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000年4月25日星期二天氣晴好
是上天垂憐我嗎?否則怎麼讓我遇上你?是上天懲罰我嗎?否則又怎麼會這麼快讓我失去你?愛上你那麼容易,一千零四十五天,你仿佛成了我心中的日月,當你有所歸屬時,我只感覺世界一夜之間皆無色彩,你帶走了我生命中全部的色彩。
明天,就是你的婚禮,你可知當我在報紙上看到你的婚訊時,我當場在眾目睽睽之下,淚流滿面。現在,沒有一滴淚了,真的成了不會流淚的魚了。萬物蒼天,竟是如此殘忍和現實。沒有了你,我的夢在哪里,沒有了你,我該如何堅持我的世界?
一夜白頭。今天早上,我看到鏡中的自己,憔悴無色,黯然無光,幾根銀色的白發,一夜之間生出,可是你在哪里?在哪里?
這是屬于我的十九歲,最慘淡的記憶。死也不足惜!笑我瘋狂吧,我只能在我的日記里說愛你。同樣如我的,千萬之人,她們又是如何接受你的喜訊?生活還是要繼續,這段回憶,就當作是我曾經愛過你的證據。我只是希望,以後還可以看到你,哪怕你的身邊已經多出一抹倩影,只是希望,無論在電視上,還是雜志上,你永遠是我記憶里那樣美麗。
第1章(1)
2004年2月15日星期日天氣晴好
昨天,是我23周歲的生日,天氣好,心情好,一切都好。真是幸運的我,我的劇本終于被公司采納,將要拍成一部偶像劇了。
生活,真好,一切,都好。我的夢想就要成為現實,只是夢想里的男主角,呵,已經屬于別人了。
艷陽天,春光明媚,初春的腳步越來越近。陽光溫柔地灑進臥室,溫暖如昔。
臥室里,粉色的牆壁,粉色的窗簾,粉色的地板塊,還有一張淡粉色的大床。的人兒埋進女敕粉色的被子里,只露出黑色的頭頂,陽光下,黑發之中有幾絲銀色的光閃耀,整個畫面,透露著夢幻般的氣息。
「唉——」的人兒突然翻了個身,藕白的玉臂伸出被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奇怪,最近總是做夢,一定是太累了。」的人兒坐起身,迷蒙的睡眼還未完全睜開,白女敕的小臉還有些些,及腰的長發有些凌亂,珠潤的唇微微張啟,貓一樣慵懶的女子,卻是當今偶像劇作家修媛。
修媛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天啊,什麼時候沒電的?」發現手機沒電了這一事實,她忙將視線調向床頭櫃上的裝飾鐘,時針正指十點,「完了完了,導演肯定要罵人了。」
修媛掀開被子,修長的腿踏到粉色的地板上,一路小跑著向洗漱室沖去。洗臉,刷牙,隨意扎個馬尾,換上昨天還沒來得及洗的衣服,將床頭櫃上的手機,錢包,公交卡一並掃入大大的背包中,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鐘。
十分鐘後,這間夢幻城堡里恢復安靜,陽光仍然照在室內,靠窗的寫字台上放著一本帶鎖的日記,這里,是修媛的夢幻國度,這里,載著她的夢想和回憶。
修媛趕到片場,劇組人員正在忙碌地布置場地,總導演坐在已經搭好的露天茶棚內,方圓五米之內,無人靠近。
「他一定又在發脾氣了。」意識到這個事實後,修媛吐了吐小舌頭,三步並作兩步地向火藥中心奔去。
「導演,對不起,我遲到了。」修媛一站定,忙向吳導演鞠躬認錯。
「還好意思說對不起?」吳導將手中的劇本摔在面前的桌子上,嚇得修媛一抖,頭垂得更低。
「你不知道今天這場戲要殺青了嗎?你自己寫的劇本啊,‘太陽剛剛升起,柔和的陽光照在還有露水的花草上’,劇本能寫得要作詩似的,也只有你了。可是,你看看,現在的陽光,你去哪找柔和?」
修媛繼續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吳導,路上堵車。」
「堵車?」吳導從鼻腔里哼出聲音來,「你坐地鐵的吧?地鐵也會堵車?」
「啊,是因為今天起晚了,所以沒有坐地鐵,直接打車過來的,沒想到打車反倒堵得厲害。」神啊,原諒她撒謊了,雖然她已經成功從無名的作家躍為優秀的制片人,編寫的三部偶像劇非常叫座,也成功地將一些默默無聞的演員捧成了今日偶像,可是,她還是那個她,窮得根本舍不得打車。
「你打車?」導演才不信呢。這女孩是圈里出了名的苦出來的,前幾部劇雖然大賣,但是因為那時她還是無名小卒,劇本創作費拿得非常之低,听說她的爸爸還欠了一筆債等她還呢。
「是啊是啊,導演,您可以看出來我對這部戲是多麼的重視了吧?昨晚也是因為拼命地寫劇本,希望再有機會跟您合作,所以今天才起晚的。」修媛深知在這個社會做人是多麼的不容易,有再多委屈和不滿都要化成笑臉迎人,適當的時機說些謊話,實為無奈之舉呀。
「有新劇本?」吳導一听到這,兩眼閃閃放光,所有的不滿和憤怒頓時消失無蹤。
「是呀,是呀。」修媛的臉都要笑僵了,天啊,看她給自己挖了多大的一個坑呀。
「那快些寫出來,正好最近酉美的經濟公司在找我商議為她拍一部新劇,我正愁沒有合適的劇本呢。」吳導胖胖的臉將小小的眼楮擠成了一條縫,「不過呢,小修呀,像你這麼有嫵媚氣質卻又不失純情的女孩,我真是覺得難得一見,什麼時候給你自己寫個劇本呀,我來給你拍,保證將你的美發揮到極致。小修,小修?小修!」
「啊?什麼?導演,你說什麼?」修媛前一秒還失焦的眼這一秒已然回神,望向導演,還是滿臉堆笑
她剛剛听錯了吧?酉美?那是他的老婆啊。從結婚後就淡出演藝圈的,曾經風靡東南亞的性感寶貝,她,怎麼又開始接戲了?
「你剛剛在想什麼呀?我說,我很希望可以給你拍一部戲啊。」吳導完全變了個人般,平易近人,不似剛剛的盛怒模樣。
「呵呵,有機會的,有機會的。」是的,一定是她听錯了,導演說是要給她拍戲,不是給酉美,一定是昨晚沒睡好的她出現幻听了。
「導演,麻煩您檢查一下這邊……」
遠處傳來呼喊聲,吳導扭著肥胖的身子離開了。修媛還傻傻地站在原地,口里還在嘟囔著︰「對,是我听錯了,就是我听錯了。」
又到情人節了,初春的暖意在夜幕降臨時仍未到達,燈火輝煌的大街上卻到處都是一片溫馨的景象。
「哎,情人節啊,听起來多麼溫暖的名詞啊。」修媛一個人漫步在步行街,孤單寂寥。
今天是她的生日,是她二十四周歲的生日啊,今年,恰好是她的本命年呢。去年,她編寫了三部劇本;去年,她終于還完了父親生病時所欠下的債款;今年,她的本命年,沒有了父親的蛋糕的這一年,她該送給自己什麼呢?
一個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鄰座的情侶笑得好幸福,修媛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自我嘲笑,「二十四歲啦,該找個人嫁啦。」
修媛是漂亮的,是嫵媚的,是迷人的,是憂傷的。夜幕下的她,一個人坐在屬于情侶的長椅上,高挑的身材,讓她看上去與孤單是格格不入的。有路人路過,忍不住看向修媛,長發半遮下的小臉精致秀美,這樣的女孩,在這樣幸福溫馨的日子里,孤單地坐在這里,是多麼醒目的一幅畫啊。
修媛卻要煩死了,她只不過是坐下來孤影自憐一會兒,路過的人有必要都看她一眼嗎?她身邊的人,那吻得熱火朝天的,怎麼不見有人看呀?修媛站起身,黑色的大衣更襯顯出她縴長的身形,嘆一口氣,化成白色的霧,連呼吸,都要為她增加一抹淒涼。
還是回家吧,回那個屬于自己的城堡。
修媛邁著閑散的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沿路經過一家還未收攤的書報亭,修媛隨意掃了一眼,竟然看到自己十九歲時出版的小說擺于攤位上,意外,太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