒是沒有用的,血的債,總是要用血來償!
她接著看。
南粵漢人和苗人之間矛盾不斷的積累,到了前一段時間終于徹底爆發,當時即墨明鏡就已經給賀蘭悅之送過消息,不過當時在賀蘭府,祝老夫人因為賀蘭寶之的死,對府里控制得很嚴,所以消息並不十分詳細,如今賀蘭悅之看到了即墨明鏡讓人一並送過來的消息,自然也就知道了當時的情況。
南粵這一戰是勢在必行的,因此矛盾激化都在吳家的掌握之中,那一天出事,甚至派那一出的兵士出去鎮0壓,都是早就有準備的,那領兵的自然是吳家的心月復,也早知道這一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本來想著帶幾千人過去綽綽有余,既能夠漂亮的將鬧事的苗人狠狠的打壓下去,又叫他們心中懷恨繼續鬧事,誰知道苗人這一次鬧事竟然也是早有預謀的,那幾千兵才剛剛到,就不知道從何處沖出一兩千苗人來,先是一輪箭雨射倒了不少人,然後又抄上大刀沖過來,一下子就將這邊的陣型給沖散了,到最後竟然損失了幾百人,那將士更是灰溜溜的帶著幾百親衛逃了回來,也因此驚動了朝廷,這也是定國公府意料不到的。
賀蘭悅之垂下眸冷笑。
定國公府只想著挑撥苗人和漢人之間的關系,制造南粵不穩的形勢,迫使皇帝不敢朝吳家手中的軍權動手,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想做假戲,卻有人戲假成真!
以往苗人鬧事,也只能小打小鬧,畢竟苗人雖然彪悍蠻橫,但終究大多數都居住在山林里,窮苦貧困,手上功夫是不錯的,但武器跟朝廷比起來卻還是沒有辦法比較的,這一次那些苗人卻幾乎人手一把大刀,那威力自然是就跟往常相比要大許多了。
正是因為這樣,吳將軍不但有輕敵落敗之罪,還有失察之罪!
在他們的視線下,竟然還讓那些苗人弄到了那麼多兵械,
听說消息傳回來的那天,皇帝震怒,當庭就將定國公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是內閣宋大人求情才放過,就是這樣,也還是下了聖旨,一定要狠狠的教訓這些膽敢作亂的苗人,可這個時候,南粵那邊的戰況卻有些控制不住了。
吳將軍得知出戰慘敗之後震怒不已,親自點了一萬親兵前去圍剿,誰知道那些苗人狡猾得很,听到風聲就躲進了山林里,吳將軍雖然這些年一直都呆在南粵,對南粵的情況也算得上是了若指掌了,但到底是難以跟從一出生就住在山林里的苗人相比?
苗人本就凶悍,手中又有了利器,加上熟悉山林,來去自如,怎麼都不肯跟官兵正面交鋒,吳將軍仗著人數雖然打了幾次勝仗,但始終都未能將那些苗人重創,說出來是極丟臉的事了,因此如今南粵那邊調動的人馬已經越來越龐大了,而形式也越來越嚴峻。
因為戰事一直都沒有突破性的進展,京城里定國公府和太子一系也承受里極大的壓力,再加上七皇子一系的趁機打壓,就更是狼狽了。
賀蘭悅之冷笑,吳家這一次也算是作繭自縛了。
如果他們知道,最沉重的打擊很快就要到來了,也不知道他們臉色會如何?
如賀蘭悅之所料,沒過多久就到了十月,而記憶中的那一場暴雪,也如約而至!
十月初旬,天空突然間烏雲壓頂,而後不久,今年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降落了,而讓人意料不到的是,這一場大雪竟然持續了三天三夜。
莊子因為提前做了準備,倒是沒有什麼損失,而莊子附近的莊子大大小小都承受了不少的損失,也正是這個時候,莊子里的人才真正明白賀蘭悅之先前所做的一切是多麼的正確,打從心里無比的感激賀蘭悅之的恩情。
除了這個莊子,祝老夫人和王家,還有即墨明鏡等
人手下的莊子得了賀蘭悅之提醒,這一次也都沒有太大的損失。
而在雪停之後,賀蘭悅之也並沒有洋洋得意的享受眾人的感激吹捧,而是讓莊頭帶人去檢查莊子里的損失,同時做好施粥的準備!
而與此同時,即墨明鏡也讓人送來了南粵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