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清醒
凌熙倩整個人頓時听話的僵在那里。
就連正抽動的嘴角也保持歪斜著,不敢挪動。但背部的癢意卻越來越濃,可她除了忍還得忍!
凌熙倩只覺背部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猶如被蟻蟲叮咬。她後腦勺沒有長眼楮,所以也自然沒看見那沁血的傷口處鑽出一絲細如發絲,長如手指的金色細線。
這細線猶如一條迷你小蛇,整個身體向前擺動迅速前行,直接落入蠱盅蓋子上。
碧綠蠱蟲的尖叫聲頓時越發淒慘嘹亮,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金色細線即將沖到碧綠蠱蟲前時,蟲老眼疾手快的將蠱盅蓋子蓋到蠱盅上。
「吱吱,吱吱……」
尖銳的蠱蟲尖叫聲頓時響起,當蟲老再次打開蠱盅時,蠱盅內部已經被一道透明材質的物體分割成兩半,恰好將碧綠蠱蟲與蝕蠱蟲隔開。
「呼!」
做完這一切,蟲老忍不住長舒口氣。眸光移向他家嚇傻的小親親,忍不住肉痛不已。
瞧小親親顫抖的,這次一定被蝕蠱蟲嚇得不輕!
蟲老內心的苦悶、焦灼、抑郁沒人能懂,凌熙倩卻是因才放了血又來泡溫泉,很快便大腦缺氧暈了過去。
毒老頭見此,眸光掃了眼一塊巨石,只從匆匆留下一句話,便帶蟲老離去。
「蝕蠱蟲一旦離開凌熙倩的身體,要等待她在此足足泡滿一個時辰,壓制體內奇毒的反噬,方可離去。否則,將她強行帶離這里,只會立即遭受奇毒的反噬!」
兩道人影瞬間遠去,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聲影,巨石後這才鑽出貓貓和常樂。
常樂單手拿著一方貓貓遞給他驅毒的雪白方帕捂著口鼻,低下的頭並未讓貓貓看見那雙因憤怒而充血的眸子。
該死的,蝕蠱蟲……居然被這兩個人取出來了!
「天殺的,那倆狡猾的老頭一定已經發現我們了。」貓貓泄憤的踢著腳下的石子,但也心知爺爺的話言之有理。
至于護主心切的常樂,更是罕見的沒有張牙舞爪的上前要救自家主子,而是一直垂著頭讓人不知他在想什麼。
兩人在此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將早已泡的渾身皮膚褶皺不堪的凌熙倩帶下山去。
接下來的三日,毒老頭成功將取得的蝕蠱蟲移入宗政夜軒體內。這個過程可謂驚險萬分,那蠱蟲在面對蝕蠱蟲四處逃竄時,險些扎入宗政夜軒的心髒。
但最終並沒有沖破絕塵輸入的真氣屏障,直到第四日,蝕蠱蟲飽餐一頓,宗政夜軒多年所受的痛苦根源終于解除。
盡管夜軒已經清醒,卻因為體內筋脈損毀過于嚴重,需小心調理,近期能絕不能在使用內力。
精美柔軟的大床上,宗政夜軒大病初愈,面色蒼白若紙,卻更顯的那雙黑眸如星空般深邃。
「她呢?」他眉頭一眨不眨,朝對面的絕塵老頭第一百零五次問道。
以凌熙倩的性格,覺不可能錯過他睜開眼後,第一眼所見之人!
「老頭子我怎麼知道?」絕塵心虛的抬頭望天,同樣第一百零五次回答。
「小軒軒,你太讓為師傷心了。為師這麼眼巴巴的守著你,你睜眼卻問別的人,嗚嗚……」
宗政夜軒目光幽幽的听著絕塵的絮絮叨叨。
師傅左眼上抬十五度,右手撮著下巴處的小胡子,嘴唇在說話時一直保持向上的弧度,這正是他平日心虛時無意識的小動作!
可眼下他看見的不僅僅是這些,絕塵那布滿血絲的眼眸,烏青的眼袋以及那少了往日精心呵護的雜亂胡須也盡收眼底。
「師傅……」宗政夜軒微闔上眼,「我醒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清清冷冷的一句話,卻頓時讓坐在床邊的絕塵驚愕中又帶著難以置信的開懷!
他家小軒軒在心疼他?!
以往那個只知道將什麼都放在心里的小軒軒,如今居然懂得心疼他,還朝他開口?!
絕塵滿臉頓時笑成菊花狀,尤其是听到夜軒這句話後,只覺得眼皮沉重如山,卻仍舊不由自主的咧著嘴道。
「好,好!」
說完,整個人站起身時,才發現三天四夜的不眠不休再加上內力流失過度,竟讓這當年叱 江湖的第一殺手連走路都開始搖擺不定。
「呼~」
身後似乎傳來一陣輕微的嘆息,絕塵頭重腳輕的向後走著,卻陡然被後方伸來的胳膊抓住手腕,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便軟軟的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床邊,宗政夜軒一身標準毒隱山‘病服’,雪白的衣色配上他冷峻的面容,讓這個向來強大的男人染上一抹難言的柔軟。
黑色的發猶如綢緞披散在肩旁,宗政夜軒親自躬身將錦被蓋在老者的身上,又仔細看了眼老者安然的睡顏,這才放心的悄然離去。
「吱呀」一聲微弱的輕響,大門被打開的同時,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張同樣蒼白秀氣的臉——流雲蕭。
「夜軒,你……」
「噓。」
宗政夜軒淡然搖頭,眸光掃了眼周圍只有流雲蕭一人。他眼眸微眯,只抬手指了指身後的屋子,流雲蕭頓時了然的閉上嘴。
兩人一前一後遠離病房,直到走到一株古樹下這才停了下來。
微涼的風徐徐吹過,撩起宗政夜軒那黑色的長發,絲絲縷縷中那張蒼白的容顏若隱若現,卻露出一雙犀利的深邃眸光。
「凌熙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出聲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雪白的衣衫明明襯托出那張容顏甚是虛弱,但宗政夜軒渾身散發的冷冽氣勢卻絲毫不減。
深黑的眸光中透出絲絲縷縷的霸氣,犀利的射向流雲蕭,竟讓空氣都有片刻的凝滯。
「果然瞞不住你。」流雲蕭苦笑,卻又不得不暗自佩服宗政夜軒。
即使大病初愈,也絲毫不影響他冷靜的判斷。
方才他站在門口掃視周圍,想必就在看是否有凌熙倩的身影吧。
可一想到老樓主的交代,流雲蕭眼內閃過復雜之色,卻正好被宗政夜軒捕捉。
「她這幾天都在……」
「流雲蕭!」
宗政夜軒驟然低聲冷喝,如山的威壓陡然四三而開,那無形的壓力當即讓流雲蕭冷汗連連。
這種氣勢並未高深的武學所帶來的真氣外放,而純粹是由內而外散發的一種勢,那般玄妙卻強大,讓人不由自主身心膜拜。
流雲蕭驟然抬眸,便見宗政夜軒一身雪衣,黑發隨風飄散。那張些許蒼白卻冷峻的臉越發冰冷,一雙寒眸更是無靜無波,卻偏偏有種讓人涼到骨子里的冷酷。
「她的體內有只蝕蠱蟲,被師伯取出來救你。但沒有蝕蠱蟲鎮壓她體內三大奇毒,使得她正陷入短暫昏迷。」
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凌熙倩的事情說出,在這樣一雙冷煞的眸光下,流雲蕭根本不敢有絲毫隱瞞。
此時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明明自己沒有中宗政夜軒的攝魂**,可抬眸對上那雙雪亮黑寂的冰眸,他不由自主竟全盤托出,沒有半分虛假。
「嘩嘩嘩……」
微風掃過,綠影重重。古樹下,一席雪白的人影卻怔怔的站在原地。
旋即,那被天機樓中每個人放在雲端最高處仰望的完美男子,毫無優雅可言的恨恨拍了幾掌古樹。
「砰砰砰」的聲音大力傳來,沒有真氣的抵御,那雙修長的大掌當即變得血肉模糊。
「夜軒,」流雲蕭臉色大變,抬手就要制止宗政夜軒莫名奇妙的行為,「你的身體剛好……」
「還能取出來嗎?」
漆黑的眸光落在指尖低落的鮮血,宗政夜軒倚著古樹,聲音沙啞低沉,渾身的冰冷氣息更重。
這話問的突兀,流雲蕭神色微怔,但很快便明白宗政夜軒的意思。
「不行,蝕蠱蟲一旦植入人體內,最少需要在宿主體內滋養三年才可移出。否則,移出必死。」
听到這話,宗政夜軒身體微僵。垂下的黑發擋住他痛楚又隱忍的眸光,一雙帶血的手掌卻緩緩緊握成拳。
良久之後,他陡然轉身。
「帶我去找她!」
雪白的長衫隨風鼓蕩,那略顯單薄的人影似乎踉蹌了一下,但卻依舊堅定的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
風,越來越大。
一字並開的病房內,常樂滿臉憔悴卻雙眼帶笑的盯著床上緩緩睜眼的人兒。
「主子,您總算醒了。主子,嗚嗚嗚……雜……我擔心死你了!」
听著入耳的魔音,凌熙倩原本就睡得太久渾身發軟,此刻被常樂這麼一撲身,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
「死常樂,你主子,主子我還沒死呢。」
有氣無力的抬手給常樂一個不疼的爆栗,凌熙倩翻著眼白,滿腦子都是雞鴨魚肉。
「吃的,我要吃的,我要好多好多吃的。」
凌熙倩剛說完,似乎是為了附和這句話,被褥中便傳來一陣如雷般的轟鳴聲。
「咕咚、轟隆、嘰咕#¥%……」
各種樂曲混合的聲音在凌熙倩肚皮里歡快的彈奏《我餓了》,那奇異的響聲就是站在一側的貓貓都听的清清楚楚。
「主子你的肚子……」
「看什麼看!」凌熙倩惡狠狠的瞪向發傻的常樂,理所當然道,「我的肚子在抗議不行麼?」
「行,行。」常樂驟然回神,小心翼翼的掃了眼恢復神采的凌熙倩,狂喜的點點頭。
「我這就下去給主子準備吃的。」
鎮定的看著常樂飛奔遠去,凌熙倩這才默默轉過頭。將腦袋向著床里,毫不淡定的抽抽嘴角,雙手在被褥中按住肚子。
真……特妹的丟人,居然這麼響!
絲毫不懂凌熙倩羞澀的貓貓見她忽然將頭轉向內側,以為凌熙倩哪里不適,趕緊上前擔憂道。
「同行,你怎麼樣?需要我叫大師伯來看看麼?」
「有什麼好看的。」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響起,凌熙倩轉身看去,這才發現她所在房間依舊是先前的病房。
而對面那扇還未修復牆面後方,木乃伊正愜意的躺在病床上,薄唇叼著葡萄,朝凌熙倩風騷一笑。
「肥豬就是肥豬,睡了四天一起來想到的就是吃。」
偌大的白色被褥蓋在凌熙倩身上,只露出那鵝蛋臉和些許黑色的長發。
此刻,她側著身,那白色被褥自然而然勾勒出側面的起伏輪廓,將她向來測漏的霸氣收斂,莫名多了一份溫軟。
「唉,原來夢中那只會說話的蛆是真的。真是……太惡心人了。」
她開口,面色明明蒼白如紙,但那雙明亮的眸子卻散發著璀璨亮光。似乎在那瞬間,因她璀亮的眸光,周圍的白色都變成了夢幻的多彩。
這話中的‘蛆’字顯然觸踫到木乃伊的禁區,只見他一雙火眸瞬間幽深內斂。半晌,他幽幽輕笑,似是不屑在看凌熙倩,竟轉身將臉朝里。
可惜了一雙明亮的眼楮……長在一頭肥豬身上!
見他不再挑釁,凌熙倩也不願與一只神奇的蛆廢話,她重新躺好微闔上眼,開始回憶自己是為何昏迷來著?
溫泉,蝕蠱蟲,救夜軒……對了!
凌熙倩雙眸陡然瞪大,不知夜軒如今怎樣?
此時此刻的凌熙倩,並不知道她的病房門口,正站著一位冷峻男子。
秋風掃過,借著常樂離去未關緊的門縫,冷峻男子將凌熙倩與木乃伊的斗嘴全部看在眼里。
他緊了緊受傷的手掌,感受到其上傳來的痛楚,又想到方才凌熙倩譏諷男子那活力四射的雙眸……
最終,宗政夜軒呆呆的站在門口半晌,抿著唇,卻是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夜軒?」一直跟隨而來的流雲蕭不解,「為何不進去看她?」
作者的話:
嗷嗚~又是一周開始,親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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