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布鞋踩在干燥又坑坑窪窪的泥路上。邊上長著幾種小草。地里種著蔬菜,綠綠女敕女敕的。看到這片菜地有種在家鄉的感覺。
不遠處便是住的地方。還是骯髒的巷子,吃剩的飯菜水果,被驚動的老鼠,濕地上薄薄的青苔,惡臭的氣味。
本來打算盡快熟悉這個地方,在街道上多走走能否踫到安鵠的,可是今天身體感覺很不舒服也便沒有去。吃完飯趴在床上。下午的事情我已經給忘記了。從小父親就告誡我,學會寬容多為別人不求回報,做一個簡簡單單的人。唯獨有一件事我是不會忘記,而且幾度破壞了自己的情緒。
隔壁的小伙在催瓶喝酒,很吵鬧, 響。我翻身站起來,拿起畫板拿起鉛筆,走到窗前。今夜依舊還是月朗星稀。一眼能望見的地面上還是霓虹燈繁多閃爍,蜿蜒的馬路上車流緩緩,還可以微微听到轟轟的車聲響。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城市,藏著多少張臉,現在的表情是什麼。
在畫里最後,我加上一女孩兒架著白馬在空中奔跑。在這個容易讓人迷失的都市里添一份天真且純潔的腳印。
接下來的每天里,我都努力的工作努力的生活。生活就這樣過著也挺滿足的,每天睡醒第二天站在窗口深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又是美好的一天。在路上樹上的小鳥在歡樂的唱歌。菜地里的蔬菜一天天長大長高。只是還是沒有遇到鵠。不過在心里告訴自己,如果有緣分的話,總還是會遇見的。就像很久之前的,我問鵠︰如果突然有一天我們彼此失去聯系了,以後我們會在某個地方踫見嗎?後來安鵠說︰如果有緣分,終有一天我們會遇見的。
後來真的有一天。你們搬家了。那天在我們一起從小玩耍的楊桃樹下,你依舊是個安靜安心的孩子。你說你要離開這里了。我厥著小嘴問,你還會回來嗎你還會回來嗎。你說不知道,然後又說會的。我問你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你會回來。你說不知道你媽媽一直不喜歡這個地方。我扯著衣角很難過。你朝著昏黃的落日向前走,我手里抓著你給我用竹葉編織的一個小心型,看著你離開遠去的背影。泛黃的光線照射著紅磚沏成的圍牆上,這是我們每天快樂的領地,在這里唱歌聊天說笑。前面是一片油菜地,剛好那個時候油菜花盛開,黃黃綠綠。
鵠走的那年是十三歲。離現在快十年了。自那天起我再沒有見過安鵠。
在這十年里,如今長大成怎樣的大男孩了呢。我在腦海里想象過無數次安鵠的容貌。還記得在小的時候我很皮經常欺負比我小的小孩,小孩就叫他哥哥來打我,我是欺軟怕硬的性格,被揍了一頓在安鵠的面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投訴,然後安鵠拉著我的手去找他們,二話不說拳頭就過去了。後來我們拉著手又說又笑踏上塵土回家。小鳥嘰嘰喳喳在竹林間嬉鬧。也是昏黃昏黃的旁晚。兩人的背影被拉的老長老長。
接下來的每天,店里的生意還是一樣的好,我對工作也越來越熟練了。雖然日復一日,沒什麼太大的驚喜與激情,但是平平淡淡讓我反而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有空的時候偶爾畫一下素描或者去逛一下書店或者學習烹飪,我是個吃貨,喜歡吃各種美味的食物。在一次回家在路邊經過花店,被里面花花草草吸引,于是進去買了兩個盆栽,竹葉青與百合。放在窗前的桌子上賞心悅目,讓自己多與大自然接觸。喜歡最淳樸的東西。偶爾還是會去農家菜地上陪他們聊天,自己也動手整理菜地,樂此不疲。
今天下班比較晚,忙了一天有點勞累。不想搭公交車回家,于是慢慢步行回去。夜晚的人們開始躁動,到處人聲車聲沸騰。這個地方樹木還是比較少,都是些商業樓住宅區。各種各樣的餐廳很多,便利店超市很多,美容院很多,娛樂場所很多。經過一家高級的五星級餐廳的時候,門口有幾個人打架,引來了不少圍觀的人。他們穿著名牌的西裝,頭發梳的很整齊有型,手上帶著高貴黃的勞力士。一邊粗口相向一邊磨拳腳擦。因為停車的先後引起爭斗。圍觀的人看的很入戲。我抬頭看了一下渾濁不清的烏雲。
有一個路人匆忙的從天橋上跑下來,不小心踫到我的肩膀,沒有回頭的走了,我右腳後退了一下,差點摔倒,頓了一下,繼續向前走。接近附近的一條小路,路人已經不是很多,依稀听到吉他的聲音。渾厚淳樸的聲音。突然有點莫名的感傷。眼前出現年少時鵠教我彈吉他時的情景。還是那個斑駁的矮牆,我抱著吉他,鵠告訴我吉他應該要怎麼拿,手指應該要怎麼放怎麼彈。他的聲音隨著偶爾吹過來的清風飄遠銘記,下面已經種了一片的向日葵,金黃燦燦的。
我朝著琴聲走近。看著他。燈光昏黃,他的臉看不清楚。他坐在石板凳子上,微微彎著腰彈奏著。短發。瓜子臉。修長有力的手。白色的上衣。米色的休閑褲。他彈的是樸樹的且听風吟。沒有注意到我在旁邊。
突然落下的夜晚燈火已隔世般闌珊昨天已經去得很遠我的窗前已模糊一片大風聲像沒發生太多的記憶又怎樣放開我的手怕你說那些被風吹起的日子在深夜收緊我的心
待他彈唱完,我依舊沒有說話,站在那里看著他。他忽然意識到我的存在,抬頭看著我。
一根路燈孤單的站在那里。沒有聲響。白色瓦斯散發著溫暖的熱。頭頂上樹葉無風時很安靜。
他有一張好看的臉,耳垂很厚實。薄薄的嘴唇。
他沒有跟我說話。低下頭撫模琴鉉。手指開始有力的劃動。這次換的是許巍的旅行。
琴聲熟練準確。歌聲富有磁性感傷。好似在與無盡的孤獨細語。使我不願意離開。
兩只飛蛾圍著燈泡旋轉撲打。
我依在樹干上安靜的傾听著。他換了幾首曲子。撩起我內心的遐想以及已去的往事。
「鵠哥哥,你快教我怎麼吹。好厲害呀。哇!」我熱血沸騰的叫嚷著,看著鵠從田地上生長的稻谷苗做了一個哨子。
「就不教你。」鵠說完繼續快樂的吹著稻梗哨子。
我很崇拜的一邊听著一邊又叫嚷著。把手放在鵠的膝蓋上托著下巴晃著腦袋繼續崇拜的听著。
太陽**辣的照射在大地上,田地池塘邊的青蛙蟋蟀唱著歌,鵠吹著哨子,成了這個夏日歡yu的音樂。
在我回憶起童年往事的時候,那個男生停下手中彈奏跟我說話。我回過神來。
「你過來坐吧。站那麼久不累嗎?」
「額,你彈的非常好,唱的也很好听。」
「謝謝。你會嗎?要不來兩首。」
「我很久沒彈了,只會幾首。」
我接過吉他。玫瑰木的單板背側。就那琴聲也能听出是高級的材料。再一次拿起吉他,恍恍惚惚。總能讓我想起家鄉想起往事。用右手食指勾了一根琴鉉,發出清脆的高音。
我看了一眼男生,他平靜的看著我。飛蛾依舊撲纏燈火。
我清了一下嗓子試了一下。
看人群川流不息,匆忙中到哪里去。讓思想漫無邊際,讓歌聲留在這里
時間飛速倒流,畫面快速轉換。身邊不在孤獨一人,快樂竄流每個細微的生物里。天地萬物齊笑融融,天真又可愛。孩子園地玩耍,媽媽喚其吃飯。田地忙碌的身影,嘎吱嘎吱的碾稻谷的聲音。清澈涼爽的小溪流,水中嬉戲的白鴨子。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待曲子完了沉默良久。
男生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離開。偶爾草地上有幾只蟲子窸窸窣窣的聲音。微風吹動墨綠的樹葉。
起身往家走。月亮灰蒙蒙的在天空中看著我們。我看見自己的影子在前面。想去踩它,卻總不能盡興。拉著雙肩帶小跑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