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情緒都很不穩定。
裴詩拿被子緊緊裹住身子,也不知道是因為生理上的冷,還是心理上的痛。她的眼眶早就紅透了,但始終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陸擎蒼看著裴詩這副模樣,之前被她污蔑所生的悶氣頓時一掃而空,心髒開始一下又一下地抽痛起來。
他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緩慢而認真地說︰「裴詩,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過。」
裴詩冷笑,眼楮都沒有抬,強硬地掙出手掌亂揮,「你出去!出去啊!我不要看到你!你不是想讓我知道骨頭碎掉的感覺嗎?恭喜你做到了!這四年我過得生不如死,你總該滿意了吧!」
她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陸擎蒼頓時瞪大了雙眸,身體如遭雷擊。
男人腦中思緒百轉千回,總算憶起自己曾經急火攻心說過的狠話。
但是——
「裴詩,當年我說得全是氣話,氣話你懂不懂?難道我吼你讓你去死就表示我會動手要你的命嗎?!」
裴詩凌厲回道︰「你敢說你沒有這麼想過?」她蔑笑,說出的話不給他留一點余地,「敢做不敢當,陸擎蒼,我瞧不起你!」
「裴詩,你瘋夠了沒有?」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重新熊熊燃起,果然低聲下氣好言好語是不適合陸擎蒼的,他擒住裴詩的雙肩,力道暴走,像是恨不得吞了她,「我說了不是我做的!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滾——!」
裴詩輸人不輸陣,厲聲怒吼,想也不想拿起剛才放回床頭的杯子,用力砸在地上。
「砰」地一聲巨響,杯子應聲摔得粉碎,玻璃渣子四濺。
陸擎蒼怕碎片傷到她,趕緊撲過去罩住裴詩的身子,卻被她曲起手肘敲在了月復部,男人腳下一個踉蹌,摔在地上,手掌按在碎片堆里,刺出了滿手的血。
裴詩滿眼冷漠,但她看著鮮血從陸擎蒼的指尖滴落,胸口卻疼得像是快要被撕開一樣。
為什麼?
為什麼還會在意?為什麼還傻兮兮地想要替他受傷?為什麼你這麼沒用?
她可以為四年前的事讓眼淚倒流,但這一刻,裴詩卻泣不成聲。
「裴小姐,出什麼事了,我听到好大一聲……」
護士敲開病房的門,話沒說完,抬起眼皮就被里頭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天啊,陸、陸先生,您的手!」
陸擎蒼額上全是冷汗,臉色白得嚇人,但他淡淡吐出兩個字,「沒事。」
男人轉頭看向床上的人,她已經躺進了被子里,翻過身,只留一個縴細的背影給自己。
「怎麼會沒事,都流血了!您趕緊和我去包扎傷口!」
護士火急火燎地拉著陸擎蒼出了病房,關門的聲音很響,也不知道是砸給誰听的。
裴詩靜靜躺著,雙眼睜開,宛如一具冰涼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