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在我旁邊,只打了個照面,五月的晴天閃了電。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手中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懂事之前,情動以後,長不過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流年》
學藝術的人總是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無論男生還是女生。他們總是讓人覺得頹廢和不羈,于是被吸引的人總覺得的自己可以拯救他們,呵,多可笑,星辰總是這樣對我說。
星辰身上從沒給人那樣的感覺,她給人的感覺像是精致的洋女圭女圭,安靜,美麗,她從不把自己弄的奇怪和張揚。我想,星辰是特別的。
星辰是怎樣遇見天琪的呢,星辰告訴我們,那是一個老套的故事。
燕子在旁邊插嘴,但凡是帥哥美女的故事,都很老套。
我用膜拜的眼神看著燕子,我幾乎要把燕子供起來。
我說,燕子,請受小女子一拜,你說的話句句都精闢。
星辰第一次見到天琪的時候,就被天琪盯上了,從此以後,天琪無縫不鑽,無所不用的把星辰追到手,每次星辰听我用這樣詞形容她的愛情時,星辰都一臉惋惜,星辰說,小雨,你好歹也是個研究文學的人,用詞怎麼就這麼庸俗,听你這樣說,總讓我想起一句話,蒼蠅不叮有縫的雞蛋。
我一听,樂了,我說,這樣講的話,你倆還真是絕配,一個是有縫的雞蛋,一個是蒼蠅。
其實在听到星辰說我用詞庸俗的時候,我還是很傷心的,畢竟我是一個研究文學的女生,我應該是一杯茶一本書便可以過一輩子的淡泊優雅的女生才對。
我又跑題了,我應該講星辰的故事。燕子曾經對我和星辰做過這樣的評價,她說,小雨,你太聰明,你的眼楮從融不進一粒沙,有時候,糊涂一點你會更好過。她又說星辰是一個太知道自己需要什麼的女生,她太現實。
當時,我很不以為然,到後來,經歷了很多之後,我曾暗暗在心里罵過燕子,我想,大爺的,真被那死丫頭說中了。
原來後來所有所有的故事,在一開始就是注定了的。那都是我們的性格使然。
那天星辰背著一個大大的畫板走在街上,星辰一邊走一邊入神的想著在櫥窗看到的一條裙子,這是後面的車拼命地摁著喇叭還是沒能把星辰從櫥窗里拽回來,于是,悲劇發生了。
我還記得,當時星辰給我打電話,她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告訴我,小雨,我在醫院,出車禍了。
當時我正在上課,坐在教室最後面的角落,蹭的就站起來大喊一聲,你沒事吧,然後想也沒想的跑出教室,當時,老師站在講台上被我的尖叫嚇得也跟著我一起尖叫起來。于是全班都清醒了,看著老師,老師叫了半天才平靜下來,發現同學都盯著自己,才把張著的嘴巴閉上,她尷尬的咳嗽兩聲,然後硬著頭皮講完了接下來的課程。
後來,我听室友告訴我,下課之後,老師很憤怒的把學習委員找過去問我叫什麼名字。我想,那個老師一定恨死我了,我讓她那麼丟臉。結果可想而知,在期末考試的成績里,那科成績我是全班最低分。當時我就想,有的老師還真他媽的不配為人師表,用這種事情報復我。以前听說給大學老師送多少錢,決定你考多少分是我還不信,現在我才看到大學的黑暗。
我一邊跑,一邊問星辰,你有沒有事,傷的嚴重嗎。
星辰在電話那頭依然哭的泣不成聲,她說,我沒受傷,是車主受傷了,他為了不撞到我,把車開進人家店里了。
我終于理清了星辰說的話,在我明白星辰沒事的時候,我的腿突然就軟了,我一**就坐在地上,我沖著電話大吼,他媽的,你一句話,分兩次說,很爽是不是。說完,我憤怒的掛了電話。
我旁邊路過一個男生,驚訝的看著這個坐在路邊對著電話狂吼的女孩,他說,小妹妹,你沒事吧。
我把剛剛因為星辰而產生的恐懼轉化成了脾氣,對著這個男生發泄出來,我說,能有什麼事啊,又沒死。
這個男生微笑的遞給我一張紙巾,他說,擦擦眼淚吧。
我這才發現,自己滿臉淚痕。
那個男生也跟著我坐在路邊,我說,你干嘛啊。
那個男生朝我眨眨眼楮,說,你是逃課出來的吧。
我看看他,心想,神經病。然後我就走了。
當時的我絕不會想到,這個男生也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少的色調。
此時的星辰,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漸漸平靜。
過了兩個小時,那個倒霉的車主坐著輪椅出來了,星辰看到他的頭和腿都纏著紗布,星辰走到他旁邊,看著他又哭了,一邊哭一邊對他說對不起,旁邊的護士把輪椅交給星辰,說把他推回病房吧,沒什麼大事,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星辰推著那個男生回到病房,星辰愧疚的站在病床旁邊,問,你真的沒事麼。
那個男生笑了,有一絲無奈的味道,他說,小姐,你的听力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星辰愣了一下,轉而明白他在說什麼。星辰梨花帶雨的說,對不起,我當時在想事情。
那個男生笑意更濃,他說,你別哭了,好像是我撞了你似的,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當時在想什麼那麼入神,我想我總得知道我是因為什麼事情把車開到人家店里的吧。
星辰終于破涕為笑,她擦了一把眼淚說,我在想在櫥窗里看到的一條裙子。
男孩苦笑,他說,我從初中沒有駕照的時候就開著我爸的車滿世界晃悠,從沒出過什麼事,這下可好了,才剛拿到駕照倆星期我就出事了,這下我爸非得把車沒收不可。
星辰一听,眼淚又掉了下來,她說,真的對不起,我會賠償你的醫藥費,還有,修車的錢我也會陪,那個店鋪的損失我都會賠的。
男孩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樣好了,我不想讓我爸媽知道我住院了,你就負責照顧我吧,一直到我出院為止,好嗎。
星辰點頭。
那天晚上,我又給星辰打電話,電話那頭,星辰已經完全恢復正常,我說,你個敗類,缺錢了吧。
星辰在那頭說,小雨,江湖救急。
我說星辰,我只能借給你兩千塊錢。
星辰說,小女子感恩戴德,以身相許。
我在電話這頭連連擺手,我說,以身相許就算了,你能讓一個開了那麼多年車的人,因為你腦海里的一件裙子撞成木乃伊,你要是以身相了,也許哪一天,我會因為腦海里的一件小內內摔成天使直接去見上帝了。
我听見星辰在電話那頭輕輕的說,謝謝。
剛放下電話,燕子就打進來,她一開口,就是,小雨,你知道麼,星辰那妖孽赤手空拳的竟把一開車的人的人給撞翻了。
我翻了翻白眼,倒吸一口冷氣,驚嘆,什麼事情到了燕子那里都頗具神奇色彩,還好我知道發生了什麼,否則,我會以為,星辰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學習了氣功或者妖術。
星辰去看了那輛正在維修的車,真是慘不忍睹,星辰手里握著從我和燕子那里借去的幾千塊錢問維修的師傅,弄好這輛車要多少錢啊。
那師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說,也就二三十萬吧。
星辰一听,差點當場休克,她默默地把錢裝進包里,然後鎮定的走了。
星辰當時就有點仇富了,她想,女乃女乃的,中國之所以還有窮人就是因為這些富二代。之後她又馬上憂愁起來,這下可好了,把自己賣了,也賠不起。
星辰買了食物去醫院看那個木乃伊,哦,對了,那個男生叫鄭天琪,還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就听到他說,星辰呢,你們不把她找來我就不吃藥。
星辰走進去,說,原來你是這樣威脅護士的。
然後星辰把藥遞給他,說快吃。
天琪乖乖地把藥吃了。旁邊的護士總算松了一口氣,她說,這麼听女朋友的話,你一來,他就好了。
星辰的臉一下就紅了,她看一眼天琪,看到天琪也看著自己,似笑非笑的。
星辰坐到他旁邊,把錢包里的錢都掏出來遞給天琪,說,那個,天琪,我現在只有這些錢,我知道還差很多,我暫時拿不出那麼多錢,我可不可以分期付清。
天琪不說話,就一直看著星辰,知道星辰被看的不還意思起來。
他說星辰,我一直都沒說讓你賠錢啊,都說了,只要你照顧我,到我好了就行,放心吧,那家店鋪的老板我也已經賠償了,你不要擔心。
星辰還想說什麼,天琪就打斷了,天琪說,我餓了,今天你帶我什麼好吃的了。
很久之後,我見到天琪本人的時候,他對我說,小雨,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星辰的時候,我就覺得怎麼會有這樣好看的女孩呢。就在我沖進人家店鋪的時候,她回頭看,一副嚇壞了的表情,就那一瞬間,我愛上了她。
後來,我把這段話說給星辰听,星辰苦笑,她說,小雨,只打了個照面,就注定了一切不能幸免。她把手舉到燈光下,說,你看,小雨,我的手心長出好多糾纏的曲線呢。
不過這都是後來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