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狄雅寧的是海浪拍打礁石的水聲。舒愨鵡
墳墓是人類社會特有的產物,海神一族雖然有與人接近的外表和智商,但其社會形態還很原始,遵從自然界的規律,絕不會學人類死後還要侵佔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間,因而大多數海洋生物,包括海神一族在內,死後都不會設陵墓。
君緋死後,遺體原本也是按照自然規律隨波逐流,但考慮到她的死狀太慘,影響深遠,老龍王愛女心切,不忍她暴尸荒野,特地在紅樹林為她起了墓,骨灰封在大理石內,即是棺木也是墓碑。
二十年來,每到君緋忌日那天,陸地上的人會在海灘上舉行拜祭儀式,而一些智商比較高海洋生物就會沿著潮汐游進紅樹林,以它們的方式為君緋祈禱。
人死前若是有什麼心願未了,或者蒙冤受屈,其亡靈通常會逗留在世間,對活著的人產生一些影響。狄雅寧半年前就遇到過這些情況,先是法場上差點被冤死的怨靈殺死,後來在給狄莫鈞守陵的時候被狄家的老祖宗們不甘的亡靈暗害,差點溺死。
不過得到超度的魂魄大都不會逗留在世間,經過二十年的安息,狄雅寧心想君緋的亡靈已沒有初死之際的深重怨氣,但以那種慘烈的方式永別世間,其亡靈應該還會顯靈,因此狄雅寧才會有此一問,但是事實卻很殘忍地給了她沉重的打擊——君緋的亡靈不理她!
藍珝挫敗地搖搖頭道︰「君緋畢竟是神族,哪是你想見人家就會見你的。」
「風神比海神還要高級別我都能見……」狄雅寧頗為郁悶地嘆道。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風神是風神,海神是海神,級別不一樣,但性質也不一樣,憑什麼人家一定要見你呢?」
「我們在尋找龍王的下落,又不是沒事打擾她的安寧?」
「或許……」藍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君緋的墓碑,「她不相信你?」
海神一族對人類向來沒有好感,除了姚雪笛,沒有人能在他們面前說上話,只是君緋已死,姚雪笛的面子再大也沒辦法跟亡靈對話,而狄雅寧有能力,卻不受海神一族的待見……這是硬傷!
狄雅寧想到這一點,無奈地閉上了眼楮,「說的也是,我面生,君緋夫人說不定以為我是刺殺龍王的凶手,不敢泄露他的行蹤。」
「那倒不至于,你一個孩子……」
「我都有跟她的亡靈對話的能力了,年齡算什麼問題。」
這能力的確吊炸天!「要不,你問問這附近的小魚?」藍珝指著在水下游動的海魚道。
狄雅寧的額上瞬間下來三條黑線︰「藍阿姨,我的能力針對的是具有靈性的生靈,不是任何活著的生靈……」要真是那樣,隨便什麼雞鴨鵝豬牛都能跟她說話,以後怎麼吃東西?
「咳咳……當我沒說……」藍珝掩唇別開頭。
「不知道姚阿姨那麼怎麼樣了?」
「既然這里沒辦法找到線索,我們去跟他們會合吧。」
……
從紅樹上找到的兩片龍鱗被小心地抱在油紙內,嚴澈將其中一片拿出來,放到黑七鼻尖,只是黑七嗅了嗅龍鱗後卻沒什麼行動,對著四周潮濕的灘涂茫然地轉圈。
「龍王的傷勢應該挺嚴重的,我估計他流出來的血已經浸染到整片海灘上,所以黑七聞不出來。」嚴澈將龍鱗包回油紙內,牽著黑七到上面的沙灘繼續探尋。
「君凌,听見我的聲音沒?我知道你受了傷,沒辦法呼救,不要擔心,听到後隨意叫兩聲,讓我確定你的位置。」雪笛用聲聲入耳將這句話擴散到方圓五百里的範圍,在夜晚的海灘上顯得格外突出。
銀沙灣的地勢比較狹長,最南端與碧爍城接壤,最北端與天使部落只有一山之隔,從北至南有2000多公里,彩蝶國的地理位置夾在這兩個國家之間,因此可以說彩蝶國跨了多少緯度,銀沙灣就跨了多少緯度。
這樣一個香餑餑,難怪會引來多方垂涎,只不過因銀沙灣的大部分範圍處于巫山造出的天險保護圈內,是以沒有一個國家能長期佔領該地,主權歸屬不明確,以至于當年事發後沒有一個國家能全權對此事負責,也因此引發了後面的事端,致使奧帕依大陸面臨海嘯滅頂的危機。
事發地處于銀
沙灣中北部,離後頭的山峰有500多里的距離,但東部的山峰隔壁就是彩蝶國的領土,離邊城很近,處于聲聲入耳的範圍內,雪笛沒有收到回音,推測出龍王退守到後面的山峰中。
于是當即叫回嚴澈和黑七,返回熱氣球降落的地點,準備往回走,到山上搜尋。
雪笛發出消息,讓藍珝和狄雅寧回來,可是消息還沒發出去,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嚴澈循聲趕去,只見枝椏叢生的紅樹林里,藍珝半個身子浸在水中,而狄雅寧呢?
嚴澈把她從水里拖出來的時候,她整個身子都是軟的,小臉煞白,驚魂未定的表情表明她剛剛受到嚴重的驚嚇。
「是不是你的腳……」在這樹叢中跳來跳去的,她的腳恐怕很容易扭到吧。
「有鯊魚……」狄雅寧哭喪著臉道。
「什麼!」鯊魚?在紅樹林里?
這個時辰正逢漲潮,水位很深,但即便如此,水底遍布樹枝,並不適合鯊魚這種大型魚類行動,怎麼會出現呢?
三個人從紅樹林中出來的時候,半個身子都濕透了,而狄雅寧因落水的關系,全身都是海水,包括腦袋,淚水也跟海水融為一體了。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嚴澈再度擔起背人的任務,他好郁悶,為什麼每次狄雅寧的腳扭傷,他都恰好在身邊呢?
狄雅寧抬起手將臉上的海水抹去,「我沒看錯,今晚有月亮,水底下的影子很清晰,我還看到一扇魚鰭從水面冒出來了呢!」
「所以你就嚇得掉下樹了?」
「我是扭到腳了……」
「一定是你看錯,要真是鯊魚,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這里活動不方便,不利于它展開狩獵!」
嚴澈還是不相信紅樹林的水底下有鯊魚,本想下水去查探一番,被雪笛攔住了,「水下要真有鯊魚,你下去不是給它送美餐嗎?」
「我皮糙肉厚……」
「你太瘦,鯊魚直接吞進肚子里就成,不需要分成幾塊咬。」
「……」
「那是大白鯊,我看到的鯊魚體型沒那麼大。」狄雅寧解釋道,能在這種水下環境行動的鯊魚,體型不會特別大,不然很容易被卡住。
「好了,既然安全了,水底有沒有鯊魚先放在一邊,你們三個都去沖一下,半個小時後出發,我們去山上找。」
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再耽誤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目的地,狄雅寧想到上次藍珝汽化液體的事,提出直接將身上的水分蒸干,省時省力。
藍珝白了她一眼︰「你想把自己做成臘肉嗎?」
啊?狄雅寧回以一個疑問的表情。
「現在粘在你身上的是海水,不是淡水,干了之後會析出鹽分的,你用淡水沖干淨,你全身都是鹽,跟臘肉有什麼區別?」藍珝將她臉上的水分蒸干,伸手模了模,滿手鹽。
「哈哈……」嚴澈一點也不給面子地笑道,「我覺得像你這樣嬌生慣養的人,做成臘肉應該很美味。」
狄雅寧淚奔……
「不好意思,剛剛嚇到你了。」一聲軟糯的童音突兀地闖入他們的談話中,四個人聞聲不由得一驚——這荒郊野外的,哪來的小孩子?
「誰……」狄雅寧淚流滿面,這聲音才嚇人吧!「誰在裝神弄鬼!」
「我不是鬼。」來者委屈地說道,「我在水里,你們看過來。」
清幽的月光透過樹叢鑽進紅樹林,投在水面上,令漆黑的紅樹林多了一點亮光,能看清楚一張稚女敕的小臉,稀疏的短發上滴著海水,落在光滑的肩膀上,順著垂下的手臂回到海水中。
「小朋友,水里冷,你快上來!」狄雅寧以為對方沒穿衣服,伸出手向她跑過去。
「回來。」雪笛扶額道。「她是海洋守護者,本來就生活在海里。」
「啊?」狄雅寧懵了,那分明是個人類的小女孩啊!
雪笛
指著小女孩身後的水面上時不時冒出來的尾巴,「看清楚了嗎?那是她的尾巴,這是人魚形態的海豚。」
「太黑了,我看不見。」
「我都告訴你了,看不見也沒關系。」雪笛站在離水面不遠的灘涂上,蹲子對那小女孩道︰「你叫什麼名字?這麼晚了到銀沙灣干什麼?」
「我叫君蜜,那是小白。」小女孩君蜜指著她旁邊的水面怯生生地道︰「我們聞到老大的味道,游到這里來找他,可是找不到,想回去,卻找不到路了。」
君?那是海神一族的姓氏,這小女孩又是只海豚,該不會是君緋的近親吧?
「他在這里遇刺,流了不少血,你們不是早就聞到了,過來找過了嗎?」
嚴澈將包在油紙里的龍鱗拿出來,「媽,應該是我早些時候拿給黑七聞的時候不小心掉水里了,這才讓那個……小白聞到了。」那是鯊魚啊喂!取個那麼可愛的名字,存心讓人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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茸茸滾回來了……這是補昨天的,今天的更新還是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