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出來了?
一大一小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看向款款而來的女子。女子一身大紅色鳳袍,縴腰緊束,姿態玲瓏。
遠遠看過去依然能夠看見那女子挺直的腰脊,高傲的神情,絕美的容顏。
十一微微眨眨眼,只見那女人面頰紅潤,眼中波光蕩漾,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幽居了五年的女人。忍著疑惑,十一微微抬頭看向宮羽澈,只見後者眼中也是閃過一抹疑惑和冷色。
緩緩收手,小手從宮羽澈的臂彎中拿出來,然後看著款款而來的女子,十一微微彎腰,「睿和給太後請安。」
「嗯。」姬芮走近,目光在十一的身上一掃。果然是好多年不見了,這個女孩兒也長這麼高了麼?而且甚至已經完全看不見她原來圓潤的模樣,整個人精致漂亮的不像話。姬芮微微勾唇,看著十一的目光里閃過一抹看不懂的神情,「好久不見,睿和公主長這麼大了。」
輕輕一笑,十一直起身子,緩緩抬眸,「讓太後見笑了。不過也確實是好久沒見太後了。看來太後這麼些年,過得還不錯。」
十一此話一出口,姬芮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似乎听不懂什麼意思一樣,抬手輕輕的扶了扶鬢邊的鳳釵,「先皇走了,哀家不能跟著先皇走,總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否則怎麼對得起先皇在天之靈。」
一番話說得輕悠,十一卻是不由的撇唇。說什麼不能跟著先皇走,你去死啊,誰會攔著你?這眉眼帶俏的模樣,這日子恐怕過得不止一星半點的滋潤!
不過讓十一不能理解的是,這太後明明五年前就有行動,怎麼突然沉寂了下來。而且五年沒有出門,如今出門是為了?
眼眸輕輕一眨,鳳眸落在十一和宮羽澈手上的戒指上。姬芮眼里閃過一抹嘲諷,有些事看來是真的了。
一國皇帝又如何?當民眾的嘲諷就在耳邊的時候,不知道宮羽澈還能不能承受的起!哼,最好,他再愛眼前這個女人一點,最好,可以為了她讓出皇位,最好是讓給……
心微微一顫,本來最想讓宮羽玥當皇帝的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淡了。淡的現在想起來她都覺著有些可笑。不要誤會,好勝如她怎麼能夠放棄自己的野心?只不過,似乎,有一個人更加合適?
想到這里,高傲的臉頰不由的微微一紅。他好久沒來了。
說起來如今的姬芮已經將近三十歲,可時光卻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一絲痕跡,相反倒是給她填了不少風韻。有的時候知情知趣的少婦可比青澀的少女來得更加吸引人。想起那人,姬芮的眼中閃過一抹火熱。
也許最初她是逼不得已的選擇,可是現在她想她或許已經沉淪。那個人清雅月兌俗,那個人身份高貴,那個人霸道但又溫柔……
姬芮臉頰上的變化並沒有瞞過十一和宮羽澈的眼楮,十一張張嘴正要說話,就听宮羽澈的聲音響起,「太後,御花園風大,以後你沒事還是別出來晃了。」
忍著心里的怒意,宮羽澈狠狠的瞪了一眼姬芮。雖然他沒有經歷人事,但這女人眼里的神情她還是看的出來的。這簡直就是不知廉恥!不過沒有證據,宮羽澈是絕對不會說這個話的。他聲音冰冷,眼神更是充滿了厭惡。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膽大包天!宮羽澈打定主意後突然想起了宇文碩今天報告的事情。微微皺眉,隨即拉著十一就走。
在他眼里,多看眼前的女人一眼,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宮羽澈眼里毫不掩飾的厭惡,就好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的表情,徹底的刺傷了姬芮。她抬手,長長的描鳳護甲在衣衫上劃過,就好像是此刻它主人的心情一樣復雜。
「爹爹。」走出沒幾步,宮羽澈就放慢了腳步。十一輕輕抬頭,大大的眼楮里閃過一抹沉思,「爹爹,你有沒有覺著姬芮怪怪的?」宮羽澈並不喜歡稱呼姬芮為太後,在他的心里,大燕的太後就只有他的母親,賢德太後一人。
「怪?」宮羽澈聞言腳步微微一頓,低頭看向十一。
「嗯。你想她五年沒有出門,怎麼現在就出門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小心思在肚子里滾了一圈後,十一張口吐了出來,「爹爹,我們要好好的盯緊她。有的時候,不要小瞧了女人,尤其還是有背景的女人。」
小人兒小大人一樣的話語,讓宮羽澈微微一愣。這些年姬家幾乎都不發言,低調的躲在群臣之中,韜光養晦,讓他連抓他小鞭子的機會都沒有。雖然是自己的外祖家,不過姬家站在誰的身邊顯而易見。更何況他們關系早就不行了,就差撕破臉了。如此……十一說的,恐怕真是要好好盯著了。
其實對于姬家,宮羽澈還不放在眼里。這五年來,不只那些人學聰明了,在變強,難道他宮羽澈就是個傻子麼?呵,不要太小瞧了他!
不過,不放在眼里歸不放在眼里。但既然敢動他的心思,打他的主意,作為帝王,宮羽澈怎麼會就只光看著呢!
男人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說不出的威嚴從身體深處綻放而出。十一見了輕輕的一笑。她喜歡的就是他這個模樣。永遠自信,永遠的霸道,永遠的就好像是鋼鐵俠一樣站在她的身後,給她想要的一切。
雖然愛情不是索取,但是不可否認。十一很享受這種被愛護,能夠索取自己想要東西的幸福感。當然,十一也不是一個只需要被保護的女孩兒。她想要的就會自己爭取,自己喜歡的就會動手保護。
大大的眼楮里閃過一抹寒光,十一微微勾唇,敢打她人的主意,嫌命長了?
兩個人各懷心思的在皇宮里逛了很長時間,最後在宮羽澈不舍的目光中十一坐上馬車,緩緩的離開了皇宮。
他們的身份,如今還是父女。雖然兩個人的性格並不在乎別人的議論,但畢竟十一還小,有些有的沒的的事,她並不想現在去解決。尤其這還關系到尉遲家的盛名。
走出皇宮,隨著馬車的走動,漸漸的進入了鬧市區。車外傳來的熱鬧的聲音讓十一心輕輕的一動,隨即抬手掀起窗簾,目光望出去。
這兩年雖然住在家里,想要出來也方便。但十一實在是太懶,再者冷氏家教實在太嚴,所以她倒是沒有出來幾次。
如今這熱鬧的景象,倒是讓十一心動了起來。
「景曳。」小人兒出聲,叫住走在馬車邊上的景曳。
「公主。」景曳聞言抬頭,眼神里都是恭敬。
「讓馬車前面停下來,我們逛逛。」十一交代了一聲後,就手一動放下窗簾,根本不給景曳拒絕的機會。
嘴唇微微一動,景曳正要說話,可公主的動作,已經比任何話語都有效的告訴了她,需要她怎麼做。
「前面路口,停一下。」
景曳的聲音傳來,十一微微勾唇。這麼多年來,景曳一直都很會察言觀色。不得不說,景曳是十一用的最順手的丫鬟。
馬車在前面的路口處緩緩的停下,十一由景曳扶著下了馬車。女子雖然稚女敕但絕對美麗的容顏,瞬間成了整條街的一道風景線。
景曳見了給十一帶上面紗,然後退後一步,「小姐,我們去哪里?」
在宮外的時候,景曳從來不叫十一公主,這是十一交代的。畢竟不管是在將軍府還是哪里,她公主的身份總會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有的時候親人相處起來,也總是覺著隔著什麼。不如小姐听著舒服。
「隨便走走吧。」十一帶著景曳新柳走在前面,護衛自動隱形的保護在後面。公主就是公主,是名副其實的金枝玉葉,要是受了什麼傷,誰擔待的起?
十一走在前面,腳步並不是很快,顯得十分悠然自得。看著前面捏面人的師父,十一突然想起了幾年前自己送給宮羽澈那個。似乎還一直被保存著呢。
于是十一幾乎是想也沒有想的就大步走了過去。「師父,給我捏個面人。」
小人兒聲音清脆帶著笑意,讓捏面人的師父一愣,「好 !」
應了一聲,師父就抬手從一旁的面上拽下一塊,手下一動就要開工。就為了這眼前幾乎不用看臉就知道一定貌美如花的小姐,師父瞬間忘記了職業習慣,忘了問十一要捏什麼。
「師父,給我把兩個人捏在一起。」師父忘了,十一可卻沒有忘。她輕輕一笑,「大一點的是一個男人,威武霸氣,冷峻無雙。小一點的是個小女孩兒,女孩兒胖一點,稍微,可愛一點,然後女孩子要拖著男人的胳膊。」
十一的敘述簡直就是詳細的不能再詳細,捏面人的師父抬頭看了眼十一。這女子是捏面人給情郎?嘖嘖,真是不害羞。
不過想歸這麼想,師父可是不敢說出口,于是手指一動,飛快的捏著,片刻之後就按照十一的要求捏好了。面人里男人是一身白衣,女孩兒一身綠衣,端的是好看逼真。不過十一對這個確實不怎麼滿意,在她的心里,宮羽澈的衣服永遠是明黃。白色不適合宮羽澈,只有霸道尊貴的黃色才是唯一能夠襯得起宮羽澈的衣衫。
于是想著,十一緩緩伸手拿過小攤子上的一根皇上的畫筆,輕輕的描繪著。直到那衣服變成了黃色,十一才勉強點點頭。雖然這黃色比不上明黃,不過這些還算湊合吧。
給了錢,十一抬頭正要往前走,就听見一聲驚喜的聲音響起,「睿和?」
這聲音清麗端莊帶著喜意,听得十一一愣、。這個世界上她的朋友絕對不多,這在大街上能夠踫到的人也絕對是寥寥無幾。
緩緩回頭,十一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不遠處一藍衣女子緩緩走近,她也是以面紗遮面,但那一雙靈動的眸子里卻是充滿了驚喜。
「舞陽姐姐?」疑惑的出聲,十一的聲音里也帶了抹喜意。說起來已經很久沒有見舞陽了。雖然舞陽比她大了幾歲,可是她們絕對是談的來的朋友。
「睿和。」舞陽走到十一身邊,目光在十一身上掃過,除了開心就是開心,「好久不見了,睿和,這些年還好麼?」
是真的好久不見,從舞陽十三歲開始,她就不怎麼出門了。畢竟女孩子大了,到了該議親的時候了,出門就實在是有些太不好了。而也是從那個時候,她們從總是見面改成了傳信聊天。
如今好朋友再見,自然是一種說不出的歡喜。
「舞陽姐姐,真的是好久不見。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十一此刻無比慶幸自己下了馬車,慶幸自己捏了面人。
「是呢。」舞陽也是一笑,低頭看到十一手里的面人,「睿和,你這是……」
「咳咳。」十一聞言臉色猛地一紅,隨後吸了兩口氣才恢復正常,「禮物,禮物,送給爹爹的禮物。」
禮物?聞言舞陽一怔,隨即細細的看了那兩個人兒,她當然知道十一說的爹爹不是尉遲青而是宮羽澈。想著,舞陽抬頭看向有些微囧的十一,「程兒……」
自從知道十一真實身份之後,舞陽就不怎麼叫十一程兒了,一直都叫睿和。此刻她再叫程兒,倒是有幾分鄭重。听在十一的耳朵里只覺著怪怪的。
「怎麼了?」此刻被舞陽看見面人的尷尬已經消失,大大的眼楮看著舞陽,只見後者明媚的眼楮里閃過一抹擔憂。
舞陽緩緩上前一步,貼著十一的耳朵出聲,聲音低低的,帶著絕對的擔憂,「你和皇上……」
這話一出,十一身子就是一震。幾乎是想也不用想。她就知道舞陽想說什麼。她和皇上……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是沒有,但舞陽是絕對不知道的。倒不是她信不過舞陽,而是覺著這種話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現在?
十一抬頭疑惑的看了眼舞陽擔憂的眼神。「前面有家糕點做的不錯,姐姐,我們去那坐坐?」
這個地方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十一輕輕一笑,聲音清淡。
「好。」舞陽響起今天上街的時候听到的留言,只覺著心都是驚得。如今看到十一這個表情,她更可以肯定。這個家伙絕對有問題!
難不成那事情是真的?舞陽眼里閃過一抹擔憂。其實按照普通的審美眼光來說的話,睿和和皇上絕對是相配的。甚至說天造地設都不夸張。可錯就錯在他們的身份。皇上和公主,父親與女兒。雖然是養女,可社會輿論可不會管這麼多。再說,這絕對是有悖禮教的!
一路在十一沉思,舞陽擔心中,兩人走進了糕點鋪,要了一個包房。
「睿和。」一進包廂,舞陽就趕緊拉住了十一的手,「你不能和皇上在一起啊。」
舞陽說的情急,幾乎沒有什麼修飾。十一聞言,動作繼續往前走去,直到走到椅子上坐下來。這才抬頭看向舞陽,目光了是說不出的平和,「為什麼?」
為什麼?听到這無所謂的三個字,舞陽幾乎都感覺心都要停止跳動了。姑女乃女乃,你說為什麼!那是皇上,是你名義上的爹!
「睿和,你不好奇我為什麼知道麼?如今這樣的傳言傳的沸沸揚揚的,滿大街都是。睿和。你要想清楚,那是皇上啊!你們根本不可能!」舞陽是完全站在朋友的角度勸說著十一。其實如果不是朋友,她大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十一不一樣,她做不到。
「為什麼不可能?」十一微微一笑,隨即伸手拉過舞陽的手,「姐姐,你就別擔心了。傳不傳聞的,我們根本就不在乎。」
不在乎?怎麼能不在乎!
舞陽聞言立刻搖頭,「睿和,這不僅對你,就是對皇上名聲也不好。前一段時間,我听父親說,大臣們已經因為皇上不選妃而鬧得十分不愉快了。這樣的傳聞一出來,這朝廷肯定是要亂的啊。還有藍王爺,他可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這麼些年,藍王爺聲名不錯。這事傳出來,是要鬧大亂子的。」
「宮羽藍?他最近聲名不錯?」幾乎舞陽說的一切,十一都沒有听進去,她只抓住了這一句。怎麼那個病秧子在除了光顧她家之外,還有時間整這個?看來,這個世界,誰都不能小瞧啊!
「睿和!」見十一根本就沒有抓住重點,舞陽高聲喊了一聲,平常端莊的模樣都被這一喊嚇跑了幾分。
「啊?」聞言十一輕輕一笑,「好了啦,別擔心。」
十一伸手輕輕的拍拍她的手,「皇上是什麼人,那些人能管了他的話,恐怕現在後宮早就人滿為患了。再者說,舞陽,不要太小看了我。」
不要太小看?老實說,舞陽是從來沒有小看過十一。從十一小的時候處理事情的方式,以及為人處事上。舞陽就從來沒有小看過她。不過……沒有小看過,和這個事有什麼關系啊!
舞陽張嘴正要說話,就听見小人兒聲音輕輕響起。
「本宮豈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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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五千,明天一萬。第一更最晚在下午一兩點左右。麼麼噠。別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