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手術室中從未有過的緊張氣氛。原因只有一個,郁少一個命令下來,如果救不活這個小女人,全院陪葬。
整整*的搶救,患者總算是暫時保住了小命,但始終沒有蘇醒過來。
方浩一早上班便看見一排黑衣墨鏡打扮的人,站在醫院的走廊上,怎麼看就怎麼刺眼,這種場所下顯得極不和諧,一看便知是郁杰那個*來醫院了。
想到這,大腦轟的一下炸白了,這個惡魔做事極端,不會是得罪了人,被人報復受傷了吧?
方浩腳下的動作比思維要快了幾拍,邁開長腿往手術室奔去。
推開被人把手的那扇門,便看見讓他頭疼的一幕。
「什麼叫醒不過來了?」郁杰一把提著院子的衣領,一副十足無理的*樣,陰陰冷冷的怒吼聲讓人毛骨悚然。
手術室內除了他的怒吼聲便只能听見儀器的聲音,眾主治醫生頭冒冷汗的立在一旁,不敢出聲。手術台上的人一動不動的躺著,全身插滿了儀器線頭,氣息非常微弱。
「杰,你這是干什麼?快放手!」方浩沖過去拉郁杰放在院長領口的手,月復語道‘幸好我不願意當院長,不然此時被當孫子吼的就該是我了’
「滾。」郁杰一手揮開方浩,眼神冷毒的一掃眾人︰「無論什麼方法,必須弄醒她。」
他的話音剛落下,突然心電圖儀器上的指數急速下降,發出緊急的滴滴聲。
「不好!病人情況危急……」
「馬上準備搶救!快!」
「準備心髒復蘇機實施電擊!」
瞬間一陣兵荒馬亂的忙碌起來。
二十分鐘後……
「郁少,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完全不配合,毫無求生欲,這……這……」
郁杰高大的身形微微震了下,彎身面無表情的俯視著已經一副死相的管靈。
方浩認出了管靈,雖然還是她的小時候見過,但是這張和她媽媽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樣貌錯不了。
壓下心中的疑惑,急忙開口︰「杰,快跟她講話,大多數深度昏迷的病人,雖然無法和外界溝通,但是听得見親人說話,你試著鼓勵她。」
「對對對……方醫生說的對,郁少,您試著和她交流……」
郁杰緩緩松開緊握住的雙拳,薄唇扯出一絲陰鷙的弧度,一番讓人吐血的話響了起來︰
「丫頭,你听好了,你可以死,沒關系,死了以後,我就在家里做著你這具殘破的身子,再來一場華麗的大火,呵呵……我倆就以這樣的姿態,下地獄去見你那騷/貨媽,你覺得怎麼樣?」抬手輕輕撫模上她蒼白的臉,少有的溫柔動作,接著說︰「我數到三,如果你還不拼命的給我活過來……你知道惹怒我的後果。」
好累,真的好想睡,這輩子從來沒有感覺睡覺會這麼舒服過,那怕知道只要稍微用點力氣就可以醒過來,但就是不想使出這點力氣,就這樣舒服的睡著真好。一陣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揮之不去︰
家里?…大火?…地獄?…
不!不可以這麼殘忍,不要追我到地獄,離我遠一點。
「一二……」三還沒吐出口,心電圖有了反應,上面的數字開始跳躍起來,血壓、心率慢慢恢復正常,接著一聲極微弱的聲音逸出︰
「不…要……」
所有人神情一松大呼了口氣︰
「血壓正常。」
「心率恢復正常。」
「病人情況穩定了!」
郁杰的臉上依然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退去了所有戾氣,變得一片平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顆提在嗓子眼的心,又回到了原位。
見她已無生命危險,便雲淡風輕的出了手術室。
今天內心的反常,讓一向自控自如的他有點失控,那股煩躁感也越來越難以壓制了,對著候在門口的人冷聲吩咐︰「這里交給你了。」
「明白。」
轉頭掃了眼一旁的雷子︰「去郁豐。」
「是。」
「杰,等一下。」方浩從手術室追了出來。
「你想問什麼?」郁杰十分不耐煩的模樣,大步的往前走著,一副‘你最好別來惹我’的姿態。
「你妹妹……」
「我睡.了她,一切正如你想的。」他說這話的語氣,就跟談論今天吃的什麼飯菜般簡單。
「你…你……」方浩雖然剛才從他鼓勵她的話中就有所察覺,但是听完郁杰毫不避諱的說出來,還是無法用什麼言語來說他才好,這的確是這個惡魔能做出來的事兒。
難怪上次他說他妹妹比賣了還慘。
突然想起嚴小雨讓他打听管靈的消息。
瞪著已經走遠的郁杰,方浩十分頭疼的握拳錘了兩下額頭︰
那丫頭那兒該怎麼跟她說?總不能告訴她,你的朋友被她那個*大哥弄得差點死掉了,沒有去什麼國外讀書。那丫頭肯定會一沖動就找到郁宅去的,到時候惹到郁杰這惡魔就麻煩了。
看著郁杰漸行漸遠的背影,方浩無奈的搖搖頭。
感覺他對管靈並非完全無情,有些東西只是他自己看不見而已,不過希望他能幸福,從他的母親有三級心髒病可以斷定——郁杰、管靈百分之百沒有血緣關系,因為三級心髒病人不可能安然的生下孩子。
「啊——真的是挺狗屎的一天啊!」方浩揉揉太陽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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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管靈完全清醒已經是五天後了。
每天有專人陪護,照顧的無微不至,除了吃飯吃藥就是上廁所,皇後般的被人伺候著,開始了她的月子生活。
醒來後沒有人听見過她開口說話,就連方浩這樣的國外留學回來的心理專家都無法讓她開口。
她每天神情呆滯,但是很配合看護人員。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病*上的女孩,一身條紋病服,巴掌大的小臉,蒼白的讓人揪心,一頭柔順的長發用皮筋隨意扎成一把,平靜無波的水眸子,總是呆呆的看著窗外。
方浩禮貌的輕敲幾下門,對著里面詢問︰「管靈,我可以進來嗎?」
還是老樣子,不回答他的問話。
方浩擰開/房門,一身白大褂,手中拿著兩本厚厚的書,一臉陽光笑容的走了進來︰「管靈,今天精神不錯哦!要不要方大哥陪你出去曬曬太陽啊?」
管靈轉過頭禮貌的掛出一絲淺笑,她的這個反應已經很給面子了,隨後搖搖頭,繼續望著窗外發呆。
「你猜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
「我知道管靈愛看書,這個是給你的,無聊的時候可以用來打發時間。」方浩繼續唱著獨角戲。
這個丫頭整整一個月沒有開口說話了,時常望著某個點發呆,總是習慣性的側躺雙手環住自己,以他對心理學的研究,這是一種嚴重缺乏安全感的表現,還伴有自閉的傾向,本來準備告訴小雨,讓她來陪陪管靈的。但是深層一想,這樣反而會傷害到她,考慮到她身上發生的事情,潛意識里是絕對不想讓熟悉的人知道她的情況的,所以只好作罷。
方浩把兩本書往桌上一放,她望著窗外的雙眼輕微的閃了閃,淡淡的落在了兩本書上,不過依然是發呆的樣子。
方浩勾著溫和的笑,好耐心的誘.哄︰「今天外面陽光明媚,我扶你出去邊曬太陽邊看書怎麼樣?……嗯!這個主意不錯哦!」
自說自演完,夾上一本書在腋下,伸手準備去扶她。
管靈明顯的全身一顫,小臉上閃過一絲驚恐的神色,雙手不由得握成了拳狀,在看清方浩那張溫和的陽光笑臉時,才慢慢的放柔了僵硬的身子。
「走吧!曬曬太陽補補鈣!」方浩總是說出輕松的句子。
她的表情一直很木訥,但也不排斥方浩扶她下*的動作。
二十四小時陪護小姐立馬體貼的給她披上一件厚實的衣服。
二人順著走廊來到醫院後面的花園,踩著鵝卵石小道,往亭子走去。
很多病人與家屬都在外面曬太陽,見到管靈和方浩,都熱情的打著招呼。
開始管靈有點緊張和不適,從小良好的教育養成了禮貌的習慣,淺淺的笑著回應了大家。
方浩找到一處空座扶著她坐下,把書遞給了她︰「給!要是不喜歡這類型的書籍就告訴方大哥。我什麼都缺唯獨不缺書,保證找到讓你滿意的。」
垂著眸子,看著手中的書,書名很有意思,叫‘秘密’,她曾經看過,這是朗達.拜恩寫的,是一本非常激勵人的書籍,書中傳達的意思希望每個人的生活都能夠健康幸福,曾經她想買下來,偷偷放進他的書櫃上的,但還是沒敢這麼做,怕惹他不快。
眨了眨眼簾,收了跑遠的思緒,開口說了一個月以來的第一句話︰「謝謝。」
她從小就是個敏感又靈慧的女孩,覺得能送這本書讓她看的人,是真心關心她的,無法辜負別人的好意。
「不…不客氣!」方浩一愣,差點沒反應過來,
哎!黃天不負有心人啊!小姑女乃女乃終于開金口了,郁杰那王八蛋再罵老子是庸醫,老子咒他陽.痿。
旁人看著二人,方醫生帥氣陽光,女孩漂亮溫柔,七嘴八舌的談論起來︰
「方醫生,這個水靈的丫頭,是你家妹子呢還是小女朋友啊?」
「是妹子的話就給我家當媳婦兒吧!呵呵呵……」
「郎才女貌的,一看就是小女朋友吧!」
「呵呵…大家別嚇著我的小病患!她很害羞的,是我的妹子……」方浩溫和的笑著解釋。
管靈果然一臉的不自在,蒼白的小臉上出現兩朵可愛的粉雲,更是讓幾個大媽大哥的看著心喜。
……………
郁杰一身純白西服,站在不遠處,听見亭子內的談話,看著管靈嬌羞的模樣,再把坐在一起的方浩一看,二人金童玉女的樣子瞬間刺了他的眼,堵了他的心。
輕松的氣氛被突然出現的一股無形的陰霾之氣而破壞。
郁杰寒著一張俊臉來到亭子,管靈抬頭看見他的那一秒,全身陡然僵硬,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了方浩的手。
方浩一愣,抬頭瞟見突然橫空出現的人,用力握了握掌中的小手,以示安慰。瞪著大煞風景的某男人,眉頭皺成了‘川’字,有些崩潰的語氣︰「我說,你怎麼不打招呼就來了?」
好不容易小丫頭這幾天有好轉了,這不!被這掛著張死人臉的惡魔破壞了!
管靈低著頭小臉就快要貼在了方浩的身上,她不想見到他,如此強烈的感覺。
看著自己的東西黏著別人,實在是礙眼,郁杰眼中的神色一沉再沉,他沒有搭理方浩,對著管靈硬邦邦的甩了兩個字︰「回家。」
強硬的不容反抗,典型的郁杰作風。
方浩一听炸毛了,噌的一下站起身,直接吼了回去︰「你發什麼瘋?她還沒完全康復……」
「回家。」不耐煩的打斷方浩的話,他盯著管靈語氣不變,向她伸出一只手。
「你……」好吧!這種又臭又硬的廁所石頭,是不會听勸的,方浩無力的閉上嘴巴。
也許是郁杰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亭子里曬太陽的人紛紛散去。
眼角余光看見那只伸向自己的大手,管靈全身微顫,咬著下嘴唇,不做任何反應。
方浩一見氣氛有些緊張了,急忙轉身彎腰對著管靈掛出人蓄無害的陽光笑臉來︰「呃…管靈,其實呢,你大哥這家伙也就是個全副武裝假把式,你不要怕他,你先跟他回去,我……」
「走。」郁杰實在听不下去了,第三次開口,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這個字,恨不得用眼神殺了方浩。
她不是不想說話,她只是想在醫院里面多住一天算一天,她不想回那個所謂的家,但是不可能永遠住在這里,遲早要面對,也許是這樣死死活活折騰麻木了,腦袋里面反而沒有什麼感觸了。
她站起身走了兩步,回頭給了方浩一個禮貌的淺笑︰「謝謝你,方大哥。」
「不客氣,這本書你拿去看吧!以後想看什麼書隨時找我拿,書最後一頁有我的聯系方式。」
沒有一絲耐心的某男人,已經忍到了極限,抓住她的小手緊握在掌中,拉著轉身就走,懶得理會方浩。
管靈由于身體比較虛弱,跟不上他的大步伐,雙腿發軟,跌跌撞撞的小跑著。
郁杰微微一皺眉,突然停下腳步,她柔軟的身子差點撞了上去,她依然面無表情,沒有了以往驚恐的神色。
她的這個神色讓他莫名的不舒服,就像個毫無生趣的死物,松開她的手,彎身打橫抱起她瘦弱的身子,繃著俊臉往門口走去。
該死的!怎麼這麼輕?
這個感覺更不舒服。
方浩瞪大了眼楮︰哇靠!公主抱!這惡魔也有這麼感性的一面?從剛才酸溜溜的氣場,方浩不由得吹了聲歡快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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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杰把管靈抱上豪華的幽靈跑車,一個淡淡的眼神,示意雷子開車。
雷子見他坐在車上還抱著小丫頭,不由得一愣,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車上的氣氛有些壓抑,沒人說話,雷子有種如覆薄冰的感覺,後座的情況十足的僵硬,郁杰抱著管靈就開始閉目假寐,看他清清冷冷的臉色,就知道並沒有睡著,管靈僵硬著身體,懷里緊抱著一本厚實的書,扭頭看著車外。
二十分鐘回到郁宅。
家里的變化非常大,院子里的兩個狗舍不見了,那條狼狗也不見了,大廳的地板磚換成了純白色,到處都換成了純白的色調,家具也換了,不是以前的古典暈黃/色調了,家里多了佣人。
郁杰牽著她的小手走進大門,五個女僕人恭敬的立在門口迎接︰
「郁先生,您回來了!」
「去給小姐準備洗浴水和換洗的衣物。」郁杰淡淡的回頭瞄了眼管靈的一身條紋病服,對著僕人隨口吩咐。
「好的。」
幾個人很快散了,開始分工忙碌起來,大廳突然就只剩下二人,郁杰靠坐在沙發上,管靈站在門口,眼神沒有波動,她不再是以前低頭而立的姿態。
郁杰帥氣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眼楮依然鋒利而薄情,對著明顯在排斥他的人兒,伸出一只手,語氣竟然不由自主的軟了幾個調調︰「過來。」
她沒有猶豫,很冷然的姿態走了過去,只是剛走到他面前,突然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兒,然後一個重心不穩,就跌了下去︰「啊————」
手里的書‘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原來會發出聲音啊,我還以為被我整啞巴了。」郁杰扯唇笑了,這個笑容分不清真心還是實意,整個人好似侵在光暈里,魅惑至極。
管靈著實被驚到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你在想什麼?」
管靈立馬收了神色,恢復了麻木的表情,搖頭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頓了頓,說︰「從今往後…你還是公主,恢復以前的生活,乖乖在家呆著。」
知道她不會做出任何反應,便抬起她的下巴,薄唇貼了上去,伸出舌尖勾畫著她的唇形,動作雖然很輕柔,卻霸道如斯。
唇瓣上溫溫濕濕的感覺如電流瞬間竄過全身,管靈握緊了拳頭,全身微微發顫,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這種刺激已經習慣了,她已經麻木了。
他口中有一絲淡淡的酒香味兒,就在管靈以為他會把舌頭滑入自己口腔時,他卻收回了舌尖,微微喘息著退開距離,收緊胳膊攬著她瘦弱的身子,頭埋在她的脖頸間,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子上,過了良久,他突然開口,輕輕淡淡的語氣像似玩笑︰「丫頭,如果我不喜歡這樣玩兒你了,就可能把你嫁給手下的兄弟。」
她本以為自己真的已經麻木了,百毒不侵了,心口還是抽蓄起來,感覺每一口呼吸都卡在了喉嚨處,發脹發痛。
「不要再想著逃跑了,不管你跑到哪兒去都是徒勞的,找到一個人,我有足夠的精力和實力。也不要再想著去死,你不在了,郁家也就不復存在了,父親給了我倆生命,本身就是個錯誤,我倆的命運注定是相連相通的,要不一起結束父親制造的錯誤,要不一起痛苦的活下去。」他抬起她的下巴,盯著她蒼白的小臉,很有耐心的問︰「听明白了嗎?」
她努力消化他的這番話,依然不想多說一個字,他的意思很明確,要死要活他都作陪。
本以為不回應他的任何話,他會生氣,然而他卻很平靜的松開了胳膊,抬手拉了拉她的條紋病服下擺,不咸不淡的說︰「現在去洗干淨,把這身晦氣的皮換掉。」
這個吩咐她做出了回應,轉身就走。
……………
管靈來到二樓,推開自己從小住到大的臥室門,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她的房間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換了新,奢華純白的羊毛地毯,純白的窗簾,從小生活在貴族圈兒,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款是從法國里昂空運來蓉,采用歐洲皇室凡爾賽宮為主線的設計風格,光這款窗簾就要三百萬,席夢思*、古典圖案的巨大黃色衣櫥、圓形沙發、梳妝台、陽台上還有秋千、各種名貴的盆景、、、等等,全部都是按照英國皇家設計風格,整個房間色調清新淡雅,美的讓人不免感慨——只有世上最美最高貴的公主才有資格住在這種環境里。
管靈不由得扯出一絲苦澀無比的笑,一個不幸福的人,住在這麼奢華的環境中,是不是太浪費了點!
再次死過一次她,將要永遠被囚禁在這個金絲鳥籠中,對!真正的金絲鳥籠。
「小姐,您的洗浴水兌好了。」穿純白工作服系淺藍色圍裙的女僕,恭敬的立在一旁。
「謝謝。」管靈收了思緒,冷淡又不失禮貌的道了句謝。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請問小姐,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表情淡漠的搖了搖頭。
「這是您的衣服,我先出去了。」女僕把一套巴黎公主系列的純白衣裙放在*尾凳上,退出了房間。
管靈見女僕對她恭敬的樣子,再次扯出一絲苦笑。
她還真把她當成高貴的公主了。
浴室也煥然一新。
看著浴缸她再次愣住了,里面全是純白的液體,上面飄著紅色的玫瑰花瓣,一縷縷幽香充滿了整個空間。浴缸邊沿放著各種護膚精油,還有女孩愛喝的果汁飲品。
管靈伸手舀起浴缸內的純白液體一聞,猜得不錯,是——牛女乃。
看著這麼滿滿的一浴缸溫熱的鮮牛女乃,不由得聯想起前幾個月自己還在狗舍里,為了飽肚子垃圾樹葉狗食的艱難度日子,這次死里逃生,他竟然給了這種天翻地覆的不同待遇。
褪下一身病服,緩緩侵入浴缸內,閉上眼楮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叮叮叮叮……」
「啊————」听見這種鈴聲,瞬間清醒過來,睜開了眼楮一片惶恐,嚇得低叫一聲,眼神四處尋找鈴聲的來源,發現是浴缸旁放置的室內電話。
壓下驚恐,按下接听鍵︰「…喂。」
「洗好了嗎?下來用餐。」電話那端傳來某男人有些硬邦邦的問話。
她真的不想跟他說話,也不想看見他,半天才淡淡的應了句︰「嗯。」
從小她極少對他這麼不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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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杰換回了一身黑色打扮,坐在餐廳,看著緩緩靠近的管靈,冰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艷之色,這身純白別致的衣裙,襯托的她格外典雅婀娜,端莊秀麗。
與他的一身黑形成鮮明的對比,就如這顏色,一個是暗中陰狠的惡魔,一個是純潔的天使。
僕人為管靈拉開椅子,擺好餐具,伺候非常周到。
也許是終于被她疏離的表情刺激到了,郁杰再次不自知的皺起了眉頭,心口很不是滋味兒,于是導致他的語氣再次變成了命令的調調,很冷的兩個字逸出薄唇︰「吃飯。」
幾個月不曾拿過筷子的她,住院一個月也只是每天用勺子吃流食,看著桌上的西餐用具,竟然覺得有點可笑,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只可惜再美味的佳肴她也品嘗不出任何味道來了,所有東西吃在她的嘴里都是白開水的味道。在醫院不管多苦的藥,不用喝水也能輕松的咽下去。
她漫不經心的拿起刀叉,溫柔的切著盤子中的牛排。承受著對面偶爾射過來的冷冽眼神,還是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冒了出來,讓她開始懷念起和狼犬kitty一起吃剩菜剩飯的日子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嚴重的自虐傾向?
「覺得和我用餐,還不如和那條狗吃的舒服?」男人動作極優雅的切著牛排,冷不防的冒出這樣一句話打破沉默,雖然說出的是問句,卻是一副肯定答案的語氣。
「嗯…」她正這樣想來著,沒有提防就應了實話,突然意識到不對頭,猛然抬頭,還是開口和他說了話︰「不…不是。」
切牛排的餐刀把左手食指割了條口子而不自知,此刻她只是受驚于他怎麼知道她心里怎麼想的?
「該死。」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眼中的怒火也越來越明顯,低咒一聲,再次命令︰「過來。」
听見他的低咒聲,知道惹怒了他,他怎麼能忍受別人把他想的連狗都不如呢?
沒有猶豫,她動作從容的起身走了過去,心想著,這次又會是什麼樣的懲罰?
「蠢東西。」郁杰拾起她的左手,硬邦邦的罵了句,她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道口子,很深,正在流血,她似乎沒有痛覺般,並不知情。
管靈此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割破了,竟然緊張的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兒。
對,跟他在一起,依然會緊張,只是不再怕他了。
「豬都有腦子,為什麼你沒有?」某男人嘴巴毒習慣了。
她想把手抽回去,被他握的很緊,然後張口含住了她流血的手指,舌頭卷住她受傷的手指,用力吸了一下。
指端的感觸很溫潤柔滑,一股酥麻感瞬間從被他含住的指尖席卷了全身,顫抖的身子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想要抽回去,尷尬羞澀的滿臉酡紅。見他把手指上的血吸進口中,她低頭緊閉雙眼不敢去看,一種身在浮雲中漂浮的感覺,直到耳邊響起他的聲音︰
「你以為你的血很多?……把這份食物也吃完。」
她睜開眼楮的時候,發現手指被貼上了止血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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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出院,他竟然在家待著一整天沒去公司。
用過晚餐,郁杰沒帶手下和專人司機雷子,獨自開著他的那輛瑪莎拉蒂轎車出了郁宅。
老地方,霓虹海灣。
「說實話,真特麼不想再踏進你這骯髒的地盤兒了。」方浩進包廂瞪著郁杰,站在那里一副防備的樣子,沒有坐下去的意思。
「坐下來。」老樣子,霸道的不容反抗。
「no,有事郁爺您就快說事,說完我就走。」方浩雙手抱胸,俯視著沙發上的冷清男人。
「坐下。」
「no」
「坐!」
「呼……不就是想問你的那個小女人,心理疾病的問題嘛!電話里面說就行了,有必要搞的跟地下黨似地,來這種地方偷偷模模的問嗎?」听見他越來越冷冽的語調,和越蹦越少的字。方浩很沒骨氣的再次妥協了。
以對他的了解,早就知道找自己什麼事情了。
「說說。」
「以她的情況來看,嚴重的缺乏安全感還伴有自閉的傾向。」
「怎麼治?」
「呦呵!你不是很不屑她的心理疾病麼?只要不死還有口氣被你欺壓就行麼?怎麼關心起這種看不見模不著的問題來了?」方浩坐下抓住機會調倪。
「你小子是不是又想…」
「說!我說!」跟這惡魔玩兒陰的,從小他都不是對手,再次妥協了︰「治療方法很簡單,放她自由,讓她回到以前她的生活圈子中去。」
「別的方法。」郁杰俊臉一寒,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你……我說你這惡魔,你就不能變得柔軟一點嗎?老這麼硬邦邦的不累嗎?」方浩狠瞪著不可理喻的某男人,很想賞他幾拳頭。
「男人硬邦邦的才能征服女人,軟塌塌的……」
「咳咳咳……得得得……剛才那話我收回…咳咳……還是談正題。」方浩一口酒直接嗆住了,俊臉被嗆的通紅,邊痛苦的咳嗽,邊打斷某無恥男人的話。
「真特麼娘。」郁杰鄙夷的冷睨了眼方浩,第一次見男人也被酒嗆住的。
方浩好不容易順過來氣,懶得跟他扯,進入正題︰「給她質量的生活環境,會對她有好處,好好的青春期少女被你一天到晚的囚禁起來,還要忍受你的摧殘,不出毛病才怪,我勸你馬上停止你的瘋狂舉動。」
「我現在已經給了她足夠質量的生活。」
「我說郁爺,跟你溝通怎麼就這麼費勁呢?所謂的質量生活………我給你簡單的解釋一下,就是找到一個最適合她的環境,如魚得水,如鳥在林,懂不?放了她吧!勒的越緊只會讓她想離得越遠。」方浩開始苦口婆心的發揮他的職業精神。
「她沒那麼重的份量。」郁杰起身,雙手插進褲兜,往門口走。陰沉著臉全身森冷,一副遇神誅神遇鬼驅鬼的模樣往外面走去。
他的這副架勢穿過熱鬧的人海,所謂是暢通無阻,方浩跟在身後沾了光,不用與人擦肩撞背。此刻不免讓方浩感慨︰這麼骯髒的地方,一到下午六點,好像全a市的人都擠進來了似地。
來到停車場,方浩對著正在開車門的郁杰快速吩咐︰「你可以觀察她喜歡什麼小動物小植物之類的,買給她。毫無樂趣的生活就似一口枯井,明白?」
管靈住院的這一個月,他就發現她的精神失常了,過分的安靜,不是什麼好事兒,所以他才要求郁杰不可以在她住院期間出現在她面前,沒想到這家伙剛好堅持了她坐完月就出現了,今天找他多半也意識到了那丫頭的問題,應該緊張了才對,就是死鴨子嘴硬而已。
郁杰微微一愣,拉開車門,發動引擎呼嘯而去。
他回到家中,晚上十點。
「郁少,您回來了。」
「小姐呢?」
「小姐睡了。」
郁杰听完冷眸子向嚴嫂一掃,嚴嫂立馬明白過來,剛才自己的回話不夠全面,趕緊接著匯報︰「按您的吩咐,我給小姐煮了杯熱牛女乃,她喝完才睡下的。」
淡淡的嗯了聲,往二樓書房走去。
慵懶的斜靠在椅子上,兩只腳/交疊搭在書桌上,拿起商務手機,撥通電話︰
「總裁晚上好。」電話那頭,特助小陳接起電話,恭敬的打著招呼,這個時候總裁打電話來,不會又有什麼苦差事吧?一陣頭皮發麻兩腿發軟。
「德國的forsteraugust明天一早送來郁宅。」
「啊?總…總裁,請問這個德國的forster***是…是什麼物品?………請您明示。」
「霍斯德奧格斯特鋼琴,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東西,辦不好,你準備去非洲養女人。」
「嘟嘟嘟嘟……」
「喂喂……總裁…喂……」回答陳特助的是一陣電話掛斷的嘟嘟聲。
郁杰把手機往書桌上一丟,打開電腦,屏幕上是管靈側躺在*上的姿勢。
這張*對瘦弱的她來說,是有些大的夸張了點。她蜷縮著身子看上去就更加小了,這麼大的*這麼小的身子睡在上面,不免讓人感覺有些孤獨了,想把她擁入懷中給她溫暖。
像似看不下去了,他起身在書房浴室洗浴完,隨意套上純白睡袍,往她的房間走去。
抬手擰門,發現門被反鎖住了,眯了眯眼,眼中竄起的兩簇火苗很快被極力壓了下去,猶豫了片刻轉身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不知為何,突然間,他再也不想逼她了。
原因不祥,也不願意深想。
剛才擰門鎖的聲音已經驚醒了*上的人,她僵著身子,緊咬著牙,直到听見離開的腳步聲才暗松了口氣,睡睡醒醒的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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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時鐘早上八點半。
這個時間郁杰應該去了公司,她又耗了十分鐘,往樓下走去。剛來到樓梯口,被一陣悅耳美妙的鋼琴音所吸引。
是蕭邦的幻想即興曲,在這初春的早上,這首曲子給人一種夢幻般美妙的感覺。
管靈雙眼難得的閃現一絲歡喜的神色,快步下樓往大廳走去,想看清是誰能把這首曲子彈得這麼美妙動听的?
然而,當看清彈奏的人時,不由的止住了略顯歡快的腳步。
郁杰一身純白襯衫,坐在鋼琴前,修長好看的手指靈巧的跳躍在琴鍵上,半閉著眸子,清晨折射進屋的朝陽灑在他英俊的臉龐上,整個人如鍍上了金圈兒,散發著高貴不凡的氣息,雖然退去了陰冷,還是給人一種不敢靠近的感覺。
她完全石化了。
原來那雙手不光只會舞槍弄劍,還會彈出這麼美妙的曲子來。
最後幾個音符彈完,郁杰優雅的收手,對著遠遠立在大廳的她喚道︰「丫頭,過來。」
管靈收了神色,安靜的走了過去。
不用想,昨晚鎖門的事情肯定惹怒了他,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懲罰?
「坐下,彈一首。」郁杰指著身旁的凳子邀請,不是命令的口吻。
管靈頓時覺得壓抑極了,應該說,只要有他的地方,不管多麼美妙的事情都無法讓她放松心情。
男人似乎感覺到她的緊張,起身把整個鋼琴留給她,本來準備與她合奏一曲的,記得以前她在家經常彈鋼琴,父親過世後好多東西都被他扔了。
太久沒有模過鋼琴了,她一副小女兒的嬌態,突然又想念父母了,她的鋼琴師爸爸教的,那個時候爸爸教她的時候,媽媽也會湊在一旁跟著學。
吸了吸發酸的鼻子,伸出僵硬的雙手按上琴鍵,也許是太久沒模了,大腦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彈什麼曲子,遲遲沒有動手,只是思緒飄遠了,讓她看上去很呆。
「不喜歡?」
冷冷的一句話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盯著自己放在鋼琴上的雙手,沒有回應他的話。
「來人。」
管靈有些惶恐的站了起來,很快又恢復了麻木的表情。
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懲罰?
「老大。」兩名保鏢來到一旁。
管靈微微怔了下,雙手不由得握成了拳狀。心里扯出嘲笑︰老戲碼了。
她的眼楮太過清澈,以至于掩飾不住內心的想法,心里想什麼,眼楮里就透露了什麼給他。
郁杰咬了咬牙,心口那兒縮的很緊,全身瞬間退去了高雅的藝術氣息,再次換上了陰寒的外衣,轉身對著兩名保鏢命令︰「把這架琴抬出去扔了。」
「是!」兩名保鏢听命,對著一旁的幾個兄弟一招手,四個人開始挪動鋼琴。
听到這命令,管靈抬頭,水汪汪的眸子中布滿不解之色,這架鋼琴一看就是個奢侈品,剛剛用了一次就這樣被扔了?不由得想到爸爸送給她的那架鋼琴也是被他扔了的。
她呆在了原地看著四個男人奮力的挪動鋼琴,他雙手插進褲兜,往門口走去,不一會兒院子里就響起了發動車的聲音。
***
郁豐集團
男人陰沉的臉上難得的掛出一絲苦惱的神色,一旁的特助小陳,就像見到了怪物似地,不停的瞄著發呆走神的總裁。
「呃……總裁,這份資料您簽名簽錯地方了,呵呵呵呵……」小心翼翼的提醒著,還狗/腿的陪著笑。
今天總裁是不是被鬼附體了?資料拿倒過來了也簽名!!一向嚴謹的他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郁杰俊臉一繃,扔了手中的限量版鋼筆,抬頭冷冷的瞪著他。
「總裁……那個……我……我……」(我又沒說錯話好不好)小陳被盯得胸悶氣短,兩腿發軟,都怪自己這張欠抽的嘴。
「有沒有什麼動物沒有毛,而且很干淨也不會到處亂走動?」
「………啊!!!???」小陳沒想到被盯得發毛了半天,他竟然冷冰冰的蹦出來這樣一句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話來,跟工作完全無關!!
「快想。」沒有一絲耐心的一聲命令。
「這個……這個,沒有毛的動物而且又干淨還要不亂走動?這個……」小陳開始頭頂冒汗,這個問題也太尼瑪突然了。
見辦公椅上的男人,一副立馬就要答案毫無耐心的模樣,于是硬著頭皮問︰「總裁,那個……那個…剃光了毛砍了四肢的狗算不算?要不就是貓………」
「老子把你的四肢砍了,你還有用嗎?」郁杰雙眸一凌,銳利的一掃。
「當…當然沒用了……我再想想……再想想……呵呵……」小陳嚇得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如果有人敢把總裁的警告或者威脅不放在心上的話,早晚會死的很慘,一個個實例放在那里,自己竟然把總裁大爺的另一個身份忘記了,黑.幫人.渣頭子。
「想不出來就給老子滾去農場,打掃牛舍當弼馬/溫去。」
「總裁…不要啊!我想…我馬上就想……」
掃牛舍當弼馬/溫?這牛跟馬八竿子打不著吧!都神馬邏輯!
今天這無良老板真的太反常了,太反常了!
小陳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來回踱著步子,小聲嘀咕著︰「沒毛的…干淨的…不會亂走動的…沒毛的……」
他來回踱步眼看就要晃紅了某總裁的眼,就在火山快噴/發之時,突然雙眼一亮激動的問︰「總裁,那個水里養的魚沒毛,算不算動物?」
「魚?」
「就是養著玩兒的金魚,還有我們吃的魚!算不算?」小陳被他反問的有些底氣不足了。
郁杰深邃的雙眼冒出一絲晶亮,薄唇勾勒出一絲弧度︰「嗯!這個不錯!寓意好,完全符合要求。你下去吧。」
什麼寓意?魚水歡的寓意。
小陳兩腿發軟的走了出去,不知道自己經常被這麼壓榨恐嚇會不會得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