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回家都不用吃飯了!」韓乙岑警告。
「不過姊姊很會煮飯,煮的飯都好好吃。」韓韋郡立馬見風轉舵,「女乃女乃來我家吃我姊姊煮的飯,真的很好吃。」
「真的喔,那女乃女乃真的要找天過去。」女乃女乃笑著附和。「你們住哪啊?」
「高雄。」韓韋郡回。
「那有點遠呢。」女乃女乃裝出不勝惋惜樣。
「不會啦,姊姊會開車,姊姊可以載女乃女乃來我們家吃飯。」韓韋承道。
「那太勞煩姊姊了。」女乃女乃婉拒。
「不會啦,煮四個人跟五個人差不多啦。」韓乙岑笑道。
「四個人?」女乃女乃想了下,「你們爸爸……過世了?」
「不是,」韓乙岑黯然回道,「是媽媽過世了。」
說到母親過世,三姊弟面色沉下,韓韋郡甚至掉起眼淚了。
「嗚嗚……我好想媽咪。」韓韋郡難過抹淚。
「吼,你不要哭啦,你哭我也想哭了!」韓韋承扁著嘴,拼命忍住掉淚的沖動。
「對不起啊,」女乃女乃忙道歉,「勾起你們的傷心事。」
「不是女乃女乃的關系啦,」韓乙岑忙安撫弟弟們,「好了,不要哭了,你們這樣女乃女乃會很難過的,你們不想看女乃女乃也跟你們一樣難過吧?」
「嗯。」兩兄弟點頭,抹淚,「我們不哭。」話是這樣說著,眼淚還是一顆接著一顆。
「唉,別哭別哭。」女乃女乃忙將手上的西紅柿都送出去,「這些西紅柿都給你們吃,也帶回去給爸比吃,好不好?」
「好,謝謝女乃女乃。」男孩們邊抹淚邊接過小西紅柿,放進口袋里。
「不好意思喔。」韓乙岑忙道歉。
「不會啦!」女乃女乃看韓乙岑的眼楮紅紅,強忍著欲淚的沖動,猜測他們母親過世的時間應該只是不久前吧。
可憐的孩子,這麼小就沒媽了。
「這溫室還有其他好吃的,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女乃女乃問三人。
「好。」韓韋郡點頭。
「女乃女乃,有什麼好吃的啊?」韓韋承好奇的問。
「還有木瓜、山蘇、哈密瓜……」
「媽!」戴佑年走進溫室,在偌大的空間搜尋,「你在哪?廚房那邊要麻煩你拿些韭菜跟皇帝豆過去。」
「我在這。」聞聲,女乃女乃站了起來。
韓乙岑詫異的看著女乃女乃,也跟著站起。
原來這位女乃女乃是戴佑年的媽媽?
那個女人為什麼跟他媽媽在一起?戴佑年瞪眼。
她想干嘛?
該不會想從他母親下手,慫恿他母親來勸他給她加盟權?
他大踏步走上前,眉宇之間帶著怒氣。
「你跟我媽說了什麼?」他質問韓乙岑。
韓乙岑眨著不解的眼,亮出手上的西紅柿,「我們在吃西紅柿。」
「不要想從我媽這邊下手,我是不可能因此就給你加盟權的!」
「佑年,你在說什麼啊?」戴母听得一頭霧水,「你跟這位小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戴佑年斬釘截鐵道,「她纏了我很久的時間,要我放加盟權給她。」
「有這回事?」戴母看向韓乙岑。
「因為這家餐廳的素食非常好吃啊,我媽吃了非常喜歡,所以我才想要加盟的。」韓乙岑囁嚅道。
「你不是說你媽已經過世了?」戴母面色凜然,以為韓乙岑說謊。
「她在過世前曾說過,如果能再來餐廳吃飯就好了。」韓乙岑揉揉紅紅的眼眶,「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想加盟的。」
「你媽都過世了,加盟又吃不到。」戴佑年認為她在胡扯,想打悲情牌。
「媽咪吃得到啊!」韓韋郡與韓韋承異口同聲。
「人都往生了怎麼可能吃得到。」姊弟果然同根生,說謊都不打草稿的。
「媽咪都有吃飯的!」韓韋郡不服氣的說。
「對啊,媽咪都有陪我們吃飯!」韓韋承生氣的喊。
「你們的媽媽已經過世了,」戴佑年真是啼笑皆非了,「是要怎麼陪你們吃飯?」
「明明就有……」韓韋郡忍不住哭了出來。
「就是有嘛!」韓韋承抱著哥哥一起哭。
「不是啦,」韓乙岑有些尷尬的邊安撫弟弟邊解釋,「我們家吃飯的時候,我媽的位子還是習慣留著,會幫她備副碗筷,好像她還在的樣子……」韓乙岑低下頭去拭淚。
原來,那副空碗筷的意義在此?
戴佑年終于明白了。
也就是說,她不管自己一個人來,或是帶著弟弟來,亦從不曾將母親給忘記,永遠記得備副碗筷,不管她到底在不在。
在他們心中,母親一直都在,不曾遠離。
戴佑年看著哭成一團的三人,覺得難為情極了。
他變成惹哭遭母喪三人的大壞蛋,看他們哭得啼哩嘩啦的,心里非常過意不去,暗責自己適才不該咄咄逼人。
他就知道不能曉得原由,一旦了解故事來源,硬鐵般的心就要跟著動搖了,現在看孝順的三姊弟為了母親抱頭痛哭,今日若是角色換成他,母親臨終前的願望他就算散盡家產也必定竭盡全力達成,他倏忽覺得他可以明白韓乙岑的心思與過人的執著……
「哎呀,」戴母也慌了手腳,「怎麼都哭了呢?怎麼辦啊?要不要吃哈密瓜?我摘給你們吃好不好?」
「嗚嗚嗚……好……」小男孩哭著點頭。
「來來來,跟女乃女乃來喔。」戴母牽走兩個哭得臉上一片狼藉的小朋友。
戴佑年獨對默默含淚的韓乙岑,有些不知所措的在圍裙上擦拭手心里的手汗。
她的皮膚白,這使得眼眶的泛紅更是明顯,嬌小縴瘦的女孩含著淚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疼,他差點就想上前直接在她肩頭拍拍,要她別難過,母親的願望可以商量討論的……
不——他不能妥協。
戴佑年用力握緊雙拳。
雖然感動他們的孝順,但這不是給加盟權的理由。
更別說他本來就沒有開放的意思。
他要hold住餐廳的品質,習慣親力親為的他是不可能放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開了打他名字的餐廳,這樣他無法直接控管,他會心不安。
「對不起,我剛不是故意那麼凶質問你們的。」他錯在前,應該道歉的。
「沒關系。」韓乙岑搖頭,「不知者無罪。」
「嗯。」戴佑年假裝看著溫室周圍擺月兌一下氣氛的尷尬。
「那你知道原由了?」
「喔,嗯。」戴佑年轉回頭來注視她。
什麼原由?
他一時之間來不及消化這句話的意思。
「那可以給我加盟了嗎?」
戴佑年咬了咬牙,「抱歉,我目前真的沒考慮加盟,就算要開分店,也是自己人先開。」他再一次狠心打碎她的希望。
「喔。」韓乙岑落寞低下頭去。
到底該怎麼做,老板才肯答應釋放加盟權呢?
韓乙岑已經想不出方法了。
尷尬!
好尷尬啊!
戴佑年真恨自己干嘛听了那個故事。
「那……那我先出去了。」戴佑年擺了下手,朝溫室大門口走去,企圖遁逃。
「等一下。」
戴佑年回過頭來。
「你不是說餐廳那邊要韭菜跟皇帝豆嗎?不是現在就要喔?」他兩手空空出去的耶。
「啊,對了!」他竟然忘了,忙揚聲喊還在哄小男孩的母親,「媽,我要韭菜跟皇帝豆。」
「好好好,等我一下。」戴母頭也不抬的回。
「不能等啊,現在就要。」再等,廚房就沒東西煮了。
「不然我來幫忙,韭菜跟皇帝豆在哪里?」韓乙岑問。
「你是客人,不能讓你動手。」戴佑年正色拒絕。
「我們剛吃了小西紅柿,算是回報。」韓乙岑笑著說,「你別客氣,跟我說在哪吧?」
「在你斜後方。」戴母指著種植韭菜的方向。
「有沒有鐮刀或剪刀之類的器具?」韓乙岑問。
「不可以讓客人……」戴佑年忙想阻止。
「我看到了。」韓乙岑打斷他,她瞧見掛在牆上的剪刀了。「要多少,我現在去采給你。」
戴佑年見她執意,莫可奈何的答應,告知她需要的數量。
「那麻煩你采好之後送來廚房。」
「沒問題!」韓乙岑比了OK手勢。
當韓乙岑把韭菜跟皇帝豆送到廚房時,廚師跟助手小巴都訝異張大嘴。
「為什麼是你送來?」小巴納悶的問。
「我幫女乃女乃……」不對,應該是——「伯母送來的。」
「伯母?」小巴困惑蹙眉。
「老板的媽媽。」
是弟弟的年紀太小,喊人家女乃女乃理所當然,但她跟老板是平輩,應該叫人家伯母,回去也該叫弟弟們改口才是。
「原來如此。」兩人點頭表示了解。
「我要放哪里?」韓乙岑問。
「放那里。」助手指著處理食物用的料理台。
「皇帝豆跟韭菜都要處理吧?我來幫忙。」韓乙岑想說反正她現在也沒事,而弟弟們都跟伯母采水果采得很高興,她暫時不用跟在身邊。
「不用啦,」小巴忙過來接手,「我來就好。」他怕被老板罵啊。
萬一老板進來看到「粘人蟲」(老板背地里都這樣喊她)在廚房里忙活,他們一定會被罵的啦。
「那一起來。」人多好辦事。
「真的不用。」不要害我們啊,大姊。
「沒關系啦!」韓乙岑拿起皇帝豆剝開豆莢。
小巴求助的目光投向廚師。
「是小姐堅持要留下的。」廚師將責任撇得一干二淨。
「對啊,是我堅持要幫忙的。」韓乙岑絲毫未發現話中的陷阱。
「喔。」小巴心想他不管了,等等發生什麼事,他也要把責任都推給「粘人蟲」。
韓乙岑剝著皇帝豆,小巴則在旁處理清洗韭菜。
沒一會兒,戴佑年進來了。
「南瓜女乃香義大利面……」戴佑年霍然發現韓乙岑竟然在廚房里,手上還在處理食材,「你怎麼會在這里弄這些東西?」不是只要她拿菜進來就好嗎?怎麼處理的工作也是她?
「南瓜女乃香義大利面,還有什麼?」韓乙岑完全無視他的問題,指著點菜單問,「應該不只一樣吧。」
「你不應該在這邊的。」廚房閑人勿進的啊。
「老板,你應該先處理正事。」事有輕重緩急,「客人點了什麼?」
這女人……
「南瓜女乃香義大利面,泰式酸辣野菜火鍋。」戴佑年將點菜單夾上半空中懸吊的繩子,推向廚師方向。
「小巴,把南瓜泥拿出來。」廚師指示助手。
「好。」小巴連忙走向冰箱,將南瓜泥拿出來。
「那我來煮義大利面。」韓乙岑走來煮面台,抽出一人份的義大利面條。
她正要將面條丟進煮面鍋,細腕霍地被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