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樓頂吹了一整夜的風,第一次看著啟明星如何升起來,第一縷曙光如何照射大地。
「可以了。」施陽推開樓頂的門,雙手插在褲兜立在門口,神色平靜的就像吃了定海神針。
薛衍之轉身睨著他︰「準備好了?」
「嗯。」
夏海寧听懂了他們的意思,這是馬上就要手術了,她並不害怕剖月復,只擔心一個活生生的小生命從肚子里取出來,捐獻了骨髓活不下去。她清楚的知道,對肚子里這個也好,對彥彥也罷,她不該有這種難舍難分的感情。
「不要擔心。」薛衍之溫和的聲音響起,準備拉她的手。
夏海寧不著痕跡的躲了他的踫觸,禮貌的笑著往施陽走去︰「施陽,我相信你。借彥彥那句話,施叔叔輕一點兒哦!」
施陽怔了下,抬手做了個OK的手勢︰「必須的。」
薛衍之看著落空的手和她離開的背影,這輩子,他唯一虧欠了這個陌生的女孩,恐怕拿世間萬物都無法償還了。
手術室一切準備妥當,手術室門口等待著薛家人,眾人沉重的心情和外面明媚的陽光形成鮮明的對比。
「啊——」一聲痛徹心扉的尖叫從緊閉的手術室內傳出來,頓時擾亂了寧靜。
「混蛋!施陽!怎麼回事?」尖叫剛落下,薛衍之一拳砸在手術室門上,試圖推門闖進去。
一副病態的姜華艷和薛世杰也被手術室內的痛叫驚到了︰「怎麼回事?」
「薛…總…」小護.士遠遠的立在一旁,不敢過去制止薛衍之推門的粗暴動作。
手術室內安靜下來,但隱隱約約還是能听見似有似無的痛苦呻.吟。
「剛才怎麼回事?」薛世杰氣如洪鐘的問著走過來的**。
「董事長,那個……」小護.士不停的瞄著薛衍之,不敢亂下結論。
「說。」薛衍之一只手撐在門上,回身極冷的望著護.士︰「為什麼剖月復者會發出痛呼?」
小護.士被他盯的一顫︰「那個多半是夏小姐對麻藥不敏感,也許,不受麻醉…」聲音越說越小。
「不受麻醉?施陽干什麼吃的?馬上給我把門打開!」薛衍之的俊臉瞬間變成了青白色,姜華艷和薛世杰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可是…門只能從里面打開…」
「打開。」薛衍之的語氣很平靜,听起來卻威懾力十足。
正在小護.士不知所措時,薛世杰和姜華艷同時出聲制止了︰「衍之,這個關鍵時候你就不要添亂了,你進去只會影響施陽和婦產科大夫。」
「夏小姐年齡小,估計是被嚇到了,你去看看玉瑤和彥彥醒了沒有,這兒有我和你爸爸看著,快去。」姜華艷過去推拉著薛衍之,隱隱感覺兒子對這丫頭用心有點多了。
薛衍之身形半分未動,閉眼對著手術室的門,胸膛微微上下起伏著,雙手握緊了拳頭。
手術室內
夏海寧臉色死白的躺在手術台上,頭發汗濕貼在臉頰兩側,眉頭深深的皺起,一雙眼楮里滿是淚水,雙手死死的抓著chuang單,全身痛的瑟瑟發抖。
幾個婦產科醫生看著割了一刀血流不止的產婦月復部,額頭冒汗,神色略顯慌張︰「院長,怎麼辦?產婦不受麻醉,麻醉劑已經是最大劑量了。」
施陽的表情很微妙,這類情況不是沒見過,低頭看著夏海寧︰「抱歉,每次都浪費了你的信任。」
夏海寧痛的牙齒咬的吱吱響,從牙縫中艱難的擠出話︰「是不是,不管怎樣,必須得…取出來?」
「應該是這樣。」
她很怕痛,小時候挨打很痛,沒想到還有這種生不如死的疼痛,閉上眼楮鼓足了勇氣︰「那就,快點。」
「放松,麻醉藥不是沒有起到一點作用,不然你早就痛暈過去了,再忍忍。」施陽說完,再次手起刀落。
「啊…唔唔……」夏海寧拼命的搖頭試圖擺月兌月復部的劇痛,雙手指甲在chuang沿邊抓翻過去而不自知,雙腳指頭向下抓起,心里不停的罵施陽是冷血動物,要是能痛暈過去就好了。
此時她想起了母親,給了她生命的那個粗俗女人,更多的淚水滑落,痛苦的呻.吟變成了︰‘媽媽,媽媽……’口里反復的叫喊著,之後她就沒有了絲毫印象…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明媚的下午,她不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自從進薛家莊園的那晚開始,她就對時間的流逝沒有什麼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