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遠航的人來說,看到地平線會帶來一種安心感。人類畢竟是腳踏實地的生物,漂洋過海只是權宜之計罷了。當柯特遙望到深水港伯格那的時候,確實是松了口氣。坐船期間,他對食物沒有多少選擇。柯特想吃新鮮的蔬菜和肉,已經到了看見魚就想吐的程度。
船緩慢的開進港口,在碼頭邊停下。周圍的船都已經開走,空出一整片區域給海鷹號來使用。這是古蘭特國王的命令,他要求用最高的禮節來接待柯特。連綿的禮炮聲在岸上響起,柯特走過搭在船和碼頭之間的跳板,發現除了古蘭特國王之外,重要的人物幾乎一個不少的都到場了。
在岸邊,有五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在列隊等待。在他們的前方,是亨利公爵,雷恩王,威廉男爵,以及羅德尼和瓦倫兩位指揮官。在場的人士都打扮得非常鄭重,有戰功的人還在胸前掛了不少勛章。更遠點的地方,是無面之主藍凱特,高級法師格里芬,以及蘭德爾,戈登和卡梅倫。
柯特浮起微笑,向著為首的亨利公爵走去。四名獻祭之劍緊跟在他背後,靜默的掃視著各個方向。
在看到柯特的瞬間,好幾個人就眯起了眼楮。他們都是有實力的戰士,能夠從柯特的身上感受到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氣質。假如說從前的柯特像是個打扮成戰士的官,現在他已經褪掉了柔弱的感覺。柯特的動作蘊藏著力量,身體的協調性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
亨利公爵親熱又審慎的與柯特四手相握,省略掉了擁抱的禮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柯特。還用眼角的余光掃視了一下獻祭之劍們。最後亨利公爵發出感嘆聲。大笑著說道︰
「歡迎您回來。柯特大人。您是古蘭特陛下最敬愛的朋友,在您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古蘭特陛下非常的擔心和想念您。而且您曾經為了奧特蘭浴血沙場,功績卻尚未得到回報。」
「我非常感謝古蘭特陛下的關心,也懇切的希望他能原諒我的突然離開。事實上我有不得已的理由,關于這點,我將會面覲古蘭特陛下,親口向他解釋……」
在純粹是做給旁人看的形式化交談。柯特和亨利公爵肩並肩的走向馬車。不少看熱鬧的民眾們議論紛紛,猜測著柯特的身份。
詠夜堡一戰的結果已經傳遍全國,但知道細節的人並不多。勝利的功績被算在以古蘭特國王為首的權貴們身上,這也是柯特所希望的。從根本上來說,千法城還沒有做好準備,要以執劍之國奧特蘭為,征服整塊部大陸。現在他隱藏在幕後,對拖延時間,避免引起強敵的注意有好處。
等到柯特和亨利公爵上了馬車後,威廉男爵跟了進來。他們拉上厚厚的布簾。開始商討正事。剩下的人各自散去,或者乘坐其它的馬車前往目的地。在亨利公爵的要求下。獻祭之劍們用披風裹住了全身。他們邁出大步,呈四角形圍著馬車前進。
「很高興你回來了,柯特大人。時間有限,所以我就不多廢話了。」
亨利公爵調整了一下眼罩的位置,講出了非常直接的開場白。他交給柯特幾張羊皮紙,然後把手攏在膝蓋上,說道︰
「首先,我們將會在下周正式對溫頓侯爵進行討伐。他的兒羅伯特已經被拘捕,罪名是叛國。我們都知道,溫頓侯爵有不臣之心。而且他是個阻礙執劍之國與千法城聯手的人,必須予以鏟除。在那之後,古蘭特陛下將在詠夜堡正式冊封您為侯爵。柯特大人,恭喜你了。」
說到這里,亨利公爵伸出手來,用力的與柯特握了握。柯特笑吟吟的點頭,示意明白對方隱藏在話的含義。——一旦柯特成為了侯爵,千法城就等同于拿到了夢寐以求的深水港,伯格那。這是古蘭特國王答應過柯特的事情,代表著千法城與奧特蘭的第一筆交易正式完成。在那之後,它們的利益將會互相捆綁。
「其次,芙蘭公主已經準備好啟程,前往千法城接受艾歐厄姆大人的教導。」
亨利公爵再次開口,不過很快又停了下來。他看看無動于衷的柯特,咳嗽了一聲,隨後和顏悅色的說道︰
「請你轉告艾歐厄姆閣下,可以的話,古蘭特陛下希望芙蘭公主每年能夠回來一次。這是他作為父親的心願,你知道的,芙蘭公主已經離出嫁的年紀不遠了。古蘭特陛下希望能夠多些與她團聚的機會,這是人之常情。」
「這個要求很合理。我不敢保證什麼,但一定會盡全力去說服艾歐厄姆大人。」
柯特誠懇的回答,他覺得亨利公爵有點多慮了。以艾歐厄姆的能力,只要見過芙蘭一次,那麼就算芙蘭逃到天涯海角,也跳不出艾歐厄姆的手掌心。強大如艾歐厄姆的法師有一萬種辦法追蹤目標,更不用說悄悄的下個詛咒什麼的。
亨利公爵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往後靠到了椅背上。在三言兩語間,他的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亨利公爵非常的高興,覺得柯特是個明理的人。接著說話的是威廉男爵,他干咳一聲,有些遲疑的說道︰
「柯特大人,在你離開期間,歐王生了奇怪的病。事情發生得有些突然,就在他向與你同來的凱瑟琳小姐求婚後不久。兩周內,歐王就失去了講話的能力,身上還長出了鱗片。呃……以你的眼光來看,那……會不會是魔法的效果?」
威廉男爵盡量的用詞委婉,但意思十分明確。在古蘭特國王的要求下,暗夜女神的高階祭司艾檢查過歐王的狀況。她斷言那是種詛咒,卻沒有辦法驅除。知情的人都暗暗心驚,他們知道艾深受暗夜女神的恩寵,掌握著高階神術。既然連艾也幫不了歐王,那麼下手的人該有多可怕,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威廉男爵不得不來探探柯特的口風,其實他的心早已認定,這件事跟柯特月兌不了干系。對執劍之國奧特蘭來說,歐王被廢掉倒問題不大,畢竟他本來就一無是處。關鍵在于千法城的人竟然敢對王族出手,這也未免太肆無忌憚了一點。
柯特撓撓頭,覺得有些傷腦筋。看來在他的鼓動下,藍凱特當真是把歐王往死里整了。那麼做固然大快人心,但後遺癥確實也很嚴重。如果不加以處理的話,恐怕會在奧特蘭的權貴引發恐慌。
「對于歐王遭到的不幸,千法城願意傾力給予幫助。」
柯特小心的措辭,裝出滿臉的同情。他知道對方不會相信虛與委蛇的鬼話,不過還是厚著臉皮說道︰
「根據你的描述,我相信歐王可能是了某種變形法術。這是德魯伊擅長的手段,或許是他們搞的鬼。當然,在崇敬魔法女神的法師面前,這點小伎倆沒什麼大不了。稍後我會安排適合的人去處理這件事,相信會有圓滿的結果。」
無論如何,柯特還是給了威廉男爵一個保證。他有信心說服藍凱特罷手,反正歐王已經夠慘的了。威廉男爵緩緩的點頭,知道話說到這份上就差不多了。不過稍加思量,他又加了一句。
「我相信你的能力,柯特大人。希望在你的幫助下,德魯伊的變形法術不會再造成威脅。」
這句話算是給柯特打預防針,是在要求柯特杜絕類似的事情在今後發生。柯特微笑著點了點頭,心照不宣的答應了威廉男爵。
邊上的亨利公爵吁出口氣,他其實也在關心歐王的事情。就目前而言,歐王被詛咒還能當做是個意外。假如柯特不能約束藍凱特罷手,那就等同于任何人在被千法城看不順眼的情況下,都有可能重蹈歐王的覆轍,根本令人無法接受。
正當亨利公爵準備岔開話題,講些輕松的事情時,馬車外忽然傳來‘叮’的一聲脆響。隨後凌亂的腳步聲來來去去,夾雜著‘有刺客’的叫喊。
柯特立刻推開車門,跳下了馬車。他靠在馬車的邊上,隱蔽起來,同時拔劍出鞘。四名獻祭之劍已經甩開斗篷,組成防守陣型。其一名的腳邊掉落著一枚大型的鋼制十字弓矢,顯然是刺客射過來的。
在確認安全無虞後,柯特謹慎的探了下頭。車隊正停在城鎮的道路央,兩邊都是高高矮矮的建築。在不遠處的一棟五層高建築上,柯特找到了人影。失手的刺客剛剛丟掉十字弓,正打算利用繩索攀援下樓頂逃走。
十多名騎士散入附近的街道,包圍向刺客。雖然他們的腳程不慢,但恐怕還是來不及阻止刺客逃跑。一瞬之間,柯特條件反射的想要施展火球術,不過還是忍住了。他搖搖頭,覺得有些遺憾。這時阿迪奧斯的身影從旁邊掠了過去,他邊跑邊回頭向著柯特喊道︰
「欠我一頓飯,我不要吃魚!」
柯特點點頭,知道刺客已經跑不掉了。但下一秒,陰影鋪天蓋地的襲來。柯特眼前一黑,耳朵滿是轟鳴的嗡嗡聲,幾乎失去了意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