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神時代，一八六年，來自千法城的惡魔，高級法師柯特終于露出真面目，對妨礙他實行陰謀的神民們進行屠殺。一日之間，詠夜堡淪為邪神的巢穴。高貴的神民們奮起反抗，但寡不敵眾。他們在淒美壯絕的戰斗中逐一倒下，至今仍受萬民的追憶。
如果大陸上的其它國家要抹黑自己，應該就會這麼寫吧？
柯特靠在陽台的扶手上，無聊的想著。血腥味從他背後的禮堂內不斷彌漫出來，濃郁得讓人聯想到屠宰場。十幾名貴族和他們的家眷已經尸橫就地，古蘭特國王黑著臉，在威廉男爵的陪同下退場。
受驚暈厥的貴婦人有好幾打，封賞儀式被迫中斷。據屎尿齊流的密特朗男爵交代，他們其實是準備好了要一言不合，就動手起事，把千法城的人‘請出’奧特蘭的。那些守舊派的貴族依然夢想著要重回往日，不願與千法城有更多的瓜葛。
吃飽喝足，抹抹嘴把千法城踹走，這就是他們的打算。
當然，革命總是得有犧牲的。從貴族們的侍從都暗藏了武器這點上，就能看出他們有非常徹底的覺悟。如果實在不行話，推翻古蘭特國王的統治，換上廢物王子歐文當傀儡也是個好辦法。
很難想象，那些貴族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他們覺得看到了一點機會，就毫無顧忌的跑出來肆意妄為。他們短視到難以想象的地步，智力恐怕連地精都不如。
要不是還有威廉男爵那樣的貴族存在，恐怕柯特會恥于當個侯爵。他也提醒自己。必須牢記世代不變的富貴和權力有多可怕。那是侵蝕人心的劇毒。百年間就把勇者的子孫變成了白痴。即便貴族的祖先們曾經浴血疆場。成就傲人的功績也好。他們的子孫終究只繼承到了狂妄自大，和毫無道理的一廂情願。
在詠夜堡外，還有兩百多名貴族的私軍需要處理。如果他們得知了城堡內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是會舉起叛旗，還是識時務的投降。柯特把事情丟給瓦倫去辦，反正最壞的情況下，也就是派出獻祭之劍和秘法獵人，用幾輪齊射和一波沖鋒去解決掉。
至于前線方面。布列顛已經準備要投降了。布列顛國王派來使者，表示願意支付大筆賠款，還允許千法城在布列顛境內的關鍵地點駐軍。畢竟杰彭的下場太過觸目驚心，根本就是毫無抵抗之力的被平推到滅國。而布列顛跟杰彭的實力只在伯仲之間，它的國王還沒有傻到會跳出來，被千法城當作第二個立威對象的意思。
那麼，接下來將是漫長的休整期。以暴風之國為首的其它國家一定會有所表示，但要它們集結起大軍攻過來，那恐怕得是幾個月，甚至幾年以後的事情了。當初在遠征奧特蘭一事上。光是杰彭和布列顛，就磨磨蹭蹭的磋商了半年之久。最後才在教廷的壓力下發兵。如果暴風之國準備糾集起十幾個，乃至幾十個國家一同出征的話，恐怕沒個兩、三年是辦不到的。
現實就是這麼冰冷，國與國之間，教派與教派之間的利益錯綜復雜，誰都不願意吃虧。想必艾歐厄姆就是看中了這點，才敢悍然動手，打出千法城。他肯定還藏著很多後招，等到中部大陸的國家組成聯盟時，多半為時已晚。
柯特默然的思考局勢，覺得意興闌珊。每次完成某件工作後，他都有類似的感覺。因為阿妮不在身邊，無人能夠分享柯特的喜悅。柯特習慣了在計謀得逞後，把經過當做談資，跟阿妮無拘無束的聊天。時至今日，他也不想忘掉這個習慣。
「有點過分啊，雖然我早就猜到你一定會這麼干。」
雷恩王子走上陽台，帶著倦意開口。柯特側頭望向雷恩，沒有說話，他還沉浸在獨處的氣氛里。于是雷恩伸出手指點點柯特，不高興的說道︰
「千法城在名義上是奧特蘭的盟友，但你們做事的時候，壓根就沒把我們當回事。怎麼樣啊，準侯爵大人？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當侯爵，再公布跟芙蘭之間的婚約？還是說現在奧特蘭已經不重要了，千法城打算連我們一塊擺平，免得今後辦起事來還有人礙手礙腳？」
「蠢問題。」
柯特嘀咕了一句，懶得解釋。眼下要吞掉奧特蘭只是舉手之勞，但艾歐厄姆絕不會傻乎乎的亂來。相反，他還會給奧特蘭各種各樣的好處，讓古蘭特國王賺到盆栽缽滿。
因為奧特蘭是第一個願意跟千法城聯手的國家，是重要的樣板。等到艾歐厄姆積蓄到足夠的力量，正式向內陸發兵時，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有大批的國家不戰而降，甚至早已成了盟友。
畢竟要一個國家接一個國家的殺過去，未免也太夸張了。即便是弱小的敵人，一旦眾志成城，照樣會變得十分難纏。相對的，如果千法城善待奧特蘭，讓其它的國家看到，順從千法城能夠得到巨大的利益，情況就會截然不同。
對絕大部分的貴族來說，要從滅國和拿著好處俯首稱臣之間做選擇並不困難。他們只會在安全的時候大喊榮耀高于一切，一旦權位難保，立刻就會乖順得像頭小羊羔。
雷恩不傻，這點他是知道的。至于清洗保守派的貴族，那也是勢在必行的事情。唯一令雷恩感到不滿的，是柯特主導了清洗的過程。這件事應該讓古蘭特國王來處理，才算得上是清理門戶，一切都名正言順。由千法城代勞的話，奧特蘭王室的立場就變得很尷尬，給人一種無力控制場面，只能求助千法城的印象，難免有些灰頭土臉。
「你做事太急了，總是想要盡快的出結果，不顧細節。」
雷恩尖刻的評價，這才是他來的目的。見到柯特沒什麼反應後，雷恩又認真的說道︰
「喂，雖然事情已經一拖再拖，不過你終歸會變成我的妹夫。今後當心點，別再像今天這樣顧頭不顧尾的。你死了是沒什麼好可惜的，害芙蘭當寡婦就太過分了啊。」
「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柯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答道。他有艾歐厄姆當靠山，別說是被人殺害，恐怕連自殺都難。而且柯特也沒興趣跟雷恩斗嘴，他很快的岔開話題，用嚴肅的口氣說道︰
「執劍者先生，隱刃那邊能夠開始幫忙了嗎？正面戰場上應該暫時沒事了，我們差不多該進行私底下的工作了。」
執劍者是雷恩在秘密組織隱刃中使用的稱號，只有柯特和阿迪奧斯知道這個秘密。于是雷恩也認真起來，壓低聲音說道︰
「要看是幫哪種忙了。事關奧特蘭的話，你一定會盡力去推動，你懂的。」
「那就好。麻煩你發動朋友，幫我查一查有關妓院和人口販賣的情報。每個國家的都要，重點目標的名單我稍後給你。這件事一定要悄悄的辦妥，如果有情報外泄的危險，就寧可延後再辦。實在難搞的地方，我自己去也行。」
雷恩露出想要殺人的表情，惡狠狠的盯著柯特。配上禮堂里傳出的血腥味，很是猙獰。柯特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在沉思了片刻後，與雷恩竊竊私語了幾句。結果雷恩立刻張口結舌，他瞪圓了眼楮，吃吃的說道︰
「這、這樣搞也行？如果走漏風聲的話，你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吧？你是要跟全大陸的人為敵嗎？」
「所以我才要絕對信得過的人去搞這件事。」
柯特擲地有聲的回答，倒是讓雷恩有幾分感動。通過與雷恩分享秘密，柯特表達出了對奧特蘭王室和隱刃的信任。雷恩默然沉吟了片刻，最後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行，我會動用盡可能多的渠道去查。花費的功夫會多一些，但萬一漏了馬腳，對面就很難找到這邊來。托付的對象和時間點我也想辦法錯開，大概要一、兩個月吧。」
「不不不，你負責就近的區域就行，遠的地方我可以另外想辦法。最晚兩周之內，一定要給我結果。」
柯特連連擺手，非常堅決的說道︰
「兩周內，第一批成品就會出來。我要分批把它們送出去，時間上很緊張。而且越快把事情辦好，就越能打擊對面的士氣。跟暴風之國森藍關系好的國家有哪幾個，你應該清楚。我不想等到它們簽下協約，再辛辛苦苦的跑去打臉。最好是在它們有任何行動前，就先給個下馬威。讓它們知道要好好的掂量一下自己，再決定該怎麼做。」
「我懂了。」
雷恩用力的點頭，搞清楚了事態的緊迫性。他掉頭就走，忽然又停下來，回頭說道︰
「這事最好別讓阿迪奧斯知道，他是個人類博愛主義者，心腸軟。」
「還真是看不出來。」
柯特聳聳肩，覺得有些意外。這時城外傳來了喧嘩聲，想必是貴族們被殺光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柯特遙望著在城牆上列隊的秘法獵人，自言自語的說道︰
「人類博愛主義者？對于大量殺人那種事，阿迪奧斯好像不太反感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