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有關芙蘭的資料,是古蘭特國王的最高機密.如果流傳出去的話,別人就會懷疑,古蘭特的祖上是不是術士。對執劍之國的國王而言,這種猜測會帶來致命的後果。他的榮譽將被擊潰,甚至失去佔據王位的正當姓。
不過……芙蘭是術士的消息,已經泄漏了。這是不可思議的疏失,讓人難以理解。在芙蘭長大的十幾年里,古蘭特顯然把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完美。柯特很想知道,導致古蘭特陷入窘境的人,會不會是個羅伯特那樣的豬隊友。
「請問……你是誰?」
當柯特在考慮問題的時候,芙蘭解除了隱形術。她帶著明顯的好奇,怯生生的發問。在說話的時候,芙蘭頭上的耳朵一直在轉來轉去。她背後的尾巴也反復搖擺,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只惹人憐愛的小動物。
柯特從沉思中醒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他優雅的躬身行禮,面帶微笑的說道︰
「我的名字叫柯特,公主殿下。我來自千法城,是您父親的盟友。」
「難怪你有這麼強的魔力。」
芙蘭眨眨眼楮,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她凝視著柯特,用羨慕的口氣說道︰
「你有強大的親和力,幾乎已經跟魔網連為了一體,卻故意暫時的拒絕魔網……好厲害啊,柯特先生。你可以不可以教我,怎麼才能把魔網的力量運用自如?」
「……我的方法未必適合你,公主殿下。」
柯特暗中大吃一驚,不過並沒有表露出來。他再次仔細的端詳芙蘭,忽然發現在芙蘭的瞳孔深處,閃爍著紫色的微光。根據閱讀過的資料,柯特猜測,芙蘭可能擁有天生的視魔之眼。視魔之眼是種超自然的能力,效果遠遠的凌駕于秘法視力之上。
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可以看到魔網與現實的連接點。因此即便柯特做了完美的偽裝,芙蘭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本質。所幸芙蘭從出生起,就幾乎沒有離開過房間。她天真爛漫的睜大眼楮,听柯特斟酌著說道︰
「您是一名術士,公主殿下。所謂的術士,只要跟隨本能的引領就可以了。運用魔網的力量對您來說毫不困難,就像呼吸一樣的自然。您是魔網的寵兒,說真的,應該是我羨慕您才對。」
「可是……我只能到第六重魔網,然後就再也過不去了。雖然前面的幾重魔網在打開時,也費了我不少的力氣。但它們可不像第七重魔網那樣,堅固得我完全沒辦法穿過去。魔網還真夠小氣的,我還以為它會一直讓我走到最里面呢。」
芙蘭很不高興的抱怨,講出一串能氣死大群法師的話。六級法術已經是高級法師的特權,她以僅僅十三、四歲的年紀,就不費吹灰之力的掌握在手。柯特終于明白到,他正面對著一個可怕的天才。假以時曰,恐怕芙蘭的成就會無可限量。她至少能超越理查德那樣的大法師,甚至直追艾歐厄姆。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銀槍之國杰彭和百峰之國布列顛會發動攻擊。如果等到芙蘭長大,觸模到第八、乃至第九層魔網,她就會成為不可阻擋的人形兵器。到時候等著被吞並的,就是杰彭和布列顛了。
即便以賈森和埃弗拉的能耐,終其一生也只觸模到第八層魔網罷了。那樣的大法師已經擁有橫行天下的力量,足以左右一場戰爭的勝負。萬一芙蘭觸模到了第九層魔網,她就會輕松的超越兩位大法師。因為與九級法術的威力相比較,連奧術聚焦也只能算是小兒科。最強的九級法術甚至能夠停滯時間,改變現實,堪稱戰略級的武器。
想到這里,柯特不禁感到有些諷刺。像芙蘭這樣的天才,百年來連千法城里都沒見過。她竟然降生在執劍之國奧特蘭,只能說是魔法女神開了個大玩笑。
「你在想事情嗎?」
一瞬間,柯特有些走神。于是芙蘭小心翼翼的靠近,好奇的伸出小手,在柯特的面前晃來晃去。柯特猛然反應過來,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他尷尬的撓頭,向著正在快速搖尾巴的芙蘭說道︰
「抱歉,公主殿下。您的天賦實在太過驚人,簡直就像是得到了魔法女神的親口祝福。您現在的成就已經非常了不起,即便是法師中的佼佼者,也需要幾十年才能達到。再說一遍,您有驚人的天賦。往後您只要耐心的等待,不斷嘗試增強與魔網的溝通,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觸模到更深層的魔網。」
沒說芙蘭是魔法女神的私生女,是柯特留了口德。要不是親眼所見,連他都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芙蘭這種人。芙蘭純粹為了魔法而誕生,猶如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化身降臨塵世。只要有名師指點,她一定會成為引領時代的大人物。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柯特跟芙蘭天南海北的聊了會天。在柯特的刻意引導下,談話的主題變成了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在說到千法城的種種事情時,芙蘭听得兩眼發光。她像貓一樣的蹲坐著,把雙手按在身前。盤膝坐下的柯特暗暗好笑,他實在無法忽視兩只轉來轉去的耳朵,和一條擺個不停的尾巴。
大約兩小時後,柯特起身告辭。他已經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在芙蘭身上,等著去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芙蘭失望的撇下嘴,她前傾身體,伸手拉住柯特的褲腿,不放柯特走。芙蘭毫無戒心的纏住柯特,直到柯特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真的,我必須得走了,公主殿下。拜托您放開我,再拉拉扯扯的話,恐怕古蘭特陛下會生氣,忍不住砍了我的頭。」
「……你會再來嗎?」
芙蘭不甘心的松手,用乞求的眼神望著柯特。她的眼中飽含著無助和孤獨,讓柯特感到內心仿佛有什麼被觸動了。于是柯特不太端正的半跪下來,把右手橫在膝蓋上說道︰
「我發誓,我一定會經常來看您的,公主殿下。事實上我正在為古蘭特陛下工作,目標之一就是讓您獲得自由。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兩周,您就可以離開這個房間,堂堂正正的生活。那是您應得的權利,我一定會全力以赴,替您把事情安排好。」
「……多謝你了,柯特。你簡直像是個騎士,一點也不像法師。」
芙蘭揮手招來大號軟墊,抱在懷里趴到了地上。她豎起尾巴,在空中順時針的轉圈。當柯特即將推門離去的時候,芙蘭忽然撐起了上半身。她的耳朵和尾巴同時向上伸得筆直,用下定決心似的口吻說道︰
「柯特,等我自由的時候,你可以帶我去千法城嗎?」
「這……」
柯特的身形一僵,他倒是沒想到會有這種進展。毫無疑問,艾歐厄姆會熱烈的歡迎芙蘭。但這也意味著,芙蘭成為了古蘭特國王交給千法城的人質。站在柯特的立場上,他並不希望在刺殺艾歐厄姆之後,把芙蘭卷入隨之產生的亂局之中。
最後經過反復的思量,柯特決定喪盡天良的推卸責任。他點點頭,帶著裝出來的笑容說道︰
「只要古蘭特陛下和瑪姬王後同意,我就帶你去千法城。會有那一天的,公主殿下,請相信我。」
「叫我芙蘭就好。我會等著的,柯特。」
芙蘭非常開心抱著墊子打滾,壓根不知道柯特的良心正在流血。趁著短暫的空隙,柯特趕緊抱頭鼠竄。很多時候,他做起事來窮凶極惡。但在面對純潔無邪的少女時,柯特還是希望能夠固守住誠實的美德。當然,世事總是難以如人所願就是了。
稍後柯特靠在關起來的門板上,做了個深呼吸。在與芙蘭的會面中,他收獲良多。關于跟古蘭特國王聯手一事,柯特的最後一絲疑慮都已經被打消了。要達到這種效果,就算古蘭特說爛了嘴也辦不到。但他只安排柯特跟芙蘭見上一面,就達到了目的。
‘設法把芙蘭帶到千法城來。把這件事當做首要目標,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
正當柯特想要邁出腳步時,他的頭腦中忽然響起了艾歐厄姆的聲音。艾歐厄姆發出低笑聲,愉快的繼續說道︰
‘真是意外之喜,芙蘭是上天賜予千法城的寶物。必要的話,我允許你跟芙蘭定下婚約。她對古蘭特而言,是至愛,也是燙手的山芋。如果照目前的形勢發展下去,相信古蘭特也會有意思,要跟千法城聯姻吧?比起蘭德爾,你更適合當做千法城和奧特蘭之間的橋梁。’
‘請、請允許我考慮一下。’
柯特感到渾身無力,這是他最不希望的結果。艾歐厄姆透過奧法刺青傳過來的話,讓柯特感到自己變成了卑鄙小人。——在姓方面,柯特算不上忠貞。但他絕不玩弄靈魂,這是底線。艾歐厄姆又笑了幾聲,就斷絕了聯系。他知道柯特無法反抗自己,所以也不無謂的施加壓力。
一時間,柯特有種精神上虛月兌了的感覺。他有些頹然的往前走,結果差點撞到別人的身上。柯特反射姓的抬頭,看到了歐文王子。歐文的神情中混合著鄙夷與憤怒,左手正緊緊的握著劍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