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塵笑著搖搖頭,溫潤的聲音道,「然然的個性,從小便是這樣。」
聞言,清風哼了哼,有些郁悶的道,「也只有在你面前,她才會溫柔點。」
銀塵微微一笑,卻是並未再開口,不是她只會對著他才會溫柔,而是那些年他們相互依靠,彼此間早已傾心相待,知道對方想要什麼。
安然抬眸看了看四周,宮殿亦如當初她走的那般干淨整潔,偌大的房間里擺放著一張案幾,上面堆著整整齊齊的奏折,旁邊還放了一張軟塌,想必清風累了的時候便躺在這張軟塌上休息。
安然伸手拉起一本折子,仔細翻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有的還被他用紅色的筆做了標識,分別放在一旁;清風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如若不然,也不會那麼放心的將監國大權交到他手里,自從五年前相見,便知這人才華橫溢,智謀無雙,于是這些年來銀塵不在的時候,幾乎所有事物都是他在幫著打理,想到此,她的心里不僅涌起一抹淡淡的暖意。
君子之交淡如水,君子之諾重千金,清風便是這樣的人,只要是他答應的事,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都會努力去做到。
「處理得不錯。」安然看了一眼笑著走進來的清風,毫不吝嗇的夸獎。
「那是當然,有本丞相這樣的人才在,還怕有辦不好的事?」清風雙手環抱于胸前,笑眯眯的道。
安然不緊不慢的看了他一眼,雖然不得不承認這男人做事確實很有魄力,但這自戀的本事也真不是蓋的,完全可以和那人媲美了。
「小然然。」清風饒有興趣的盯著她,隨即眉開眼笑的道,「楚國那晚有人火燒華陽宮的事,是你做的吧?」
聞言,安然不僅有些疑惑,偏頭看著他,「你為什麼不說是阿塵做的,要知道當時我們兩個人可是一起進的宮。」
清風笑著搖搖頭,輕輕踱著步子,看著她道,「怎麼說也和你相處了幾年,你的性子難道我還不清楚,銀塵做事雖然算無遺策,但有時候也難免會心慈手軟,華陽宮那麼多條人命,也只有你才狠得下心縱火燒宮。」
「你直接說我狠毒不就行了,至于這麼拐彎抹角的嗎?」安然白了他一眼,憤憤的道。
「我可沒這麼說啊。」清風模模鼻子,笑眯眯的道,「我是說你做事果斷,如此才能不留後患。」
安然不緊不慢的看了他一眼,從鼻孔里哼了哼,有些陰陽怪氣的道,「是嗎?」
清風嘿嘿笑了兩聲,便轉頭看向銀塵,笑著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銀塵微微一笑,聲音淡淡,「燕楚兩國結盟了。」
聞言,清風不僅哼了哼,冷著聲音道,「我早知道這次三皇赴宴,準沒什麼好事,果然不出我所料。」
「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安然淡淡一笑,緩緩開口道,「清風,現在今時不同往日,燕楚那邊,你讓底下的探子盯緊點,若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來報。」
清風點點頭,神色有些凝重,「依我看,楚國和秦國遲早要打一仗。」
「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吧,戰火蔓延,累及的多是無辜的老百姓。」銀塵神色淡淡,聲音卻有些溫涼。
安然沉思了一瞬,轉而抬頭看向清風,「邊城那邊怎麼樣了?」
「那些鬧事的民眾已被關押,如今李錚也已經回來了。」清風抬眸,不緊不慢的道。
聞言,安然不僅怔了怔,眼前似乎浮現出幾年前第一次見到李錚的場景,少年衣玦飛揚,英姿勃發;那時候秦誠在位,她剛回到西秦,手中並無任何權利,唯一有的便是父皇生前遺留給她的信物,李錚相信了她所說的一切,帶兵團團圍困住皇城四周,逼得秦誠在長樂宮自焚,她也因此而奪得帝位。
至此,朝中大局穩定之後,李錚便奉命帶領鐵騎一路踏平多個小國,為其西秦擴展版圖,不得不說這個人年輕有為,國之棟梁也!
清風看了一眼有些怔怔的安然,不僅開口提醒道,「要宣他覲見麼?」
安然搖搖頭,既然他如今回來了,想必邊城那邊局勢穩定,沒有什麼大事,召他進宮自然也不急于這一時。
「那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要知道這些天我可是盡心盡力,沒睡過一個好覺。」清風笑了笑,有些埋怨的看了安然一眼。
「怕是沒見著你那堆貌美如花的妻妾魂不守舍吧。」安然漫不經心的在一旁坐下,聲音有些涼涼的道。
聞言,清風嘴角抖了抖,果然還是這女人能看清他內心啊!
銀塵笑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轉而看著安然,溫潤的聲音道,「然然,你好好休息,我和清風一道出宮,你若有空,便到我住的地方來坐會兒吧。」
安然點點頭,笑著道,「朝中也沒有什麼事,我自是會經常來看你。」
清風看了看銀塵,抬眸望著安然,竟有些不知滋味的哼了哼,「你這女人,什麼時候能夠對著我溫柔點,本丞相就謝天謝地了。」
聞言,安然不僅覺得好笑,挑眉道,「丞相大人臉皮天下無敵,府上妻妾成堆,難道溫柔的還不夠多嗎?」
「那不一樣。」清風白了他一眼,從鼻孔里哼哼唧唧了兩聲。
「有什麼不一樣?」安然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只覺得面前的男子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但具體哪里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算了,本丞相懶得和你多說。」清風一臉郁悶,揮揮袖便大步往前走,轉身出了房門。
「這人還真是奇怪,腦子有毛病啊。」安然瞪著他氣急敗壞的背影,有些憤憤的道。
銀塵溫柔的看著她,眸中平淡如水,微笑道,「然然,你好好照顧自己,我也走了。」
安然抬眸看著他,淺淺一笑,「阿塵,你一個人,小心點。」
銀塵眉目溫和,溫柔的道,「放心吧,我沒事的。」
說罷,便轉身出了房間,依舊白衣飄飛,不染世俗,似乎他本身就不屬于這個世間一般。
安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坐在桌前發了一會呆,不多時,便听到宮人來報李碩求見。
她本不想召見,然而李碩身為朝中一品官員,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老臣,更何況當年她登上帝位,他也功不可沒。
「老臣參見皇上。」李碩走到近前,連忙就要下跪行禮。
安然揮揮手,示意他不必如此,笑著道,「李大人的消息還真靈通,朕才剛回來不久,你便來了。」
李碩抬眼,蒼老的面容上有些淺淺的皺紋,只听他笑著道,「女皇離宮的這段日子,老臣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皇上的安危,所以每天都要來這夏央宮走一趟,想知道皇上是否回宮,並未接到任何消息,老臣也是方才知曉。」
安然笑了笑,命人給他準備座椅,這才緩緩開口,「朕離宮的這段日子,還多虧了李大人在朝中盡心盡力,這才分擔著丞相將西秦的事務處理好。」
「盡職盡責,是老臣的分內之事,即使沒有皇上的囑托,老臣也會做好這一切。」李碩神色凝重,沉著聲音道。
「李大人如此盡心盡力,實在是國之福氣。」安然微微一笑,雖然李碩有時候思想頑固了些,但不得不說是一位好臣子,只是他和清風兩人老死不相往來,實在是讓人頭疼。
「皇上夸獎了。」李碩笑了笑,轉而看著安然,繼續道,「其實老臣今天來,是有一事相求。」
聞言,安然心里竟有些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李碩接下來要說的事與她有關,只得裝作漫不經心,笑著道,「不知李大人為何事煩惱,但說無妨?」
「其實這件事也是與皇上您有關。」李碩微微一笑,伸手模模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笑眯眯的道,「皇上,您如今早已過了及笄的年齡,是該納妃了,為西秦開枝散葉,充盈後宮。」
一時間,安然不僅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果然她猜得沒錯,這李碩還真是憂國憂民,去年便提起過此事;當時她是能躲就躲,有幾次還挑了些這京中名門貴族的男兒畫像,實在是讓她有一種想將他踹出去的沖動。
只要一想到她的後宮全部都是那些嬌滴滴的男人,她便忍不住一陣惡寒,先不說自己受不了,若是被楚曜知道了,那男人還不得發狂?
「李大人,你的好意朕心領了,只是如今朕還沒有那個心思,過幾年再說吧。」安然皺著眉頭,想著法子婉拒。
畢竟人家也是好心好意,又身居高位,總不能將他打一頓再扔出去吧。
「皇上,您如今剛滿十七,正是生育的最佳年齡,若是稍晚一些,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屆時江山不穩,怕是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啊!」李碩神情激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態度十分恭敬。
聞言,安然不僅嘴角抖了抖,一向冷淡如水的容顏竟現出龜裂的痕跡,什麼叫最佳生育年齡?也虧他好意思說得出口,這李碩還真是個老頑固,想到此,她只得黑著臉道,「李大人,朕年齡還小,就不勞你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