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時刻,黑珍珠號陡然劇烈的震動起來.船艙隨之猛烈搖擺,讓拉斐爾和杰克尖叫著滾到在地。兩名沙蛇在瞬間把握住平衡,顯示出驚人的技藝水準。他們依然有能力給柯特致命一擊,這時船艙的門爆碎了開來。
有人站在門口,伸手輕點。翠綠色的光線立刻激射而來,打中了最靠近柯特的沙蛇。沙蛇痛苦的慘叫,身體在數秒內分解成綠色的晶體砂礫。來者又輕點了第二下,讓另一名沙蛇落得同樣下場。
這是等級六的法術,解離術。柯特毫無困難的分辨出來,而且察覺到反魔法力場已經消散。他啟動紫怨和聖夜,把自己保護起來。站在門口的法師繼續不斷施法,用解離術把柯特和拉斐爾以外的所有人都變成晶體砂礫。
當拉斐爾四肢著地,撅著**爬到角落里發抖時,柯特放松了下來。救了他一命的法師緩步走進船艙,扁平的臉上沒有五官,正是無面總管範倫德爾。範倫德爾走到船艙中央,施展了一道偵測人類法術。他先確定附近沒有更多的敵人隱藏著,隨後才轉過身,向著柯特咆哮道︰
「真難看,你到底吃錯什麼藥了?!艾歐厄姆大人要你帶著芙蘭公主回千法城,你為什麼忽然想要一個人先回去?」
「黑塔出了點事,我必須盡快趕回去處理。蘭德爾可以照顧好芙蘭公主,我的部下也絕對靠得住。」
柯特信口撒謊,他才不在乎範倫德爾會不會看穿。在救援執劍之國奧特蘭的事情上,柯特的表現只能用完美來形容。即便現在他搞出點小問題,也不會影響到千法議會的評價。
範倫德爾默然的矗立,透過面具盯著柯特看了一會。最後他點點頭,抬手指向拉斐爾。拉斐爾頓時尿了褲子,範倫德爾則悠然的說道︰
「你的眼光不夠好,柯特。這家伙是拜龍教的成員,你雇佣他簡直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要不是艾歐厄姆大人讓我來保護你,你已經死了。拜龍教跟龍族有密切的聯系,他們懸賞所有千法城的高級法師。」
「听起來你知道得不少,我願聞其詳……呃!」
柯特咬緊牙關,拔出插在臂甲縫隙里的匕首。接著他卸下部分的盔甲,一邊包扎傷口,一邊毫無敬意的繼續說道︰
「既然艾歐厄姆大人派你來跟蹤我,那麼你應該有辦法把我傳送回千法城吧?我受夠了中部大陸的鬼天氣,只想馬上喝一杯綠莓酒館的熱牛女乃。」
「……你好像不懂得尊重兩個字。」
範倫德爾換上低沉的語氣,在面具後板起了臉。他考慮要用法術給不知死活的柯特一點懲罰,但柯特先一步說道︰
「得了吧,藍凱特,別演戲了。」
這句話讓範倫德爾僵硬了半秒,接著他疑惑的側過腦袋。柯特從容的低頭,用牙齒和右手替裹住傷口的紗布打結。隨後他試著活動了一下左手,忍著疼痛說道︰
「還要裝嗎,藍凱特先生?我就知道是這麼回事,不剝光你的偽裝,你就死不承認。」
「你瘋了,柯特。」
範倫德爾搖搖頭,似乎覺得很好笑。他還想說些什麼,不過柯特先一步插嘴道︰
「夠了,我從頭來解釋吧。其實在第一次遇到你時,我就試著追蹤過你。那次你進了一家布店,在進店前驅散了我用來追蹤你的法術。那家店是你名下的財產,我權當是巧合好了。但我們回頭來看,當時你根本沒有見我的必要。是因為蘭德爾關系吧,你擔心我太接近她,所以特意跑來破壞氣氛。」
說到這里,柯特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他放松的坐到地上,然後平平淡淡的往下說道︰
「之後我跟蘭德爾越走越近,讓你心急如焚。你懷疑我對蘭德爾有企圖,所以特意把蘭德爾晉升為你的副手。這是敗筆,以你的地位,做事怎麼能那麼隨意?更何況以藍凱特的身份出現時,你刻意的接近我。結果範倫德爾剛在布店消失,藍凱特就跑出來了。我得感謝破靴子商團的沙曼小姐,否則的話,恐怕你找不到跟我搭話的理由。」
「無聊的猜測。」
範倫德爾甩了下衣袖,顯得不屑一顧。于是柯特發出低笑,又驟然換成嚴厲的聲音說道︰
「藍凱特,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我有急事要回千法城,沒空跟你過家家!艾歐厄姆大人的姓格你最清楚,難道我就不知道嗎?!一個強大如你,又權傾一方的高級法師,竟然能夠不受千法議會的控制,太太平平的活在千法城里?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如果你不是無面者,艾歐厄姆大人一天都不會讓你活下去!你不過是艾歐厄姆大人創造出來的虛像罷了,讓人覺得千法城也有寬容的一面!」
說到這里,柯特頓了頓。他睨視著垂下手的範倫德爾,不屑的說道︰
「還不承認嗎,那我再加點籌碼好了。等我返回千法城之後,就著手調查你這段時間里的行動。我不相信藍凱特先生會十分活躍,就算你準備了代替自己的傀儡,也一定會盡量的保持低調。」
「……你果然是個難搞的家伙,柯特。幸好你不是我的敵人,咱們當初可是差一點就對上了。」
範倫德爾終于放棄般的吁出口氣,舉手投降了。他取下面具,露出屬于藍凱特的臉。藍凱特無奈的聳肩,不再擺出身為無面總管時的高姿態。他抬手射出法術,讓悄悄爬到門口的拉斐爾翻倒在地。隨後藍凱特指指柯特,很不高興的說道︰
「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的上級。你扒了我的皮又有什麼意義?難道是要干掉我,取而代之嗎?」
「我倒是這麼想過。」
柯特認真的點頭,給出個直白的回答。藍凱特只能苦笑,听著柯特說道︰
「在無面者當中,你就是金字塔的頂端的。你不可能允許我跟你並列,除非你的腦袋進水了。不過在確認你的身份後,我倒是覺得當不當無面總管沒什麼大不了。你真正的權力在其它地方,簡直就是千法城里的一方諸侯。」
「那是艾歐厄姆大人所希望的,我可以打探到許多普通法師弄不到的消息。」
藍凱特無意義的抖腳,面帶厭倦的表情。稍後他把手伸進次元腰袋,掏出一瓶藍色的藥水。在柯特的注視下,藍凱特把藥水拋了出來。柯特抬手接住,听藍凱特很不爽的說道︰
「這是治療藥水,喝下去就能搞定你那該死的傷口。話說回來,你不想當無面總管,那麼打算干什麼呢?晉升成千法議員嗎?你的功勞應該足夠了。將來在修訂商法時,給我點優惠怎麼樣?」
「那是自然的。」
柯特打開瓶蓋,一口氣的把藥水喝干。他表現出十足的信賴,讓藍凱特覺得非常欣慰。但柯特沒打算給藍凱特好心情,他揭破無面總管的身份自有用意。當藍凱特嘮嘮叨叨的談及個人利益時,柯特很直接的說道︰
「看來你還是不想在我的面前把皮褪干淨,藍凱特。你一定要我來提醒你,現在不是注重雞毛蒜皮的時候對吧?其實你很想揍我,不是嗎?昨晚我跟蘭德爾接吻了,你一定知道那件事。所以剛才在破門而入前,我相信你猶豫了好一會。不然的話,杰克連捅我一刀的機會都不會有。」
「你知道就好。」
藍凱特跨前一步,毫不客氣揮拳砸在柯特臉上。柯特踉蹌倒退,沒有還手。他任憑藍凱特又痛毆了自己三、四拳,直到藍凱特甩著手腕走開,柯特才抬起頭來,意有所指的說道︰
「那麼蘭德爾快要嫁人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在想什麼呢,藍凱特先生,可以告訴我嗎?三十多年來,唯一一個令你動心的女人,在艾歐厄姆大人的授意下,馬上就要成為奧特蘭的太子妃。你有什麼感想?還是打算認命得了?」
狂怒的潮紅升起,瞬間布滿藍凱特的臉龐。為了克制住想要暴打柯特的沖動,藍凱特拼命咬緊了牙齒。柯特無言的微笑,傾听齒縫間傳出的摩擦聲。他看看藍凱特爆出青筋的雙拳,然後認真的說道︰
「立刻送我回千法城,我來幫你攪黃蘭德爾的婚事。我數三下,要是你不干,我就自己想辦法回去。一!二……」
「你贏了。」
藍凱特失控的咆哮起來,柯特提出一樁讓他無法拒絕的交易。艾歐厄姆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藍凱特無法違背他的意思。但在藍凱特的心目中,蘭德爾實在太過重要。他只能狼狽的露出軟肋,任憑柯特予取予求。
「在我離開的期間,你設法把歐文王子干掉。」
柯特松了口氣,他原本還在擔心藍凱特會不會壯士斷腕,直接放棄掉蘭德爾,畢竟艾歐厄姆的親信都有驚人的忠誠心。在確認藍凱特對蘭德爾的迷戀已經無可救藥後,柯特從容不迫的繼續說道︰
「雷恩王子是個知進退的人,我可以勸服他,讓他不去動蘭德爾的腦筋。所以干掉歐文就好,對你來說這只是小事一樁吧?」
藍凱特僵著臉,緩緩的點頭。這麼做等同于背叛了艾歐厄姆,但他沒有其它的選擇。
如此一來,藍凱特就會被拖在奧特蘭好一陣。柯特默默的握緊拳頭——在刺殺艾歐厄姆一事上,他終于搬開了最大的絆腳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