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剛到千法城不久的冒險者潛入碼頭區,小心翼翼的沿著牆壁前進。他們妥善的利用了陰影,身形在月色之下模糊得難以分辨。
在逃亡來千法城之前,這支由六個人組成的冒險隊伍可謂是盛名在外。他們甚至闖入過地底迷宮,從牛頭人守衛的密室中盜出過寶物。
所以在冒險者們看來,今天接到的秘密任務沒有什麼難度可言。潛入盜賊公會,殺光里面的人只是小菜一碟,充其量只能算是飯後運動。唯一麻煩的地方,是要活捉名叫凱莉的盜賊。尋找一個陌生人比較費手腳,可能需要多花費點時間。
幾分鐘後,兩把十字弓搭上了箭矢。它們的目標是盜賊公會門口的守衛,涂過**的箭頭閃爍著藍芒。隨著弓弦振響,一名靠在牆壁上假寐的男子滑倒在地。他的咽喉和心口各中了一箭,瞬間就斃命當場。
冒險者們立刻拔出武器,迅速沖向邊上的門。他們打算有效率的展開壓制,將敵人扼殺在睡夢之中。
忽然之間,一道亮紅色的光束激射而來,落在冒險者們的腳下。它是一顆高速飛行的球體,蘊含著可怕的破壞力。劇烈的火焰即刻爆開,將冒險者們吞噬在其中。同時好幾排火把從各個方向亮起,引導著致命的箭矢射向冒險者們。
「呵,這幫家伙的箭法不錯,是一擊致命。」
半分鐘後,用火球術重創冒險者們的柯特走出藏身之處,來到了哨兵的尸體旁。戈登、卡梅倫、和凱莉跟隨在後,面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柯特看看尸橫就地的六名冒險者,挑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接著他轉過身,揭開了的哨兵尸體戴著的頭罩。在頭罩下面,是一張布滿了驚恐表情的猥瑣臉龐。它屬于內皮爾,大法師埃弗拉的三子。內皮爾曾經與拉姆齊一起對蘭德爾糾纏不休,現在蘭德爾再也不需要擔心他的死纏爛打了。
「接下來就有勞各位了。」
柯特抬起頭,很客氣的說道。于是十來名高舉火把,全身籠罩在黑色長袍中的人靠了過來,開始為內皮爾更衣,重新布置現場。他們是黑手的直屬部隊,盜賊公會的最核心成員。為了及時的捕獲內皮爾,並將他安排在這里,柯特花費了不少努力,才能說服黑手幫忙。
「你覺得我們能瞞天過海?」
凱莉微微的發抖,死盯著柯特發問。柯特的計劃是把內皮爾的死栽贓給賈森,在凱莉看來太過的簡單直接。這件事的成功率非常可堪,一旦失敗,恐怕連艾歐厄姆都保不住柯特。凱莉不明白柯特為什麼冒那麼大的風險,對此柯特平靜的回答道︰
「沒什麼好擔心的,凱莉。黑手同意我的計劃,就說明這件事可行。你仔細的回想一下,我們利用**引誘內皮爾,讓他在今晚獨自前來。我們甚至讓內皮爾先快活了一番,能夠當個**鬼。所謂的巧合,就是細節堆疊出來的小概率事件。黑手會幫我們處理好每個細節,那麼誰還能查出真相?」
「法師是無所不能的,他們會用法術來尋找線索。而且我實在不明白,黑手為什麼會答應幫你的忙。」
凱莉鐵青著臉,低聲的反駁。于是柯特聳聳肩,愉快的說道︰
「因為黑手賭我會贏,它希望能捏到我的把柄。在有了共同的秘密之後,我在千法議會中的一舉一動都得考慮到黑手的利益。另外我的計劃也夠大膽,夠瘋狂。正常人不會這麼做,所以被懷疑的可能姓反而比較小。更何況黑手掌管著一群施展陰謀的專家,它大概欣賞我的主意吧?」
「又是一場豪賭,我的主人。您向來賭運亨通,希望這次也能大獲全勝。」
當凱莉無言以對的時候,戈登插了進來。他用敬佩的目光望著柯特,繼續小聲的說道︰
「您敢于下注,這是我最佩服您的地方。您會贏的,我要跟著您不斷往上爬。」
「還有我。」
卡梅倫接上話,學著戈登的樣向柯特表忠心。六名冒險者中有兩名死在卡梅倫的箭下,再次證明了他的實力。凱莉連連搖頭,不明白戈登和卡梅倫的忠誠心是從哪里來的。柯特則微微的點頭,睨視著兩名部下的說道︰
「很好,這是我今天帶你們一起來的原因。好好的干,你們會得到回報的。……說實話吧。戈登、卡梅倫,你們已經不年輕了,剩下的時間和精力都有限。不想庸庸碌碌過一生的話,就得好好的加把勁。」
「是的。」
戈登和卡梅倫齊聲回答,顯得十分順從。雖然他們未必打心底里贊同柯特的行為,但在或明或暗的領教過幾次柯特的手段後,都絕對沒有了反抗的膽量。他們不得不承認,柯特的決定總是對的,即便有時候看起來不夠合理。而且倒在柯特手下的高級法師已經一只手數不完,賈森和埃弗拉也不見得會比那些失敗者高明到哪里去。
與此同時,黑手的心月復們正在大展身手。他們嫻熟的運用工具甚至法術,把現場布置成一名倒霉的瓢客遭到暗殺。他們的施法技藝只能算是爾爾,在面對面的戰斗中可說是毫無用處。但在目前的情況下,卻發揮出了強大的效力。假如要評定的話,恐怕他們使用的法術更適合被稱作是詭術。
誤導預言、死靈驅散、召喚亡魂、虛擬記憶……
柯特努力辨認黑衣人們施展出來的法術,將名字一一記下。經過黑衣人們的處理,內皮爾的靈魂將被直接放逐到下層位面,即無底深淵或者焦炎地獄之類的地方。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經過記憶篡改的游蕩孤魂。當有施法者來調查時,它會被呼喚出來,吐露出對柯特極為有利的信息。即便是首席審理官奧爾加親自出手,也還原不了事情的真相。
「謝謝各位,辛苦了。」
等到黑衣人們結束忙碌後,柯特走到為首的黑衣人面前,客客氣氣的道謝。他隱蔽的遞了一張面額為五千金幣的通用匯票過去,但黑衣人並沒有接。他甚至沒有正眼看柯特,只是躬身說道︰
「黑暗中的手掌握著一切,受它青睞的人,是最高貴的客人。」
「謝謝。」
柯特慢慢的收手,看著黑衣人們毫不停留的快步離開。在與黑手私下會面的時候,柯特沒有想過會得到一群如此得力的援軍。
在柯特看來,這隊黑衣人是理想的部下。他們像是侍奉神祇的信徒一般侍奉黑手,技藝超群卻沒有私欲。看來黑手在千法城經營了多年,絕非浪得虛名。它的根基深得可怕,卻又懂得如何游離在邊緣的黑暗之中,始終保持與實力不相匹配的低調。
更令柯特印象深刻的,是與黑手的會談。凱莉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促成黑手與柯特的第二次見面,但雙方總共只說了幾句話,就定下了今晚的行動。
「您的時間很珍貴,我就開門見山吧。我想要給賈森一個大驚喜,順便收拾掉內皮爾。」
「有意思。」
「听說內皮爾常來碼頭區的酒店瓢宿,我希望能安排一場意外。」
「可以。」
「今晚怎麼樣?我知道時間上可能有點緊張。」
「呵呵,內皮爾恰巧約了店里的紅牌**在今晚見面。你可以回去了,我會安排好的。」
以上就是柯特與黑手會談的全部內容,加起來也沒花掉一分鐘。但當柯特回味起來的時候,就很容易發現黑手的過人之處。
黑手不需要柯特的任何提點,就知道所有的情報。它早就知道冒險者們會襲擊凱莉,所以完全不需要柯特多費口舌。此外**與內皮爾的約定恐怕也是提早設好的伏筆,以備不時之需。
某種程度上,黑手對柯特非常的了解。它很可能早就制定好了計劃,只等待柯特開口,來成為計劃的執行者。
「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柯特喃喃低語,同時反復琢磨黑手說過的每一個字。他想不通的是,一直低調行事的黑手為什麼會積極介入對抗賈森和埃弗拉的行動當中。從行為的邏輯來看,這與黑手的風格是相抵觸的。
「你也想更上一層樓嗎,黑手?還是單純的看好我?」
在回到黑塔後,柯特品著茶繼續思索。阿妮站在邊上,無聊的張開雙手原地旋轉。星光般的粉塵披灑而下,凝視著它們的柯特忽然展顏微笑著說道︰
「無所謂了,反正幫手越多越好。只是黑手應該沒有想過,我可能不會在千法城呆多久。我要摧毀掉整座千法城,然後一走了之。如果它打算把我當做一項長期投資的話,恐怕會血本無歸。」
「到時候你會帶上我嗎?」
阿妮停止旋轉,靜靜的望著柯特發問。柯特笑著點頭,誠摯的說道︰
「無論天涯海角,即便窮盡多元宇宙的無數個位面。阿妮,我發誓,我會與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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