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雲紗捂著被蟄到的右臉痛得齜牙咧嘴,「這里的蚊子叮人也太狠了,元香!」
「什麼蚊子那麼吵……」元香再度睜開眼皮,車廂里密密麻麻的場景將她鎮住了,好大的「蚊子」啊!
「啊——」什麼蚊子,明明是蜜蜂好不!元香尖叫,「陛下,快下車,是蜜蜂!」
董修在前頭听見元香的尖叫,連忙勒緊韁繩,「快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經過昨日之事,禁衛軍全體成員對出現在他們視線內的任何人都保持著高度警惕,因而忽略了小小的蜜蜂,直到現在才發現蜂群一直圍著雲紗的車駕,每一只新來的蜜蜂在飛了兩圈後就直接從車窗進去,車廂里發出各種鬼哭狼嚎。舒愨鵡
「護駕!快來護駕!」不知是喊的,這個時候外面的人已經分不清到底是雲紗還是元香的聲音了,女人的尖叫是沒有區別的。
離得最近的禁衛軍想打開車門,但被周圍的人攔住了,「你傻啊,門一打開蜜蜂全飛出來,你就是第一個靶子,不怕死嗎?」
「那怎麼辦,陛下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我們都得死!」
「董統領,您看?」
董修看著這幫只顧自己的混蛋,心中惱怒,「白痴,沒看到蜜蜂只圍著陛下的車駕轉,沒理會我們嗎?這明顯是刺客有意為之,還不快去開門!」這條官道有些窄,他沒辦法調轉馬頭,只能下馬。
雲紗和元香嚇得花容失色,車廂里範圍太窄,雲紗每次揮手驅趕蜜蜂的時候總會時不時撞到車壁,或拍死某只蜜蜂,引來更多蜜蜂的報復。
元香為了防止更多蜜蜂進入,驚慌失措下關上了車窗,這下子主僕兩人就成了甕中之鱉,蘭花香充斥著整座車廂,蜜蜂無處可逃,卯足了勁抬起尾部蟄在兩人**在外的皮膚上,少部分蜜蜂被雲紗錦袍上的香水吸引,往衣料上蟄,不小心被勾在上面,小小的身子艱難地掙扎。由于蜂針的末端同體內的大、小毒腺及內髒器官相連,因此它的內髒在自己使勁飛離的同時被拉傷,帶出體外,掙扎不久後就死去。
千家大宅里的觀眾伴著狂野的《野蜂飛舞》笑得前俯後仰,千槊指著左右搖晃的馬車問道︰「女乃女乃,這算不算車震?」
千老太太默默點頭,千延暗地里翻了翻白眼,他老娘到底是怎麼教育孫女的啊!
禁衛軍打開車門後,僅有少部分蜜蜂離開車廂,大部分還是在車廂內繞來繞去,雲紗火速跳下車輦,車內大部分蜜蜂也追了出來,董修好像察覺到了什麼,「陛下,快將您身上的衣服月兌去,蜜蜂一定是因為您身上的香味才緊追不舍的!」
「胡來!陛下尊貴的身子怎麼能隨意**!」元香瞪著他道。
董修不是不知道此舉不妥,但以如今的形式,哪能顧得上什麼男女之別,保命要緊!
「切!就雲紗那德行,還會在意身子被誰看?」在狄雅寧心里,雲紗可不是那種在意貞潔的貨色,自從她敢讓雲彗星以私生女的名義入宮開始,守禮二字就跟她絕緣了。
「大屏幕」上的雲紗臉和脖頸上都被蜇滿包包,想再變回雍容華貴的女王,沒有個把月是很難實現的。即使有宮廷秘藥能快速消腫也需要一些時日,所以二月二的祭天儀式,她必須頂著這幅尊榮出席,想來那效果應該會很特別。
元香身上噴的香水不多,但接觸時間長,因此也被蜇得很慘,月兌去外衣站在官道上瑟瑟發抖,幽怨地望著在前面忙碌的董修。
隨行的御醫用特殊藥物驅走蜂群,宮女取來另一套袍子給雲紗換上,雲彗星從後頭的馬車上下來,探頭探腦觀察了一陣,發現不是大糞才敢過來。
「母皇,這又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那身龍紋錦袍,雲彗星根本認不出眼前頂著一個豬頭的女人是雲紗。
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蘭花香,本會令人心曠神怡,可是雲紗聞了只覺得恐懼。「董修,你給我解釋清楚是怎麼回事!」盛怒之下連自稱都不在乎了,可見雲紗此刻非常惱火。
她把那件明黃色的錦袍丟到他頭上,董修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只道︰「陛下,請留臣一條賤命,微臣一定會查清楚是誰利用微臣暗害陛下!」
「香水是你送的,里面被人摻了能令蜂群瘋狂的藥,你給我說說這藥是怎麼進入沒開封過的香水瓶的!」
「陛下,能否將瓶子給微臣看一下?」
「元香!」雲紗咬牙切齒道,都是這賤婢自作主張,要不是她哪來今日之禍!
元香連滾帶爬跪在她面前,滿臉清淚︰「陛下,奴婢對您一向忠心耿耿,絕對不敢做任何對您不利的事情啊!」
看著同樣跟豬頭無異的元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雲紗想起她平日里也算盡心盡力,不可能背叛她,但這次明顯是被人利用了。「哼!想對我不利,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本事。香水瓶呢?」
「在奴婢的行李里面。」
「去拿!」
……
「陛下,這香水被掉包了!」董修噴了一點在手背上,聞了許久,臉色越來越黑,「微臣送給元香的是玫瑰香水,這瓶子里裝的是蘭花香水,外包裝一樣,又沒開封過,是以微臣未能及時發現,臣有罪!」
「……」雲紗沉默。
元香低著頭默默無語,不管在這次遇襲中是她被人收買還是被幕後黑手利用,她在雲紗面前的地位都會大不如前,被貶職還算輕的,以她的罪行,死也不足惜。而以雲紗的心胸,大概不會饒了她的。「陛下,奴婢罪該萬死,求陛下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能給奴婢留一具全尸……」
「香兒……」董修听她此言心中大驚,「陛下,千錯萬錯都是微臣的錯,元香是無辜的,望陛下開恩!」
「修哥……」元香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雲紗垂眸觀察他倆的小動作,心中涌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董修和元香兩情相悅,按理她應該順水推舟成全他們倆,好讓他們死心塌地為她效力,可是因自己的感情婚姻不順,看見他們情深似海竟覺得很刺眼,生出一股要將他們拆散的沖動。
還好當時沒準了董修的請求,不然今天真是難辦了。
「我什何時說過要處死你們?」一想到眼前這對有情人很快會被自己親手拆散,雲紗的心情就非常舒暢,「難道你們很想死?」
「陛下……」元香的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鑒于你們是被人利用,處死倒不至于,但若不處罰總歸難以服眾……」
「謝陛下開恩!」
「微臣謝陛下不殺之恩!」
雲紗勾起嘴角,眸底的暗光一閃而過,「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沒說怎麼處罰你們,急什麼!」
還有什麼比死恐怖的嗎?元香覺得能活下來就很好了,哪里會想到雲紗陰暗的心理活動,忙磕頭︰「無論陛下作出何種處罰,奴婢毫無怨言!」
「呵呵……」雲紗微微一笑,不想扯到臉上的腫包,笑容隨之一僵,「董統領,你臨行前的請求,我恐怕是無法準奏了……」
董修攥緊了拳頭……
……
棒打鴛鴦的戲碼沒什麼好看的,姚雪笛征求多數人的意見,解除監視,這次刺殺行動就此告一段落。
接下來雲紗是進還是退,已經無關緊要了,想來經過兩次驚嚇,雲紗對那條官道也產生了陰影,即便他們後面什麼動作也沒有,想通過去還需要很大的勇氣。
今天是正月二十九,大後天就是祭天儀式了,此時邊城的黃知府大概已準備好祭天儀式,就等女王駕到,而他們的連環計最後一步也在部署中,靜待巫山一戰!
狄雅寧起身伸了個大懶腰,深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午飯已經準備好啦!」
「你就只記得吃!」千老太太撇嘴作鄙視狀。
「吃好喝好才能長胖,這不是外婆你最大的心願嗎?」
「貧嘴!」
千棠從鋼琴椅上下來,甩了一把汗,「你們等等我啊,我去洗個澡就回來。」
「三舅舅,很累嗎?」狄雅寧看戲的過程中瞄過幾眼,只瞧見他一直坐著彈琴,應該不會耗費太多體力吧?
「如果我彈的是平時哄錘子睡覺的那種輕松抒情的鋼琴輕音樂,一點也不累,除非錘子死
活不睡。而我剛剛彈的那首曲子你也听到了,對速度和力度的要求都很高,這種曲子通常都會消耗很多體力。」
千老太太也附和道︰「彈鋼琴對于演奏者既是體力活動,更是腦力活動,在彈琴的過程中獎自己的意識、情感融入音樂中,消耗的體力更不是簡單的體力加腦力活動的總和,而是兩者相乘所得的積數。」
「音樂的世界很奇妙,你多了解就會明白的。」姚雪笛也加入這個話題,「听說你彈七弦琴挺不錯的,我還沒听過呢。」
一听彈琴,狄雅寧一張小臉瞬間變苦瓜,「姚阿姨,你听誰說的?」
「他。」姚雪笛指著千棠。
「……」你听誰說的……狄雅寧斜眼以對。
「紫薯。」姚雪笛毫不留情出賣他,千棠也不顧師生之誼把阮知書拖出來。
紫薯老師,呵呵呵……
……
千家大宅第二院落最大的餐廳這兩天使用率頗高,原因是客人太多了,平時千家人用的餐廳顯得小了些,老太太便干脆下令啟用這個一年到頭用不上幾回的餐廳。
第一天用餐的時候主客雙方都很拘謹,隨著好戲開場,大伙同仇敵愾吐槽雲紗,在這過程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因而到了今天的午餐,完全不見前一日的嚴肅氣氛。
狄雅寧和嚴澈搶雞腿,她仗著性別和年齡優勢完敗嚴澈,卻被年齡優勢更明顯的千環偷襲,到碗里的雞腿也能跑掉,狄雅寧差點沒把千環丟出去。
白雲和王丹玲搶著給行動不便的姚雪笛喂飯,王丹玲以長輩的名號擠掉白雲,夾著一筷子酸辣土豆絲就要塞到她嘴里,被一臉黑線的嚴辰擋了回去,「二太太,我媳婦眼楮還沒好,不宜吃辣。」
「啊,真是抱歉,不好意思!」
溫青芽則在長桌的最末端跟千流星錘小盆友大眼瞪小眼,這孩子竟然把胡蘿卜全吐了出來!她該為兒子高超的分離技巧贊一個,還是為他挑剔的飲食習慣揍他一頓呢?「老公,你來搞定!」
千昊坐在千老太太下手第一個座位郁悶地嚼飯,為什麼郁悶呢?因為他被媳婦無視了。
「小郗,你快嘗嘗這塊排骨。」
「小郗,乳鴿湯的味道怎麼樣,會不會太重?」
「小郗,你這麼快就吃完一碗啦,把碗給我,我給你添。」
「小郗……」
千槍和千戟也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瞪姚郗,千鉤莫名其妙地問道︰「大哥,老媽為什麼對他那麼好呢?」
千槍嘆了一口氣,對她細細講述了徐妍和姚郗之間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