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神兵眾人自然是認得無邪的,不過他們看到無邪的時候倒是沒想到這一風雪大陣是他設的。他們只知道北斗七星中的天璣是熟識陣法的,也因此沒有對這個陣法而產生多大的震撼。
可是他們這邊淡定,如今身困陣法當中的紀央可就不同了。
他只記得秦楓在風雪大作的前一刻突然命所有的鬼影神兵撤退,然後就地上就突然卷起了暴風雪。就算他腦筋再怎麼不好使,也看出來是東麒人搞的鬼,而他居然就正好踩中了敵人事先準備好的陷阱中。
若說只是雪還好,僅僅是視線不那麼清晰罷了,可狂風呼嘯,怎麼可能只卷起雪花呢,自然是連帶著掩埋在雪地之下的沙石土礫也一並卷了起來。身上雖然穿著盔甲,但也被石塊砸的一個坑一個坑的。
紀央遮住唇,大聲喊道︰「都不要驚慌,百人圍成一組,有盾牌的在外圍擋著風雪!」
紀央不住的喊著同樣的幾句話,卻只有身邊小範圍的人在執行,他的聲音即便灌注了內力,可如此疾風驟雪的環境下,他的聲音早就被打散。無奈之下,只能一圈一圈的往外擴散,去傳達他的命令。
好在他們攻城之人為了防止東麒將士在城樓之上放冷箭,都是有不少人帶著盾牌的,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北玄的副將湊近紀央大聲喊道︰「紀將軍!屬下看這風雪來的甚是詭異,有可能東麒有會設陣之人,恐是陣法啊!如果不會破陣,這樣拖下去,我們是沒辦法月兌身的!」
此次隨紀央攻城的只有身邊的副將一人,剩下的都是普通將士。這些將士大多都是從軍的百姓,會點武藝已經是難得,要想在這之中找出個會破陣的,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就如同你想在花田柳巷里找出一個守身如玉的女子一般費勁。
紀央沉聲道︰「你可懂陣法?」
副將搖頭︰「若是兵法之中的排兵布陣,屬下略有涉獵,可是這明顯的是奇門遁甲之術,怕是設陣之人來頭不小!」
紀央一听副將的話,頓時就明白了。泛大陸若說這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術的翹楚,當屬妙手書生簡不凡了!而妙手書生和百谷山谷主為生死之交,若是出手相助燕卿,也說的過去。
于是,自然而然的,紀央就把這頂天大的高帽子戴在了如今尚還在百谷山做客飲酒的簡不凡身上!當然,若是無邪知道,自己興奮異常研究出來的陣法,竟然被紀央懷疑到自家師父的身上,恐怕要生生嘔出一口老血。
紀央心一沉,道︰「好在太子殿下就快到了,我們也不會被困住的太久。讓將士們護好自己,耐心等一等吧!」
不得不說,紀央從未見識過無邪的陣法,實在是把無邪想象的太善良了。如今外面秦楓抱著肩膀挑著眉對無邪道︰「困陣?雖說困住三十萬大軍已經很牛了,但是這未免出手太輕。他們可是帶著盾牌呢,那柔弱的風雪,能奈何他們?」
無邪驕傲的勾了勾唇角,一副略微俊俏的面容上有著得瑟。這時候北斗七星走了出來,天璣樂道︰「無邪公子不愧為妙手書生簡不凡的弟子,任我看啊,就算是你師父來了,也未必能輕而易舉破了這個陣!」
無邪卻是破天荒的沒有繼續接茬瘋狂的夸耀自己,而是道︰「暫時給紀央和那三十萬人一點苦頭吃罷了。這陣法沒有一絲靈氣,困住普通人,他們當然是千難萬難。可若是赫連非池到了,也只是瞬間的事情。」說罷示意天璣︰「差不多了,將陣法發動吧。」
天璣笑了笑,掂了掂手中的石頭,擺了個眾人看不出的形狀,然後拿出一個樹枝,架在了中間兩塊石頭之上!
他手一收回,眼前風雪大陣忽然變了模樣,風雪停了。秦楓也再度看清了里面的狀況,果然如他想的一般,北玄的將士小範圍的圍在一起,最外面的用盾牌抵擋著。可正當他疑惑天璣和無邪這是在做什麼的時候,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
圍在圈子外側舉盾牌的那些將士,竟然眼神木訥的齊齊轉身,將盾牌和手中的兵刃對準了自家兄弟!
秦楓倒吸一口冷氣,看無邪的眼光充滿了難以置信︰「陣中陣?!」
無邪勾唇︰「不錯,有點見識!」
這所謂的陣中陣,其實是很難以實現的。不僅僅要算準第一個啟動陣法中人的舉動,從而觸發第二個陣法,還要將兩個各自獨立的陣法重疊,產生雙重效果,不會因第二個陣法的啟動而消磨了第一個陣法的力量。
顯然,無邪在這一方面,有著絕佳的天賦!
他也僅僅是听玉胭兒的話,想辦法在赫連非池趕到之前困住紀央等人,並且最好能讓他們自相殘殺。而大面積的攝魂是絕對沒有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產生幻覺!
玉胭兒知道無邪一直在研究大型陣法,和陣中陣。這也算是她給無邪一個機會,讓他好好玩一玩。反正不是自己人,她也沒什麼損失。
無邪見完成任務,也不再看北玄的傷亡,對秦楓道︰「撤吧!赫連非池快要到了。」
秦楓頷首,打了個手勢。眾人便撤回了屠城。
而話說赫連非池這邊率領著赫連雍座下的二十萬精兵前去援助,他也是受著很大的壓力。作為太子,自然是肩負著家國大任!他愛皇甫貞,可這愛卻沒有辦法達到為了她不去攻打東麒的程度。
作為北玄人,他的驕傲和自豪感,在這開戰的一個多月不停的被各種前線傳來的信報打擊的體無完膚。那個如今被東麒將士奉為「第一軍師」的燕卿,他是見過的。他記得當初他去參加部落聯盟祭祀之時,東麒六皇子皇甫鈺兮曾將兩人介紹過,他也對這個有著不凡氣質的男子有著很深刻的印象!
此次他帶兵前來,就是為了一雪前恥,當真以為他北玄無人了不成!
赫連非池一身金甲加身,坐下的雪白色戰馬也套著銀灰色的頭盔和鐵蹄。行進數日,他已然已經到達了北玄和東麒的邊境,可待他到了北玄的營地之時,被告知紀央前去屠城示威挑釁,意在消耗敵軍體力。
不知道為什麼,赫連非池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當即點兵十萬,揮手間往屠城方向趕去。
當他到達紀央等人所在之時,看到的竟然是一片血腥的場面!
幻陣這東西對于陣中人的影響因人而異,有些意志力薄弱的人是最容易被幻境操控的。好在赫連非池趕到的也算是及時,死亡人數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可受傷的人數簡直是不忍直視。因為幻境中的人意識不夠清晰,所以打起來準頭自然是低了,一刀明明可能正中心口,卻偏偏移了一段距離。
赫連非池看到此等場景怒極,他一到此,便感覺到了空氣流動中的不尋常,便一揮手阻住了身後大軍的腳步,兀自打馬上前。
走出一段距離後,見身後的大軍應當看不清晰了,赫連非池深吸一口氣,身旁驟然放出淡藍色的光暈。他辨別了一下,既然紀央等人能待在那一動不動,必然是有困陣,可看他們的意識,似又像是幻陣。可這天下有陣法可以做到兩者兼顧嗎?赫連非池不曉得,可無邪是能夠做到的,不僅可以用陣中陣,只要有銀子在,困陣神馬的簡直就是調味小菜。這小東西就這一個能耐。
他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自己外圍靈氣凝結的光罩開始將前方的空氣震蕩出一陣波紋,他就知道,他走到了陣法的邊緣。在不曉得陣法內部的情況下,冒然進陣中找陣眼是極其不明智的,那唯有一個辦法了。就是毀陣!
赫連非池先是揮手間,讓自己的身後都彌漫起大霧,遮蔽眾人的視線,然後他凝氣抬手結手印,實質的藍色光環繞在他不停變幻的手勢周圍,而他的背後也開始浮現出一柄巨大無比的長劍!
看見那柄劍,一直隱在不遠處的玉胭兒眯眼,傳音問身旁的水落一︰「他這招怎麼這麼像我的裂空斬?」
水落一搖頭︰「不一樣,你接下去看就知道了。這赫連非池果然不差,這等年紀,就能達到神使初階,看來赫連雍對這個兒子下了不少血本。」
玉胭兒聞言撇了撇嘴。繼續看向赫連非池。
赫連非池這一招用了很久,久到他的臉色也開始變得雪白,透明的就想他背後那把冰藍色的劍。終于赫連非池停手,雙手一舉,那原本豎立著的劍,倒了下來,劍尖直指陣法方向。
玉胭兒樂了︰「他這力道破陣倒是沒問題,就怕陣破了,里面的人也都一命嗚呼了。」
顯然,既然玉胭兒想到了,赫連非池怎麼可能想不到?畢竟他是要救人,不是要殺人!赫連非池高舉的雙手一分,霎時間半空的大劍突然四分五裂成無數把小飛劍,擴散開來。
玉胭兒「喲」了一聲,看向赫連非池的眼光更加贊賞。
赫連非池揚手一揮,只听「轟」的一聲,無形的屏障瞬間打破!而水系靈氣柔和的力量也在破壞了陣法之後消弭在空氣中!
赫連非池掃了一眼紀央的方向,收回手。身子半蹲,喘起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