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露台上,男人們各自站在一邊看著這滿天際的夜色,忽然一聲‘叮’,打火機點燃了煙,有徐徐的煙霧升騰在空氣里。舒愨鵡
向來不怎麼抽煙的秦懷年此刻也抽起了煙。
江晉遠微微頓了下,沒說什麼,接著就看見一只打火機遞到了他的面前,他愣了下接過,星火漸漸蔓延開來。
「晉遠,你真的愛她嗎?」
江晉遠目光微微撇向秦懷年看著夜幕中霓虹的臉,吐出一口煙圈,「為什麼這麼問?」
秦懷年吸了口煙,眼光始終看著前方,「我認識你這麼多年,從來不覺得你是個會移情別戀的人,尤其你都等了鐘芷寧三年,三年都等過來了,何況」
「何況什麼?」
秦懷年深深的嘆了口氣,終于正視江晉遠,「晉遠,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愛情跟同情是兩回事,允落是我見過所有女人之中,很堅強的一個,經歷了車禍毀容差點丟了性命那樣的事還能心態很好的活著,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喜歡她,就不要去踫她,她雖然表面樂觀,但其實內心比誰都脆弱,而芷寧和她不一樣,就算沒有了你,她還有別的夢想在支撐著她。」
江晉遠定定的迎視著秦懷年的目光半晌,才低低笑出了聲,「似乎你很了解她?」
「我不是了解她,我只是在分析事實,不管怎麼樣——」秦懷年忽然松了口氣,重新看向他,「晉遠,如果你是真心跟她在一起,我當然很樂意祝福你,允落已經太苦了,你現在是她唯一相信的人,我不管你和芷寧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你既然選擇了她,就好好對她。」
江晉遠看著秦懷年的目光良久,才說了句,「當然,對了,你上次電話里跟我說,允落的腦袋里有一顆腫瘤?」
說起這個,秦懷年目光一暗,語氣也有些沉重,「是,這次過來我主要還想跟你說這件事,那次車禍給允落帶來不小的震撼,燒傷後導致她的左側大腦有一部分的損傷,這顆瘤我已經查出來是屬于良性,可以通過藥物和物理治療消除下去,但是目前還有待研究,也不是手術的最佳時期,在這段期間,我最擔心的是,這顆腫瘤很有可能會隨著時間壓迫她的視網膜神經,嚴重的有可能會導致失明,這一點是我最擔心的。」
秦懷年的話讓江晉遠蹙起了眉宇,「那現在怎麼辦?你還需要多久時間才能讓她接受治療?需要去美國嗎?」
秦懷年搖搖頭,「我還不能確定要多久,如果有必要最好去一趟美國,那里有她更詳盡的病例,這方面,也是那邊的醫生比較有經驗。」
彼此陡然沉默了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晉遠才再次說道,「好,我等你消息。」
「我這次大概停留三天,參加完學術研討會就走,這段時間你好好照顧她,對了——」話題一轉,秦懷年看向面前的男人,「允落的家人你知道了嗎?她現在有跟你說這些嗎?」
江晉遠的眸色在此時一暗,避開了他的眼光,「有,香港的顏氏。」
秦懷年一愣,「她是顏氏的千金?那當初在舊金山為什麼沒听她提起過?是有什麼苦衷嗎?」他還記得當時提及她家人的時候,徐允落一直是遮掩支吾的,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說。
「她懷疑,那場車禍是人為造成的。」
至此,秦懷年驚愕了,「怎麼會這樣有懷疑對象嗎?」
「當然,如果不是,我又怎麼會替她換了身份。」
秦懷年的眉頭蹙的更緊了,幾乎皺成了個川字。
徐允落在餐廳里等了又等,也不知道那兩個男人到底在說什麼這麼久,正要起身去看一看的時候,就見不遠處他們已經推開了門走過來。
秦懷年和江晉遠兩個人身高差不多,只不過一個看上去溫潤些,一個看上去內斂些,外貌同樣出色,兩人在大街上站一起估計會引起不小的騷動。
徐允落這麼想著,臉上揚著淡淡的笑,江晉遠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摟過她的腰問,「笑什麼這麼開心?」
「沒有,就是覺得今天突然看到老朋友很開心,我也剛剛發現,我並不孤單。」
秦懷年看著這兩個人也不由會心的一笑,「允落,看
到你現在這麼開心我就放心了,晉遠跟我說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有些不相信,不過現在看到你們這樣我衷心為你祝福,記住,以後要是晉遠敢欺負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絕對饒不了這小子!」
秦懷年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徐允落,「放心,他要是敢給我不合格,到時候我第一個開除他!」
江晉遠挑眉看著這兩個人把他品頭論足一番後說,「我怎麼覺得你們這是在提前給我治罪?我有那麼不堪麼?」
徐允落給了個不客氣的眼神他笑著說,「現在說不準哦。」
江晉遠無奈的笑。
秦懷年也跟著笑。
這一場特別的生日宴就在這樣和諧寧靜的氣氛中結束。
回去的時候,江晉遠停了車才發現身邊的女人早已睡著,她半側著身子蜷縮在這有些擁擠的車廂中,臉上洋溢著淡淡的微笑,這笑就像你忽然闖進了某個森林,在迷惘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精靈,讓你煩躁的心陡然舒暢開來。
此刻的她,也只覺得和這個空間有些格格不入,是啊,她本該是活的無憂無慮,可以有自己的理想和思想,做著她這個年紀該做的事,放開身心一切,可那一場車禍卻將她所有的路都斷掉了。
腦海中忽然想起秦懷年剛剛跟他說的話。
如果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喜歡她,就不要輕易去踫她,她的內心比誰都脆弱。
江晉遠看著熟睡中的女人,伸手慢慢靠近了她的臉,低聲呢喃道,「到底是什麼值得你現在這麼堅強的活著,顏允落」
熟睡中的女人忽然微微動了下,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
江晉遠被她的動靜狠狠的震了下,猛地收回了手,像是突然震撼了他身體里的某根靈魂。
夜里的路面上很安靜,安靜的太過平和,都好像有點不真實,他就把車子停在路邊,窗外的月光照在女人的臉上,更顯得柔和的不像話。
江晉遠閉上了眼楮,就這樣安靜的坐在一邊,沒有叫醒她。
凌晨兩三點的時候,徐允落終于幽幽轉醒,是手臂的酸麻把她弄醒的,睜眼就看見自己還坐在江晉遠的車里,而身邊的男人也早已睡著,他的西裝蓋在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干淨的白襯衫,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覺得他更清俊了。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機看眼時間,不由低呼一聲,這一舉動牽動了身上衣服滑落手機掉落在車毯上的不小動靜,也順便吵醒了身邊的男人。
徐允落懊惱的皺眉,就看見江晉遠已經睜開了眼看著她,低低的問,「什麼時候醒的?」
徐允落看著男人的倦容,心中一陣感動,忽然就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語氣都是嬌嗔的,「江總,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這幾年,我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過。」
被抱住的男人微微一愣,手臂就這樣僵在半空中,任由她抱著自己的腰,半晌才回神說道,「傻瓜,我是你的男人,做這一切都是應該的,何況你開心就好,其他都是次要。」
「江總,我不是在做夢對嗎?我們是真的在一起?」
對于女人此時此刻的患得患失,江晉遠只在心里嘆息,有些事,也已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就比如感情的事……
有時候,他經常會看著這個女人暗自想,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和未來將要發生的事,其實和她又有什麼關系?可命運讓她是顏緒然的女兒,他也無可奈何,就像一開始接近她就懷揣著別有動機的念頭,可是現在……
他漸漸揉過女人的發,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邊,「別多想,上去吧,還有一點時間,可以補眠。」
沒有听到想听的那句話,徐允落難免一陣失落,可是她知道該知足,沉穩如江晉遠,對她能做到如此已是不錯,她告訴自己,現在的距離是她還不夠了解他,時間久了,就好了。
她笑笑,抬起頭,打開車門,對著男人揮揮手,「那我上去了,你路上當心。」
江晉遠點點頭。
徐允落戀戀不舍的下車,忍住回頭再看他一眼的沖動,感覺現在走的每一步都好像沉重的在走出這個男人的世界,可明明,他們之間才剛剛開始……
「允落。」
徐允落的心口一滯,猛地停下腳步,在她呼吸急促間,身後傳來車門關上的聲音,然後是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下一秒,她已經被一條結實的長臂一把扯了過來帶著走到牆邊,抵在了那里,她感覺到男人的手輕輕的抬起了她的下巴,一道炙熱的吻就落了下來。
*糾纏,深入的吻。
似乎要將她的靈魂都勾出來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
允落氣喘吁吁的抵著男人的胸膛,想要換氣,他卻霸道的按著她不讓她動彈。
直到他終于吻夠了她才舍得將她放開,此時,男人抵著她的額頭,粗喘著氣息說,「明天下班後搬去我那住吧。」
允落原本就跳動不已的心,在听到他的這句話後,更狂亂了。
她定定的看著男人含笑又狂狷的眼,分不清他想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這……是在邀請她*麼?
一想到此後的每一天,她醒來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這個男人,她的臉就瞬間紅到了耳根子。