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陸擎蒼覺得肺里的空氣忽然間被抽空了,窒息的感覺讓他深邃的眼眸泛起一層水霧,裴詩故作堅強的面容在他模糊的視線里漸漸變得不真實起來。
「裴詩,我沒有消遣你,更沒有拿你當畫畫的替身。」陸擎蒼撐住搖晃的身子,撩開女子濃墨般的長發,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著,「雖然你們長得像,但終究是不一樣的。」
他擁住她,不敢用太大的力氣,緊張到無所適從。
裴詩並沒有推開,她只是緩緩仰起頭,像是想將淚水逼回去,而其實她的眼眶里干澀一片。
她根本,哭不出來。
「陸擎蒼,我們之間,不過是協議關系,一年之後就再無瓜葛。我拜托你不要那麼投入,我怕我自己會當真……」裴詩抽了口氣,鼻音明顯,但她不想讓他听出來,啞著嗓子道,「我真的,沒什麼可以失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陸擎蒼將她抱得更緊了些,輕吻落在裴詩的發頂,他嘆息,既掙扎又堅定,「裴詩,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需要重新確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裴詩想了想,疲憊地點頭。
這不是輕易就能搞定的事,也不是輕松就能理清的感情。
「那好。」陸擎蒼滿意地松開她,終于長出一口氣,笑了一下,他舉起裴詩的手,問道,「現在告訴我,手疼不疼?」
「疼。」裴詩這回乖了,如實答腔,順帶埋怨一句,「你的指甲太長了。」
陸擎蒼失笑,揉了揉她輕軟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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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陸擎蒼帶裴詩回了陸宅。
陸遠恆還在外出差,說是等爺爺療程結束會一起回來。
但是,趙素雲在家。
裴詩起初是要走的,畢竟趙素雲看自己不順眼。
那種厭惡感,近乎與生俱來,她到現在還沒明白這是為什麼。
但是裴詩沒走成,陸擎蒼攔著,她哪兒也去不了。
而奇怪的是,趙素雲今天的態度近乎別扭地友善,明明她有時候甚至會因為自己的穿衣打扮不如她的意就能喋喋不休地罵上一天。
看著她牽強的笑容,裴詩心里發毛,抖一抖身子,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而陸擎蒼一直事不關己地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仔細地修剪指甲。
那場面,別提多詭異。
之後的一個小時里,沒有人說話。
趙素雲拿著遙控器,一個台一個台地按過去,一遍遍重復,不知道她到底想看什麼節目。
無辜的裴詩跟著受罪,偶爾不耐煩地轉頭看一眼陸擎蒼,卻發現男人一直在搗鼓自己那十根手指,蹭著指甲剪磨來磨去,時不時吹口氣,和他媽的德性簡直如出一轍。
裴詩無語——你們母子倆敢不敢不這麼無聊!
終于,開飯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