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吟淺唱,華燈初上 暗雪映梅

作者 ︰ 牛奶叮

「你們回去幫我泡壺茉莉,讓廚子做份點心,我一人在這透透氣。」近日夏梓崗看我看得松了許多,他自己忙的從早到晚,一天便也是只有早餐能見到,近幾日無聊的把從前該看的書一次性全看了,以前覺著看書無聊,如今覺著看書的確打發時間不錯。見雙生兔妖領了命走後,我就獨自在這偌大的梅花園走走看看。夏梓崗喜好梅花,至于為何喜歡梅花,我也時不時從那些愛八卦的小宮娥嘴里零零散散知道了些。

我不曾想過夏梓崗這種沒正經的人也愛過人。那個人應是很漂亮,只可惜夏梓崗喜歡的人同他年齡身份著實不符。那女子叫夏盞蝶,是他阿娘的的姐姐,論輩分應當叫一聲姑姑,夏梓崗在他年輕氣盛的五六萬歲之時去追求她,夏盞蝶自是不願,也不能。夏梓崗便是用盡了渾身解數那夏盞蝶終究心動了,魔界的開放並非我不知,夏梓崗同夏盞蝶鴛鴦交頸之後,他攜了夏盞蝶去跪求,他阿爹阿娘不舍得兒子這般,便夜里偷偷將夏盞蝶送到了仙界,她就那樣死了,夏梓崗也沒有說什麼,心里也明白,自那之後將女子當衣物,舊了便扔,再換新的。夏盞蝶最喜愛梅花,夏梓崗也就修了個梅花園,梅花園里亭子上的牌匾也寫著,百蝶穿梅。

至于夏梓崗對女子的評價和態度我也是無心去管的,我便也只知道,我所他的妖後,他可能壓根不會動我,自我第一天來的那幾日,後面幾日他甚至不曾同我說過一句話,那也正好,很合我意。

雪積得很厚,每走一步,就覺得很艱難,好在衣裙施了法,寒意進不了我身更弄不濕我的衣裙,今日東陽高照,照在身上倒是愜意。在一棵梅花樹那里徘徊,這是梅花園唯一一棵沒有開花的梅樹,我有點可惜,想著這棵樹莫不是枯死了。

听到有人輕聲喚我,「蘇姐姐蘇姐姐。」蘇姐姐,這個稱呼有多久沒有听到了,心下想著定不會有人叫我,應是我自己的錯覺,正欲抬步離開,卻被一個人拽住,回頭一看,道,「宏軒?」官宏軒及時捂住我的嘴,道,「我這是偷偷進來找姐姐的,姐姐小聲點。」我道,「你的噬魂癥」官宏軒大方天真的笑著,道,「宏軒很厲害吧,宏軒找到了九尾狐仙的秋皎蔓姐姐答應給我用氣死回生哦!」我蹙起了眉頭,「你不打聲招呼來,讓姐姐如何招待你?」官宏軒笑道,「那敢讓姐姐招待?來見見姐姐就好了。」我笑著揉了揉宏軒的頭發,道,「你父君頂是不會讓你出來,你莫不是私自跑了出來?」官宏軒吐吐舌頭,道,「姐姐替我保密哦。」我忽然想起什麼,道,「姐姐現在的樣子沒有嚇到你?」官宏軒道,「不會啊,很漂亮。」我點了一下官宏軒的鼻尖,道,「嘴真是甜得很。」

听到官宏軒的肚子想了想,一笑,道,「你莫不是一直這樣等著?為何不變做什麼飛蟲進我的房間見我?」官宏軒道,「你房間門口一直有兩個兔耳朵的姐姐守著,方才我變做了只蝴蝶,活生生被那個黑耳朵的姐姐捉住,幸好我逃掉了。」我伸手扶住一旁的梅花樹,道,「誰叫你笨來著?冬季哪里來的蝴蝶?」官宏軒拽住我的袖子,道,「姐姐帶我去吃吃的。」我略一思索,一瞧官宏軒許是真的餓了,便道,「來化作一方羅帕,我帶你去我房間。」官宏軒立刻變成了張帕子,揣在袖子里,道,「好生待著,等會兒那兩個兔妖姐姐要我換衣服你也在袖子里乖乖呆著,我自有法子不讓你被洗一遍再回到我手上。」

「這衣服看著還好,你們去幫我打桶熱水我要洗澡,對了,現在幾時?」我拽著一件梅色的長裙,薛紫陌欠了欠身,「洗澡水一會兒就來,現在是酉時,還有一個多時辰才用午膳。」我點了點頭,道,「我也餓了,不妨先做吧。」薛紫陌蹙了蹙眉頭,道,「不等妖王一同用午膳?」我笑笑,道,「你何時見他午膳可以輕松片刻?不用管他,去做便是。」雙生兔妖出去,我忙拿出帕子正欲叫官宏軒出來,門被打開,急忙揣到新衣服的袖子中,兩個小宮娥抬著盛滿熱水的浴盆進來,看著費力,問道,「為何不用法術?」兩個小宮娥邊抬邊道,「西魔宮中豈能擅用法術?能不用便不用,不然委實亂的很,且一時用法術的人太多又不一樣,這里的靈氣全然要被攪掉了。」打發兩個小宮娥出去了,伸手試了試水溫,覺著溫度正好便褪了衣服沐浴,心里猛地覺得忘了些什麼,分明記得,卻偏偏忘了,水溫的舒適立刻讓我懶得再管,反正我記性不好,像這種忽然忘掉一件事連剪水都會有何況我,我這出了名的健忘啊,何時才能改掉?

伸手捋了一下頭發,將自己沉入浴盆中,只露出眼楮徘徊在溫水和氤氳之間。

探出鼻子呼吸了一下,又沉下去拿出手把玩著頭發,垂眸看見齊臀的長發散在水中,粉白漸變的一片,看起來倒是好看,直了直身子,深深吸一口飽含著水汽的空氣,任由濕漉漉的頭發凌亂的貼在我臉上,模糊的看到不遠處的一個人影,本能的眯著眼,那人不羈的笑幾聲,道,「雀青你的防備能力竟是這般差?」一听這聲音便是夏梓崗,撇撇嘴,道,「你倒是自覺得很,進來連聲招呼都不打。」夏梓崗走過來,我雙手環膝,這水實在是遮不住我什麼,夏梓崗居高臨下的看我一樣,道,「慢慢洗吧,過來看一眼而已,本王還有事要處理。」看著他離去,覺得水溫也漸涼了,起身,水順著我的動作留下形成嘩嘩的流水聲,穿好衣服,剛要出去,猛地想起袖子里的那一方羅帕,咬著牙,心下祈禱,願是裝在我袖中看不到,不然伸手模出那方羅帕,欲要說話卻不知帶說些什麼,收回帕子,推開門出去,見桌子上菜剛剛上來,正趕上雙生兔妖關門,看桌子上一碗糖燕窩,一道糖醋魚,兩盤素菜炒的色澤極佳,引人胃口大開的是那一大杯紅艷艷的冰鎮山楂汁。

喚了聲宏軒,見宏軒出來,滿臉通紅,我自是知道他為何臉紅,我一個長輩也不好提及,不然實況對不起他叫我的那一聲姐姐,打馬虎眼,招呼他坐下,他一看桌子上的菜,立刻忘了方才發生了什麼似的,趴在桌前狼吞虎咽,無奈地搖搖頭,孩子終究是孩子。

坐在他旁邊,早上將那特地從人界買的蟹粉生煎吃多了,現在沒有什麼胃口,夏梓崗對我的確調查得很清楚,拿過山楂汁開始喝,酸甜清涼,宏軒拿筷子專心致志對付臉前的那一盤賣相極好的糖醋魚,帶我喝完山楂汁,官宏軒早已將桌上的菜掃了個空,一臉很滿足的表情吃著那一碗糖燕窩。我素來不愛吃燕窩,覺得奇怪,燕窩為何能被成為補品,見他吃的開心也好吧。

看著狼藉的餐桌,委實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朝宏軒道,「宏軒,你不如回去吧,你也來看姐姐了,再不回去,我可不願意看到冥神來向我討人。」官宏軒一听這話,立刻拽著我的袖子,可憐楚楚的道,「姐姐莫不是要趕宏軒走?容宏軒再住一晚上便是,宏軒定會乖乖回去,宏軒會給姐姐講姐姐走了以後仙界是什麼樣子。」

我一看那副樣子,心里一下子軟了下來,再者,我實話有些好奇我走以後的仙界,同他。「僅容你再住一晚,明日定是要乖乖回去的,不知這會兒冥神是怎般的焦頭爛額。」說罷,讓他邊做一個小鏡子放在枕下,讓雙生兔妖進來收拾了盤子,他們那般奇怪的目光自是因為我一個女子竟是吃了那麼多,還吃得那般狼藉。

宏軒同我講,我走後,藍溪鹿同賀蘭剪水一直在找我,而仙界里把我此番事討論得沸沸揚揚,夸張的傳言,大約都是虛假至極,最讓我無奈的是,有人說我其實才不是七萬歲,應是七十萬歲才對,死後經受不住打擊變得痴傻呆瘋,不然我為何滿頭白發?我竟是被說成了老太婆,委實讓人無奈。凌夜自始至終也未曾用過我給他的那枚精元,他為何不用我不清楚,宏軒同其他神仙並不知道我將精元給了凌夜,至于凌夜,听宏軒說他是再沒有出過梟夜殿,我自是認為有幾分虛假的,憑凌夜的性子,應是就算愛上我也會很快忘了才是,凌夜的穩重同識大局並非我不知,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又何算最美花?

「等會你便是要走對麼?」我同宏軒漫步在桃花園中,宏軒點點頭,手里揮舞著一支梅花,道,「這里離仙界還有一些路,同姐姐吃完午飯邊走。」點點頭,伸手觸模一株梅花,昨夜下了些雪,梅花上覆著薄薄的一層,許是太冷了,今日的梅花上結了薄冰,在東陽下顯得如水晶雕琢而成的梅花一般,今日早上想來真是可笑,因為宏軒也要吃早飯,活生生將夏梓崗轟了出去,門一關,听他吼道沒有吃飯想餓死本王?!我便開了一條門縫扔出去一個饅頭給他,即便我是未曾見都過他的表情,但我也能想象出來,定是青一陣紫一陣臉上表情極差,想到這里實在覺著痛快,便忍俊不禁笑著,宏軒正欲問我我為何要笑,只覺得腳下一滑,身子一傾撂倒在地上,撞得腰部生疼,身上也重的很,睜眼一看,我竟是連著宏軒一同滑倒,頓時覺得自己委實倒霉,無人英雄救美當肉墊,我一個女兒家竟是做了炮灰,伸手撐起身子欲要抽出身子,卻被宏軒剛起身一個踉蹌又壓回去,悶哼一聲,道,「你莫不是與我對著干?我當肉墊舒服得很?」宏軒的臉一紅,道,「抱歉。」我轉頭,見自己的頭發散在雪上,之間眼前的一樹梅花枝杈上纏著我的桃色發帶,許是方才摔倒被那枝杈鉤了去。

良久,宏軒只是那樣紅著臉注視我,道,「你何時才起身?你姐姐我委實壓得慌。」宏軒的臉紅的好似可以滴出血來,他的臉湊的近了些,離我的臉不過二指之差,我自是知道宏軒想要做什麼,宏軒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我竟是此時才反應過來。

「雀青」他用他那還充滿稚氣的聲音喚我,我補上那句話,道,「應是雀青姐姐」他愣了一下,竟是用一只手撐起他的身子些許,一只手拂過我的頭發,然後伸手欲要解我的衣襟,我抓住他的手制止道,「宏軒,你玩火了,再這樣下去莫要怪罪姐姐對你用武力。」他笑道,「那姐姐想要如何對宏軒?」我伸手從袖中拿出劍,卻手被電擊了一半,剛祭出的劍魂即刻收回,宏軒道,「姐姐忘了不是,那是神器,姐姐此時是妖魔,怎能輕易動神器?」我一驚,看著宏軒繼續褪我的衣服本能地掙扎,可終究動不了身子,伸手去推他,他卻拽住我的手,道,「雀青姐姐,宏軒想知姐姐一句真心話?」我抬眸對上他清涼的眸子,道,「什麼真心話?」宏軒頓了頓,道,「姐姐可是喜歡四殿下?」我一愣,看著他的眸子,他一本正經的道,「是不是?」我開口便道,「你為何這般認為?」宏軒笑了笑,道,「姐姐那日血洗仙界真的很可怕,我看到了其中一小段。」

「雀青,你果真不是原來。」冷凌夜說著,側目看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利刃微微一動便是頭點地血濺當場,冷凌夜的眸子卻出奇的寂靜深沉,沒有絲毫懼意,蘇雀青笑幾聲,道,「我若是原來,以那副慈悲心腸怎會下的去手?」蘇雀青動動劍,道,「你為何不奇怪我不傷及他人要害,卻要將你另當別論?」冷凌夜的眉頭蹙了一下,道,「我自是知道,我也知道我的雀青不會傷及無辜,不會奪人性命,不會以這副語氣同我說話,更不會傷到自己所珍惜之人。」蘇雀青楞了一下,道,「你為何如此確定?此時站在你面前的難道不是我?」冷凌夜的眼楮飄忽了一下,道,「是,也不是。」蘇雀青撇撇嘴,道,「真是奇怪。」冷凌夜垂下眸子,輕聲道了一句,「雀青,你倒是下手,我敢肯定」冷凌夜頓了頓,對上蘇雀青的眸子,道,「你不會的,除非你成了一個惡魔,或者,我從未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說罷,蘇雀青便忽然變了個性子。

我自然知道他看到的是哪一段,竟是我清醒前的那一段,我笑笑,道,「所以?」官宏軒道,「姐姐你是哪一種?沒有成為惡魔而蘇醒,還是喜歡四殿下而蘇醒?」我的嘴唇僵住了,對啊,我是哪一種?官宏軒見我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起身,道,「姐姐,你可知我第一次見你?」他眼楮轉向了梅花,道,「哪怕是一縷孤魂,也美得那樣不真切」還未等我說什麼,官宏軒抱拳道,「方才宏軒冒犯了,姐姐請原諒,至于那句真心話,姐姐心里同宏軒心里一樣清楚,宏軒無非不是在賭最後一絲希望罷了。」我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見官宏軒就那樣一聲不吭地走了,留我一人坐在雪地上,看白雪梅花中,那個漸行漸遠的落寞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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