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名年輕的槐院書生,唐三十六的眉毛挑的很高,下巴抬的更高,來選我啊和來打我啊的感覺差不多,總之給人一種驕傲得瑟到了極點,異常欠抽的感覺,哪怕他的那張臉如此英俊,事實上,他的這張臉越英俊,在同性看來越是欠抽。
所有考生順著那名槐院書生的目光望過去,都看懂了唐三十六這模樣的潛台詞︰你不選我,你就是我孫子。
那名槐院書生根本沒有想過選他,不管怎麼說,唐三十六也是青雲榜第三十二的少年強者,因為意氣之爭便選他做對手?哪怕艱難勝出,也肯定會影響到隨後數輪的對戰,影響到他大朝試最終的成績。如此行事為智者不取。槐院修的便是心智,他當然不會這樣做,目光刻意落在林畔國教學院數人的位置,只是想讓對方緊張一下,哪想到唐三十六的反應竟是如此囂張挑釁,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又想起先前在林海里爭道時,唐三十六那些刻薄尖酸的言語,一時熱血上涌,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抬起右臂便要指向唐三十六。
便在這時,一只手從旁伸來,把這名槐院書生的手壓了下去。阻止他的是一名同窗,那名少年書生眉眼間略有稚意,在槐院來參加大朝試的四人里,年齡看起來最小,但地位卻隱約最高,先前在曲江北岸,也是他阻止同窗去向國教學院討要公道。
那名叫霍光的槐院書生看著唐三十六冷笑了兩聲,在後半段的考生里隨意點了一人,便向洗塵樓里走去。
看著這幕畫面,陳長生有些訝異,心想南方果然與眾不同,離山劍宗和槐院這種地方,居然都是年齡最小的弟子說話最有力量。
第二場對戰比第一場結束的更快,沒有過多長時間,仿佛那名叫霍光的槐院書生,只是走進洗塵樓里看了看,便重新推門出來,他的那名對手沒有出來,自然是敗了,然後被教士們送離了學宮。
先前武試過曲江的時候,四名槐院書生過江的時間基本一樣,在霍光之後,接下來出場的自然便是他的那三名同窗,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一場對戰比一場對戰結束的更快,他們便取得了首輪對戰的勝利,進入到了下一輪。
「槐院……原來真的這麼強。」蘇墨虞走到林畔感慨道。
唐三十六看著那四名槐院書生,神情漸趨凝重,他不喜歡這些槐院書生,在他看來,槐院書生太看重規矩與智識,其實便是喜歡打小報告和耍小手段,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槐院書生的實力真的很強。
「那名少年書生叫鐘會,青雲榜第九。」
他知道蘇墨虞很清楚這些,但陳長生這個家伙不見得有印象,低聲說道︰「那兩名槐院書生也都是青雲榜中人,都進了前百,那個叫霍光的家伙不在青雲榜里,但實力比那兩人更強,這些年可能一直都躲在槐院里讀書,準備今朝來一鳴驚人。」
三位青雲榜中人再加上一名隱藏年輕強者,槐院的實力果然如人們猜想的那樣深不可測,此時場間如果以學院宗派論,除了高高在上的離山劍宗,槐院、天道院以及國教學院,應該便算是最強的三方。
只不過有些意思的是,國教學院四人現在都落在後半段,只能等著被人挑選。
文試需要思考需要書寫,武試需要用神識探知還可以準備,對戰只需要選擇對手然後動手,而且戰斗這種事情,輸贏向來只在數招之間,哪怕對戰的雙方境界實力相當接近,也用不了太長時間便能分出勝負。
洗塵樓的木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門軸里的油似乎因為頻繁的關閉而變少,漸漸發出吱吱的聲音,就在這些聲音里,第一輪對戰快速地推進,很快便結束了數十場比試,有的是排名靠前的考生獲勝,但後段考生取勝的次數也不少。
排名靠前的考生有主動選擇權,可以盡可能地挑選他所以為弱小的對手,但是為了大朝試,這片大陸上的年輕修行者們準備了整整一年時間,往常的資料或者說印象,早已不再準確,強弱很難判斷,勝負自然難以預料。
前段時間青雲榜臨時換的新榜單,便成為了最可靠的參考資料,首先是青雲榜足夠權威,天機閣的判斷值得信任,其次是因為青雲榜剛剛換榜,榜中人的實力變化應該不會太大,像徐有容和落落殿下這樣的情況,終究不可能經常出現。
所以沒有考生選擇蘇墨虞作為挑戰對象,青雲榜三十三位,除了前十五名考生和桐院數人,在剩下的考生里他的實力完全可以排進前五,至于國教學院方面更是無人問津,只有發瘋了,才會選擇落落殿下,至于唐三十六……連槐院書生都沒有選他,誰會白痴到讓他下場?
就連軒轅破也沒有人敢選為對手,雖然他只是青雲榜的榜尾,但畢竟進了青雲榜,而且妖族修行與人類截然不同,天賦難以預測,為了穩妥起見,有些前半段的考生寧肯選擇在青雲榜上排名更前的對手,也不願意選他。
有些意思的是,或者說有些詭異的是,就連沒有進入青雲榜的陳長生,也始終無人選擇。
所有考生明明都知道,在青雲榜換榜的時候,陳長生還沒有洗髓成功,就算其後有奇遇,運氣極好的洗髓成功,短時間內的修行,絕對不足以讓他的實力突飛猛進,他就應該是場間實力最弱的那個人,可是……就是沒有人敢選他。
洗塵樓外很是熱鬧,林畔卻很是冷清。
落落抱著陳長生的手臂,靠在他的身上,快要睡著了。
軒轅破打了個呵欠,嘴巴大的可以塞進整只鹿腿。
唐三十六不知道在和蘇墨虞說什麼,蘇墨虞滿臉的驚愕。
國教學院的少年們真的很無聊。
好在按照規則,無聊的等待總有結束的那一刻。
洗塵樓的木門吱呀一聲再次開啟,虎澗寺的那名稚齡少女走了出來,小臉上滿是獲勝後喜悅的淚水,她撲進師姐的懷里,正想撒撒嬌,卻發現四周的氣氛有些怪異,下意識里擦掉眼淚,向場間望去。
一名考生腳步沉重走到場間,望向洗塵樓前石坪的西面,望向林畔,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那邊只剩下五個人,現在,他要從這五個人里挑一個做自己的對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