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緣的羈絆很難斬斷,遠的不說,就說她自己吧。
狄莫鈞一次又一次令她寒心,狄雅寧也不曾動過不認這個父親的念頭,究其原因,還不都是那一半的血緣在作怪?
再舉個例子,孤兒對親生父母的心態很微妙,既怨恨父母拋棄他,又常常會渴望親情的溫暖。如果親生父母來認親,一開始再不情願,在父母真心的懺悔下也很難保持鐵石心腸。
縱然雲紗給彗星灌輸了很多關于姚雪笛的虛假信息,血緣都是切切實實擺在那里的,她不明真相或許的確恨透了姚雪笛,但在見到生母的那一刻,內心不可能完全不動容,理智再告訴她應該討厭姚雪笛,無形的血緣也會牽動她的情感,可那天狄雅寧只看到彗星的絕情,對姚雪笛沒有半點心軟,這不科學!
唯一的解釋就是,彗星被攝心之術控制了。
元宵節前一天,嚴辰、阿純離開重癥病房,轉到茂隴城的醫院治療。第二天,狄雅寧到醫院探病,順便說出自己的推測,然而姚雪笛並不這麼認為,她還是堅信彗星對她有親情,只不過口是心非罷了。
「有很多事情並不需要攝心之術也能輕易辦成,伊卉還沒滿月就被她綁走,十幾年來,她的世界里母親的角色都是雲紗,會對她產生依賴感也是正常的,或許她認為跟我親近是對雲紗的背叛,這才死鴨子嘴硬。」
「可是那天,她對你的態度那麼強硬……」
「愛之深,恨之切,她越是表現得討厭我,越是說明她心虛。」姚雪笛說到這里,嘴角隨即彎了起來,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這樣一想,心里就好受多了。」
這樣說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對啊,我也是在想通這一點後才確定雲紗沒對她使用禁術。如果伊卉真的對我沒有一點感情,完全可以當我是個陌生人,以公主之姿公事公辦。愛的反義詞不是恨,而是冷漠,有什麼比最親的人跟你形同陌路更痛苦的事呢?雲紗以為通過讓伊卉仇視我能達到折磨我的目的,但那只能讓我痛苦一時,伊卉過激的反應恰恰說明她對我的愛,那分明就是一個跟父母鬧別扭的小孩子,我頂多是心疼一輩子,但至少這個女兒還是我的。」
「我以為,雲紗之所以能所向披靡靠的是禁術,看來我真的錯了。」狄雅寧倒了杯水遞給她。
姚雪笛接過水杯,一口喝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要是連對手的實力都沒模清楚就上,肯定會敗得很慘,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
「大舅媽。」元宵夜晚飯後,所有的人都去看煙花了,狄雅寧拉住徐妍,問道,「禁術篇除了攝心之術,難道就沒有別的嗎?」
「當然有,不過另一種禁術等級很高,不是想學就能學會的。」
「是什麼?」
「時間。」徐妍把目光投向牆邊的大鐘,「鐘表這種儀器,人類可以隨意決定它擺動的頻率,因為它是人制造出來計量和指示時間的,但是時間本身卻不行,我們非但不能操控它,反而永遠都在它的操控下,經歷生老病死。有的人不甘心,就想出各種辦法擺月兌它的掌控,時間禁術就出來了。」
攝心之術還只是針對人類自身,頂多算違反人道,時間禁術就是在跟大自然對抗了,逆天不解釋。「難怪要斷子絕孫。」
「早點休息吧,你的腳傷還需要好好養著。」
「我會的。」
……
攝心之術不能對氣候造成干擾,那時間禁術呢?
先不管可行性如何,首先推測一下可能性。
符咒、載體、陣法是基本要素,在載體上施加符咒,然後用施過咒的載體布置陣法,陣法生效後用靈力加持。
表面上看程序很簡單,但每一步要成功都很艱難,符咒不是念對了就行,念咒的時候要集中精神,一邊施咒一邊向載體輸送靈力,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
載體的選擇也很重要,沒有固定形狀,但必須有靈氣,而有靈氣的載體大都聚集在妖精谷……那是生人勿進的地方,精靈族不會輕易讓人類進入,擅入者死!能活著帶出載體的人,目前還沒听說過。
陣法是最難的,載體布置的方向、位置等元素非常講究,沒有學過風水的不可能擺對,一旦擺錯,輕則陣法失效,重則遭到反噬。至于如何擺好位置,禁術篇沒有記載,徐妍也不清楚。
可能性已經確定,現在要證明的是可行性。
要維持時間禁術所需的靈力非常多,哪怕是十二階的大巫師也頂不住,大旱持續了兩年,雲紗有那麼強大的靈力嗎?她連攝心之術都搞不定。
可行性雖然低,但也不是沒有,因為靈力這種東西也是可以通過其他東西彌補的。如何彌補呢?
還是妖精谷。
狄雅寧心想,他終于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