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書桌上擺放著整整齊齊的奏折,宮羽澈挑挑眉,走過去,隨手拿起一本。
這是擺在最書桌的最左邊,顯然是十一認為最沒有必要的奏折。縴細的手指翻開,只見上面都是彈劾十一的話語,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大篇。
看著看著宮羽澈就笑了,只見那奏折的最下方,是小人兒模仿他的筆跡,霸道的五個字︰「想死痛快點!」
宮羽澈看著這五個字,眼角眉梢都噙滿了笑意,似乎是看見了小家伙再寫這五個字時候的意氣風發,霸道可愛。
許久,宮羽澈才抬手輕輕的蹭了蹭那五個字,伸手將奏折放過去。再依次拿起中間一沓中的一份。這份奏折是臣子說姬家店鋪關門,如今京城糧價上漲,百姓怨聲載道的折子。宮羽澈隨意的瞥了眼,隨後落在最下方的紅色大字上。
「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七個字看的宮羽澈微微一愣,隨即不由的就又笑了。宮羽澈就想,自己絕對不是什麼好皇上,凡是做好皇帝的,哪有見到這樣的折子,和這麼不負責任的批語還能笑得出來的?
是了,在宮羽澈眼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抵不上一個十一。哪怕是皇位以及江山,如果說坐上皇位,擁有江山就一定要失去十一。那麼他想,他一定不會去做這個皇帝!想著,宮羽澈悵然一笑,果然自己並不是什麼好皇上。父皇,當年看走眼了。
其實宮羽澈是有些妄自菲薄了,如果不遇到十一,他絕對是一個好皇帝。因為愛上十一,所以在愛情面前,他事事以她為重,這次有了今日的結果。
將手里的奏折慢慢的放下,說到底他是相信十一的。十一說船到橋頭自然直,那麼就一定是有辦法。別看這小丫頭小小的,可鬼主意可是不少!
最後宮羽澈拿起了最後一本奏折,這本奏折是單放著的,放在距他右手最近的地方。奏折下面還壓著一張白紙。
宮羽澈拿起奏折,翻開一看,臉色頓時變了。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了麼?蝗災如此嚴重,今年南良一定會顆粒無收,那南良數十萬百姓,要怎麼過冬?
宮羽澈想著,最後目光下意識的落在十一的字上。解決?怎麼解決?宮羽澈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了那一張白紙,手快速一動,將白紙攤在眼前。
只見那白紙上再不是他的字跡,而是她的。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張,字跡隨意懶散。都說字跡如人,如此看來真是一點也不假。
當然現在不是欣賞字跡的時候,宮羽澈看著那內容眼楮豁然一亮。是啊,藥物既然殺不死,那麼用這個辦法實在是最有效不過了。
想著宮羽澈就再也坐不住了,沖著門外高喊一聲,「李和,去傳醇郡王過來。」
「是」听到皇上高興的意氣風發的聲音,李和高應了一聲,立刻就跑了出去。果然還是睿和公主有辦法,她一來,皇上立刻就精神多了!真好。李和決定,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將公主供起來!
此刻被李和惦記的十一已經盛著馬車到了將軍府,才一下車,十一就看見自己爹爹一臉不認同的看著自己。面色十分不好看。
「嘿嘿,爹爹。」沒有通知爹爹,就私自跑了出去,十一自知理虧。于是抬手沖著尉遲青輕輕的拜了拜,順帶扯著嘴唇輕輕的一笑。
看著自己女兒耍寶的模樣,尉遲青卻是笑不出來。外面現在的流言蜚語到底有多嚴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丫頭,不讓她出去,會害了她不成!怎麼這麼不听話呢,第一次,尉遲青因為自己女兒太有主見而感到不高興。
「爹。」低頭,十一輕輕的再喚了一聲,腳不自在的動著,也不抬頭看尉遲青黑著的臉。雖然她知道自己跑出去不對,可是尉遲青也騙了她不是。她都沒有追究,干什麼板著臉嚇唬人?再說了,宮羽澈都被折騰成什麼樣子了?他不心疼,她還心疼呢!
「鳶兒。」尉遲青張嘴,聲音帶著點點復雜,「不是說要你不要跑出去麼?怎麼不听話?」眼前這個女孩兒,不管她有多麼高貴的身份,也不管她究竟有怎麼樣的身份,不管她是不是多有主見。她都是自己的女兒,而且她只有十二歲!
只要她是自己女兒,那麼他就有說話的權利!
「爹。」十一緩緩抬頭,也不再逃避,目光直直的看著尉遲青,「爹,我不出去,怎麼知道現在這大燕竟然亂成這個樣子?我不出去,怎麼會知道皇上那麼疲累?爹,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可有沒有想過。這份好,我要還是不要!」
十一說道最後,聲音有些微微的激動。感情是她的額,路是她選的,憑什麼要別人為她承擔!她的未來她要自己去闖,她要給世人證明。她,尉遲溫鳶,是一個值得的人,是一個可以完完全全配得上宮羽澈的人!
「爹,你可以把我關在家里。在國家有危難的時候,我視而不見。在阿澈需要我的時候,我已經視而不見。這樣的我,憑什麼能夠站在宮羽澈身邊?憑什麼堂堂正正的說我愛他?憑什麼認定了大燕國母非我莫屬!」
尉遲青知道自己女兒有主見,但卻從未見過她如此強勢的一面。一時間竟然是怔住了。嘴巴張了又張,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好。
「爹。」十一也知道自己的話說的有些沖了,于是她深吸了口氣,把語氣放緩。「我不是要沖你吼。而是我已經長大了,雖然我現在只有十二歲,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鳶兒。」許久,尉遲青才似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看著十一,張了張口,「為父,唉,算了。你一向都有主見,這件事是為父考慮不周。」
看著尉遲青認錯,十一的心微微一動,為自己剛剛說的話開始自責起來。他們是為了她好,開始她不也是能夠接受的麼?說到底還是今天出去一趟,受到的沖擊有些大。十一深深的吸了口氣。
「爹爹,對不起。」十一抬頭,語氣陳懇,「是女兒話說重了,爹爹你別怪我。」
十一說著咬咬唇,感覺自己十分的任性,做事總是不考慮別人的想法,還這麼倔強,「爹,我,我今天和阿澈說好。明天我要去西川!」
這話一出,尉遲青本來要說的話全部都吞了回去。去西川?不行,絕對不行!事實上,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
「不行!」尉遲青果斷的拒絕,面色嚴肅,不容商量,「現在西川太危險。你若是說去南良,我還可以理解。但是西川,絕對不行!」
「爹。」聞言,十一立刻出言,眉心緊蹙,聲音有一些急切。「你都知道我現在名聲有多不好了,如果這件事我可以解決,那麼對我一定會是好事。爹……」
十一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尉遲青看過來,眉眼間含著失望,「尉遲溫鳶,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宮羽澈。你有沒有想過你娘親,你弟弟?若是你去了,你娘親又待如何?當年只是以為你出事了,她就險些跟著你去了。你!」
說到最後,尉遲青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十一。但是說著,他又不舍得說什麼重話,于是只能狠狠的說了一句,「不準去!」
說完再深深的看了眼十一後,揮袖離去。尉遲青動作很快,十一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走出了十一的小院。等十一回過神來的時候,也只看見了尉遲青藏青色的背影。看著那挺拔堅韌的背影。十一的眼眶微微濕了。
她懂,她什麼都懂。她是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也可以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可是……她根本就不能不在乎宮羽澈,不能不在乎父母親人。她理解尉遲青的想法,可是她躲在家里,就真的對他們好麼?
將來,如果宮羽澈的江山因此沒落,天下將要怎麼說她?恐怕不會比史書說妲己的話好听幾分,那個時候,做父母親人的就不會被人唾棄麼?
輕輕咬了咬唇,看著尉遲青的背影,十一張了張嘴,「爹爹,對不起。」這聲音說的很輕很輕,輕的幾乎都听不到。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麼堅定,十一是一個倔強的人,是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既然她下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別的事不能,這件事照樣不能。
緩緩收回目光,十一聲音冷靜而沉著,「景曳,收拾東西,記得多帶幾身干淨的衣裳,不要太復雜的,簡單一點利落一點。」
「是。」公主和老爺的話,她自然是都听到的。這麼久她一直跟在十一身邊,對于十一的心事,是真正的了解的。公主雖然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懶洋洋的,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但其實,她在乎的東西很多很多。
公主是倔強的這個是肯定的,否則她也不會一愛皇上愛了五年,從不懂愛開始一直到現在。但其實這樣的公主又何嘗不可愛。
「順便找一些棉布過來。」十一說完看了眼天空,起身走進房間。她需要趕時間做幾副手套和口罩出來。畢竟這個時代,很多設施肯定是沒有現代齊全,等口罩什麼做好了,十一想,是不是要讓人趕緊制一批出來,發放到災區,這樣那些沒有生病的人就不會太容易被傳染了。
怎麼想就怎麼做,十一是一個動手能力很強的人。她想著就直接走了進去,匆匆的走到書桌旁提手就畫。在她筆下自然就是她剛剛腦海中所想的口罩以及手套。
「青影。」畫好後,十一立刻抬頭,叫了一聲。雖然現在在她身邊,有比青影武功更高的人,但這麼多年,她已經用慣了青影。一時半會兒也不想換。再者說青影可是熟悉她很多產業的。
「是,公主。」話落,青影就出現在了十一面前。對于青影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行為,十一已經表示完全免疫了。
她點點頭,「把這個東西送去全城各個布坊,就說是本公主的命令,每一個布坊必須連夜做出五百個。五百個二十兩影子,做得多了,每多十個加一兩。」
「是。」疑惑的接過那張紙,青影立刻應下。
「上面我標注好了數據,讓她們就按照這個去做。另外你去通知我名下的酒樓,糧鋪,鹽鋪,布莊,就說所有的價格只比成本高一點出售,努力把現在京城上漲的物價拉回來!」說著,十一的面色微微的肅冷起來。
她說最近幾年姬家怎麼沒有動靜了呢,原來是躲起來開店了。還好自己上輩子是過怕了窮日子,所以心血來潮打算在古代當個大老板來著。如今看來,似乎是還派上用場了。十一並不缺錢,所以她才有底氣和姬家打這場商業賬!
「是。」聞言,青影的面色也是一凜。他雖然是做暗衛的,可是他並不傻。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什麼。
「下去吧。」十一見他明白,也就不再多說,伸手揚了揚,讓他退下去。等書房里再也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十一這才身子一動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一切,緩緩勾起了唇角。
其實她知道,自己作為女兒有多麼的不稱職。可是她真的是挺無奈的,她一直都在努力的扮演好這個角色,可。確實還是挺失敗的。
幽幽的嘆了口氣。十一知道自己又要讓他們擔心了。可這件事她必須去做,畢竟人活著有的時候並不是要一直站在別人身後。該她做的事,她就要去做。是她的責任,她就不能逃避!這一點,永遠也不能,也不會妥協。
明天,明天會是尉遲溫鳶新的一天開始。她要一步步的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此刻她有點期待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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