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明鏡自然听出了賀蘭悅之的意思,當下大吃了一驚,「為什麼?」
難道其實她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賀蘭悅之不用看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當下覺得很囧,嘴里干巴巴的︰「悅之蒙世子爺照顧良多,自然是希望世子爺旗開得勝,凱旋歸來。舒愨鵡袒」
說罷又覺得這理由有些牽強,忙又笑著說道︰「再說了,您也看到了,三姐姐靠上了八公主做強力的後盾,我只有您可以依靠——銚」
話一出口,賀蘭悅之便知道自己又說錯了,真是該死,怎麼就在他面前這般慌里慌張連連說錯話?
賀蘭悅之咬著唇懊惱不已,即墨明鏡唇邊的笑容卻是如同漣漪一般蕩漾開來,如春花一樣絢爛而矚目,他低笑,「好,你放心,我必定會凱旋歸來,做你一輩子的依靠!」
賀蘭悅之滿臉漲紅,拜托,她不是這個意思好吧?
「您,您誤會了,我,我不是,不,不是,我……」賀蘭悅之急得滿頭大汗,不知道怎麼解釋清楚自己的意思。
即墨明鏡那里听不出她的意思來,只是不做理會,只按照自己願意的去理解,起身快速走到賀蘭悅之面前低頭在她額上親了親,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拿過放在一旁的信封轉身離開︰「我走了,等我回來!」
等到賀蘭悅之回過神來,書房里早已經沒有了他的蹤影。
「混蛋!」賀蘭悅之又氣又惱又羞,恨恨的跺腳,待得即墨明鏡的身影全然消失,抬手模模被他親過的地方,仿佛火燒火灼一般的滾燙,心頭鹿跳不止。
賀蘭悅之不是真正的十二歲少女,所以她很清楚,不知不覺間,她已對即墨明鏡有了好感,但也正是因為她不是真正的十二歲少女,她活過一世,嫁過人,有過孩子,流產過,也被人欺過騙過,也被人背叛過傷害過,一顆心千瘡百孔,即使心動,也不敢輕信,不敢輕付!
可是這話她也不知該如何與他述說,說了他也不見得會听,更何況這樣的關頭,她也不能說這樣的事來讓他分神,罷了罷了,他這一去,只怕沒個一兩年是回不來的了,到時候只怕他早已經將她忘記得一干二淨了,倒是不必要煩惱那麼多。
賀蘭悅之想了一遭,遂將這些全部拋開,轉身將那份契紙收進盒子里,又想起即墨明鏡送的那支玉簪,想了一想,拔了下來收放好。
她既然想要跟他理清關系,又怎麼能夠再戴他送的東西?這既然是信物,那就當做信物好好的收藏起來好了,若有一天真要用到再說吧,不過她想,要是沒什麼緊急情況,她估模是不會輕易動用這些銀子的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雪琴看到一怔,上前一步正要出聲,卻被身旁的雪影一把拉住不讓她開口,雪琴沒法,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賀蘭悅之不知,將東西收好之後便回去歇息了。
雪影和雪琴此後賀蘭悅之睡下,退出房間,身邊無人時,雪影才轉身回頭淡淡的看向雪琴︰「我不管你以前的主子是誰,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現在的主子是誰,若是你做出傷害到姑娘的事,別怪我不念多日相處的情分。」
雪琴咬了咬唇,低頭沒說什麼,雪影把話說清楚了也沒再理會她,轉身離開了。
賀蘭悅之不知道這一個小插曲,她躺在床上睡得不太安穩,認識即墨明鏡以後發生的一幕幕,剛剛發生的一幕幕不斷的在她腦海里掠過,擾亂了她的心緒,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眼底不可避免的帶了一片青黑。
進來伺候的雪影看到,心中不免一聲嘆息,卻也沒說什麼,只不動聲色的給她消除眼袋,賀蘭悅之也只是略略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垂眸任她施為,仿佛昨夜種種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梳洗過好,賀蘭悅之就帶著雪籬雪琴一起過去給宋氏請安,又陪宋氏一起用過早餐,說了一會兒話就到花廳理事。
此時距離那一場暴雪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各地災情在四皇子的努力下已經有所控制,大部分災民除了御寒棉衣稀缺之外,無論是住宿還是吃飯都有了大大的改善,而羽絨服的出現也大大的打開了人們的思維,很多老百姓也開始打起了羽絨服的主意,找不到那麼多羽絨就拿枯草枯葉等填充,不管怎麼樣總要熬過去這個冬天才行。
倒是這一片莊子附近的村莊因為有賀蘭悅之的幫助要好得多,受傷的老百姓都得到了及時的醫治,倒塌的房屋
也在大家的幫助下重新搭建了起來,還有什麼困難的賀蘭悅之也都在能力範圍內給予適當的幫助,到如今,原來莊子收留的災民已經大部分都回了自己的家,只留下幾個親人在雪災中失去性命的孤寡老弱,就算回去了也過不下去,年幼的賀蘭悅之看著不錯可以培養,年老的也勤勞識禮,賀蘭悅之請示過祝老夫人之後就留了下來,此外這些日子還發現了幾個品格能力都不錯的年輕人,賀蘭悅之也將之收為己用。
沒有辦法,三房的根基都在南粵,一離開南粵回到京城,他們就是捉襟見肘了,賀蘭府不是沒有家生子,只是他們已經離京十幾年,父親又已經去世,在家生子中的影響力根本就比不上大房和二房,就算是有人投靠,她也不能保證人家真的就忠心耿耿,如此的話還不如自己培養一些,一開始忠心似乎不用苛求太多的,不過可以慢慢教。
當然,若是家生子中有合適的,她也不會拒之門外,凡事慢慢來了,急是沒用的。
賀蘭悅之這邊處理家事,那邊即墨明鏡也一身黑甲英姿勃發的拜辭皇帝,喝過送別酒,摔碗飛身,躍馬揚鞭,挺拔的英姿讓無數少年目露崇拜,渴望自己也能夠如他一般征戰沙場,建功立業,更引得無數少女目眩神迷,芳心亂跳,即使有日老去,也無法忘記這一刻宛若神邸降臨的少年英雄!
「哇,好帥,真是帥呆了!」
城樓上,東方問月望著遠處的即墨明鏡,兩眼冒紅心,直發花痴。
自從第一次見到即墨明鏡,她就覺得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帥太酷了,可是沒想到穿上甲冑的男人,十足的冷酷狂霸拽,簡直讓人尖叫不已。
這才是她心目中的男人啊!
如果這一生能夠得到這樣的男人的愛慕,能夠跟這樣的男人共度一生,那簡直是太完滿有木有?
嗷嗷,不行,她一定要把這樣的男人收進口袋里,不然她都對不起自己!
她一邊望著即墨明鏡遠去的背影,一邊側臉低聲對身旁的賀蘭惠之道︰「父皇不是說要給南粵撥發物資嗎?好像棉衣不太夠是吧?這種時候,我們身為臣民,自當為君父分憂才對,你說是吧?」
先前可不見你這麼說,分明是被男人迷得昏頭轉向了!
賀蘭惠之帶著幾分不屑的看向即墨明鏡,生得再好又怎麼樣?這一刻再風光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年少英逝?再多的光芒也會消失,再多的贊賞唏噓也總會隨著時光而消逝,只有活下來,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想起前世蕭鉞以戰神之名載譽歸來的絕世風姿,唇角微微勾起,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即墨明鏡連他的指甲尖都比不上!
當然這些話賀蘭惠之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她微微垂眸,斂起眼底的不屑,輕笑道︰「公主說的是。公主一心為民,此乃國之大幸!」
「本公主身為公主,享受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此乃父皇所賜,國家所賜,國家有憂,我身為公主,自然是要率先做出表率,此乃本分,如何敢當稱贊?」
東方問月話說得謙虛,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賀蘭惠之眼里閃過一抹嘲諷,臉上神色卻更加恭敬崇拜了,一串串好話好像不要錢似的蹦出來,哄得東方問月笑容越發的燦爛得意。
東方問月有了這心思,生怕慢了一步,遂將手中的事情丟到一邊去,直接去找七皇子商量棉花的事情,正好七皇子也覺得是時候出頭了,且英國公府向來屬于純臣,很少陷入奪嫡之爭中,所以雖然七皇子對于不能將即墨明鏡這樣的少年英才招攬過來很可惜,不過跟他保持良好的關系卻也是一件好事,因此也沒有反對東方問月提出的對即墨明鏡的支持。
也正是因為這樣,即墨明鏡接手南粵軍務之後諸事都十分順利,就連一向哭喊著物資不足的戶部這一次也沒有太過為難,其中固然有皇帝全力支持的原因,此外也是因為七皇子找來了一批棉花,勉強夠應付一下眼前的危機,為此不少朝臣上書贊揚七皇子,就連皇帝也在口頭上表揚肯定了七皇子的所作所為,雖然大家都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有時候吧,也就是需要這樣粉飾太平。
一時間七皇子也大大的出了一回風頭,表面上謙虛,心里卻十分滿意,誰知道就在他名利雙收的時刻,即墨明鏡一個折子遞進來,卻是將他的功勞抹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