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點點頭,面容清淡,轉過頭看著籬落,道,「有事?」
「奴婢見王爺回來,想著這天色已經晚了,便過來問問是否現在傳膳。舒愨鵡」籬落低頭回道,神態恭謹,仿佛沒有看到楚曜抱在懷里的女子。
楚曜神色淡淡,抬腳向門內走去,回道,「讓廚房多備幾個菜吧。」
「是。」籬落低低的應道,轉身便向外走去。
進了房門,楚曜動作輕柔的準備將安然放下,然而懷中的女子動作迅速地跳下地,似乎對他的舉動視而不見。
見她如此動作,毫無閨閣女兒的風範,楚曜不僅輕輕蹙眉,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她,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聞言,安然登時間火冒三丈,他這是什麼意思?明顯的在說她動作粗魯了,當下想也沒想,便月兌口而出道,「我是不是女人,你今早上不就知道了?」
話剛一出口,她的臉上便火辣辣的,如此直白的話讓她不僅想到今早上的場面,而且她竟然還主動提了起來,不由得臉紅到了脖子跟。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要不現在來看看。」楚曜似笑非笑的盯著她,面上有著微微的戲虐。
說著,還走到她身前,一只手便要伸入她衣襟,安然又羞又怒,一巴掌將他那只手打開,怒道,「拿開你的雞爪子。」
「都說女子要溫柔賢淑,高雅端莊,在你身上怎麼就反差這麼大?」楚曜搖搖頭,有些無可奈何的道。
聞言,安然一雙美眸瞪著他,柳眉倒豎的道,「你還好意思說,誰叫你整天氣我。」
楚曜模模鼻子,堅定現在不是惹她的時候,不然晚上可能就真的不能和美人同處一室了,只得訕笑道,「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氣你了。」
見他認錯態度認真,安然繞著他轉了個圈,陰陽怪氣的哼哼了兩聲,這才道,「算你識相。」
聞言,楚曜不僅覺得好笑,只覺得她此番模樣竟有些可愛,剛欲開口說話門外卻傳來細微的敲門聲。
「進來。」楚曜頭也未回,冷聲吩咐道。
不多時,籬落輕輕推門進來,動作麻利的將一碟又一碟菜放在了桌子上,不一會整張桌子便擺滿了,她這才轉身出去。
安然看著那滿桌子菜,不僅用很疑惑的眼神看向楚曜,問道,「這麼多菜,就我們兩個人,你確定吃得完?」
楚曜看著她,挑眉道,「你不是很能吃嗎?」
聞言,安然不僅模了模肚子,她雖然很能吃,但中午吃得太撐到現在還沒怎麼消化,這麼多菜她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的,看了看那滿桌的菜,她很認真的道,「若是平時我當然可以解決掉,但今晚上不行。」
「為什麼?」楚曜看著她,也一臉認真的回道。
安然不耐煩的招招手,轉而大步走到桌前坐下,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反正吃不下就是吃不下。」
「哦。」楚曜淡淡的應了一聲,也在她身旁坐下,偏頭問道,「這王府里的菜,比起盛華樓的如何?」
不知他問這句話是何意,安然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雖然這菜確實是很美味,色香味俱全,論起手藝與盛華樓的廚子不遑多讓,但也不能讓這人得意忘形,否則尾巴該翹上天了。
「差遠了。」安然夾起一塊兔肉,有些言不由衷的道。
聞言,楚曜眉頭微蹙,沉聲道,「那怎麼行,竟然讓未來的王妃吃著不滿意,本王明天就將這王府里的廚子給撤了。」
安然正在夾菜的手一頓,驚得差點掉在盤子里,轉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男人又在發什麼瘋,好好的換什麼廚子。
「你腦子壞掉了?」安然有些狐疑的盯著他,伸手便要去探他額頭。
聞言,楚曜一向清清淡淡的面容浮起朵朵黑雲,擋開她的手,盯著她的眼楮道,「腦子沒壞。」
「那你發什麼神經?」安然哼了哼,繼續吃著碗里的飯。
只是身旁的人臉色越來越臭,安然一顆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小心翼翼的轉過頭心虛的瞟了他一眼,她不僅努力回
想自己剛剛說錯了什麼話;只是想了半天,也沒發現有哪里不對勁啊,于是安然努力鎮定自己的情緒,將背脊挺得很直,繼續規矩的吃著碗里的飯。
旁邊女子細微的小動作,當然沒能瞞過他的眼楮,當下不僅覺得有些好笑,這女人,時而清冷淡然,讓人遠而望之,時而嬌憨可愛,讓人忍不住想笑;只是這樣的她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她?楚曜不僅在心底微微嘆息了一聲。
那年見她對盛華樓的美食贊不絕口,當時並沒有留意,然而卻在不知不覺中記下了,于是便想問問這王府的膳食如何,如果不好的話,他便換掉廚子,派人去盛華樓學藝,做她喜歡吃的菜;沒想到換而言之的卻是這樣一句話,實在讓他又氣又怒,不知如何是好。
見身旁的人繼續拿起碗筷若無其事的吃飯,好像那團黑氣也消散了很多,安然這才稍微放下心來,轉念一想,自己這叫個什麼事兒啊;想她堂堂一國女皇,居然活在這男人的壓榨下,左想右想她還是覺得有些悲憤,聳拉著腦袋繼續扒拉著碗里的飯菜。
楚曜看了她一眼,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溢出點點笑意,伸手將菜給她挑到碗里,笑著道,「苦著張臉做什麼,女人本來就比男人老的快,難道你想以後人老珠黃,皺紋爬上你的臉,半夜出來嚇人不成?」
聞言,安然立馬就變了臉,從碗里抬起頭瞪了他一眼,她可不想臉上長滿小蟲子一樣的皺紋,看著得多嚇人。
「別瞪我,在瞪眼珠子都掉出來了。」楚曜默默鼻子,一臉無辜的繼續吃飯。
安然白了他一眼,想著一天到晚都被他佔便宜,自己還無法反抗,不由得心底那股悲憤又涌上來了,有氣無力的吃著碗里的飯,這才哼了哼道,「就知道欺負我。」
楚曜笑看著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挑眉道,「別人想要我欺負,本王還不屑一顧呢。」
聞言,安然站起身一拍桌子,瞪著他道,「那是有受虐的傾向,本姑娘沒那癖好。」
登時間,整個飯桌顫了顫,楚曜盯著她,眉開眼笑的道,「你沒覺得是種殊榮?」
是個屁殊榮,安然本想回他,然而這個屁字實在是不雅,想了想,還是覺得不理他,干脆坐繼續吃飯。
只是沒一會兒,她便覺得有些飽了,抬頭望了望窗外,不過才吃飯的這會兒時間,外面天色就已經黑了,然而屋內燈火明亮,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
似乎想到什麼,安然秀眉微蹙,今晚若是不回去,銀塵肯定是會擔心的,說不定還會來這王府找她,然而她又該怎麼跟他解釋呢;雖然從小便和他情誼深厚,兩人之間更是無話不談,可是和楚曜的事畢竟沒有告訴過他,想了想,安然還是決定要先回去告訴他一聲,免得讓他為自己擔憂。
「我等下要先回去一趟,然後晚上再過來陪你。」安然看向身旁的男子,淡淡的道。
「現在不就是晚上嗎?」楚曜抬頭看了看窗外,嘀咕道。
聞言,安然白了他一眼,這男人是听不懂她說話嗎,瞪著他道,「我有事。」
「什麼事非要現在回去不可,明日還不是一樣。」楚曜轉過頭盯著她,語氣幽幽的道。
「那不一樣。」安然看著他,繼續道,「我有一個朋友,若是沒見到我回來,肯定會擔心的,我要回去給他說一聲。」
她和銀塵是朋友嗎?不,比朋友情誼更加深厚,比知己更加相互了解,比之親人又多了些生死相依,那些痛苦的過往若是沒有他,恐怕就不會有今天的秦安然;想到此,她不僅微微一笑,銀塵之于她不像楚曜那般,能讓她感到女子該有的幸福甜蜜,也不像清風那般,存在于朋友間的情誼和君臣之別,他們之間的感情仿佛更像是一條細長的河流,雖然不斑瀾壯闊但卻源遠流長。
朋友麼?怕是那人吧,安然些微的情緒變化自然沒能逃過楚曜的眼楮,想起那日在大街上他們親密無間的動作,他不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銀塵智謀出眾,當年費盡心思助她登上帝位,至此便消失了三年,無影無蹤,好似天下都再也尋不到這個人,然而只有楚曜知道,他的武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若是想隱藏蹤跡,于他來說是件很容易的事。
只是他那般有絕世風采的男人,又豈會甘為女子裙下之臣,想到此她不僅看向安然,當年她回來的時候,彼時也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年紀;更何況秦誠在位之時,她一個弱女子手中並無任何權
利,即便才華再出眾,他們又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
楚曜越想越覺得疑惑,只覺得面前的女子像一個解不開的迷一般,身上籠罩著團團雲霧,讓他越發的感到好奇;然而即便心里有重重謎團,但他知道從一開始自己就明白她不是個普通女子,既然這輩子注定愛上她,那其它的他也不會去在意,反正自始至終他喜歡的只是她這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